正文 第一章 南蠻一族（上） 文 / 白沙穌三
契子
元之大陸，以南的南蠻深處。
莽荒凶獸，正戰戰兢兢的匍匐在地上不敢動彈……
一對年輕夫婦相互依偎著，他們凌空而立猶如神仙眷侶一般。
然而女子懷中正緊緊抱著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那是她剛滿月不久的孩子……
她輕盈的緩緩飄落，將那個孩子靜靜的放入一個茂盛的草堆中，女子眼睛久久不願從那嬰兒身上離去，神色恍惚……
「我兒，母親對不起你！」女子眼角漸漸湧出兩行熱淚，她抽噎著依偎在男子的懷中。
「阿虞……」男子冷酷俊逸的面龐，看著那女子時浮現的卻是無盡柔情，他於心不忍。
「阿虞，你陪著雲兒吧！就讓我去面對他們！」男子俊逸的面龐出現一絲決絕。
「不！表哥，我願與你生死相隨！」女子緊緊拉住男子的手……
漸漸的二人就此消失了，就像這裡的一切從未發生過。
除了那個哇哇大哭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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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之大陸，以南萬里之外便是內陸人口口相傳的蠻荒之地。
那裡詭異莫測的惡毒天氣響馬難行，資源匱乏的環境罕有人跡，到處都是黃沙和一望無際的荒蕪。
據說那裡還有彪悍近乎原始的野蠻人，茹毛飲血陰險兇惡無比。可以說想像中那便是蠻荒最原生態的標記，同樣也被人們標記為大陸最為危險的區域。
但絕大多部分言論也僅僅是內陸人的各種猜疑與推想，說來奇怪，人就是總會犯這樣一個錯誤——對一個不算很瞭解或者根本不瞭解的地方，僅憑耳聞就做出自以為是的判斷和總結，可謂三人成虎。直到最後越傳越離譜，還有人曾言那裡就是強者的墓地……
產生這些斷然的見解也不能全怪他們，因為擁有這些天然屏障的蠻荒幾乎無懈可擊，很難被外界有所察覺，而且，這裡還有其他「險阻」。所以，有這種見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少有人能放棄生命去探索那充滿未知的南蠻，除非有一天那片區域自己願意暴露出來。當然也有不要命的探險者，或者自知時日不多的強者……都翼望在那裡找到某些秘密……
蠻荒邊緣某處，這裡又刮起蕭瑟而又刺得人臉生疼的風，它們肆意的吹著這片本荒蕪地帶。然後它越來越烈，很快就捲起層層沙石，呼啦呼啦作響……頓時一陣疾風像蓄謀已久一般漸漸演變成沙暴……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如電突兀的闖了進來，如果有大人物見到這一幕定然會大驚失色道「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而那身影面對這漫天黃沙彷彿只是秋風掃落葉一般，身影在沙暴內影影綽綽，一閃一閃便又消失不見。
其實蠻荒並不只是人們口口相傳那般，到處都是荒蕪的沙漠和極具匱乏生機的荒原。在其腹地深處，卻有高聳延綿不斷的山脈與鬱鬱蔥蔥的巨大古樹偶爾還能聽見巨獸在其深處低沉的吼叫，這裡還有清澈見底的河流曲曲折折延伸到山脈勾勒出的峽谷。
在峽谷不遠處，還能隱隱約約看見那掛著奇怪野獸皮毛的茅屋草棚，它們有些稀稀散散坐落在大山腰下或者古樹林更深處……還有些七七八八扎堆聚在一起，構成大片看似毫無章法卻另藏玄機的怪異排列的大部落，顯然這裡是有人類的痕跡。
而這裡土生土長的南蠻人似乎並非外界人之想，反之他們都顯得異常好客，並且那粗狂豪邁的個性，從茅草屋內的各種簡單擺設和屋外堆積著整齊的引火木屑，還有院子裡一塵不染的幾個粗木凳以及桌上常熱的桉樹茶水就不難看出。
這些南蠻人生活都非常有規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都是井井有條，而且都每天由幾個年齡略大的首領分配工作，一切都是那麼有條不紊。這跟傳言形成鮮明的對比，與那些茹毛飲血，陰險兇惡，生活混亂的野人沒有絲毫關聯……
遠處，略顯高大的古樹林，一身麻衣老者寶相端坐，皺巴巴的臉上略顯蒼白，灰白的長髮隨意繫在腦後。他此時雙手虛抬手掌向下，吐氣卻如龍吟，而他身後是一株上百人都難以合抱的蒼天古樹。樹身攀枝錯解，猶如遮天蔽日的巨獸立在那裡張牙舞爪好不猙獰。
老者頭頂上方空中蕩漾著一縷縷深紅色霧氣，正緩慢騰升。這時老者暮然睜開雙眼，眼神霎時如電，就如同眼藏金龍，隨後便被渾濁迅速覆蓋。哪裡還有之前的精氣神，他盤坐著的身形雖顯消瘦，但異常挺拔威悍。可以聯想到老者昔日，那是怎樣的力拔山兮氣蓋世……
隨著老者頭上漸漸紅霧淡了下來，輕叱一聲。雙手也合實，緩緩脫離了那種玄妙狀態。
「熊啊！你來！」老者神色淡然口微張，嗓音顯得十分沙啞道。
「哦，來咧！」這時古樹背後傳來一聲厚重男聲，隨後身影突兀的竄了出出，那是一位默默守候老者的如熊人般壯年人，他腰上半裹著獸皮衣裸露出黝黑上身，鬍子拉碴，給人一種不羈放縱的豪邁感。
「老族長！您有啥吩咐！」熊頓了頓身子，對老者點頭施禮尊敬道。
「嘿嘿，去把東人放了吧！」老者渾身紅霧散盡，方才對熊嘿嘿笑道。
老者早就知道那個替莽族送賀禮的人對自己早就包藏禍心，但自己卻還是心軟無法對那人下任何殺手。
「啥？就這麼放咧？難道就這麼輕易讓他離開？」被老者喚做熊的鬍渣男子聽後一愣，頓時表情一副不理解。因為前日就是那自莽族來的東人給老族長道賀獻藥，還謊稱那是給老族長賀壽的壽禮食之可延年益壽的丹藥，結果險些讓這部落的主心骨一命嗚呼。一怒之下，他就領著憤然的族人將那混吃混喝的歹人拿下又狠狠教訓了一頓並收押下來，待老族長親自處罰。
「叫你去你就去！就你傻小子賊心思多！得理不饒人是吧？想隨便濫殺？而且誰沒有過年少無知？這不老頭子我還生龍活虎，有些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以後休要在難為他！」老族長三言兩語把這族內頭號大事說的小事一樁，他哪裡會不知道其深意，只是靜靜看著眼前這有些語塞的憨熊，他是自己看著長大，頗感欣慰的老族長隨即口吻一轉帶著戲謔又道。
「唉！先前還指望你這憨熊實誠，我看你與二丫如今算是徹底沒戲了。」說罷似乎惋惜般歎了口氣。
「咋那說呢？族長！二丫是您看著長大的，而那東人憑啥和俺二丫比？您…您……」熊嘴角一抽，本黝黑的臉色漸漸乏紫色，像是被人捅到痛處喃喃道。
「得得！瞧你護短護的！呵呵，把你這憨熊急的！我本來就早有了打算，即便全族裡都反對你和二丫，老頭子我也一如既往的支持你！」見到熊臉一「紅」，老族長面色慈祥和藹道。
「族長！……」熊虎目一酸，雖然得到老族長親口成全了自己和二丫，但內心愧疚任然強烈的掙扎著。因為二丫曾背叛了自己這一族，更過分的是對老族長還曾投毒，險些讓年事已高的老族長身死，但轉醒後的老族長並未處罰二丫也沒有絲毫難為她。只是因為老族長宅心仁厚？不難看出老族長是念及自己和二丫青梅竹馬，於是沒有追究二丫的過錯……但也有了這個前例，莽族便肆無忌憚的接二連三的派人來加害眼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老族長性命，想到這裡，熊頓時有些惱怒。
「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不知恩圖報還便罷，還受人挑撥試圖……」熊碩大的拳頭一緊，越想越氣不過。
「快去吧！切記以後做人，要以厚德載物！將心比心，我們多些包容一些便是了。」老族長不等他說完便揮手打斷他道。
熊有些氣餒的向寨子裡奔去，老族長悻悻的看著熊遠去的背影也長舒了一口氣。
隨即身子一軟，面露苦澀，頓時嘔出一攤黑褐色淤血，本枯黃如樹皮的臉便又少了七分血色……老族長頓時萎靡了下來，正要向後倒去。
忽然，老族長感覺背後被有力的大手一托，隨後他感覺背後被一股暖融融的熱流湧向全身。
「嘿嘿，老友！在死前終究還是讓我見上你最後一面了，有你送我一程，也算了我一樁心願。」老族長並未轉頭，乾笑了一聲，有些有氣無力道。
不難看出，此時老族長話裡有些苦澀，像是整個人都又老了一大截。
「哎！」身後的人，先是歎了口氣，又將老族長扶靠在蒼天古樹下。
一個渾身是灰，身上穿著被不知名的東西化了無數條口的粗布衣白髯中年出現在老族長的面前。舉止怪誕，倒像是舒展身體一般伸了個懶腰。
「你這？」老族長神情詫異的仔細端詳眼前這個人，有些不確定道。
「嘿嘿，就是老子！你也別問老子為何是這身裝束！說起原因，還不是因為你這老小子！火急火燎的讓老子趕過來，這是老子在路上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失手弄的。」白髯中年神色自若，痞裡痞氣的一口一個「老子」頗不為意道。
說罷，無良白髯中年席地而坐，從容不迫的仰在老族長對面的一顆大樹下。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一個做工精美的裝酒器皿，器皿肚子上寫著玉瓊二字，十分儒雅優美。白髯中年悠然的打開瓶蓋，頓時酒香四溢，提瓶抿了一口咋了咋舌一臉陶醉。
「哦？咳…咳！，那是我的過失…咕…我的過失…咕…」老族長有些自責，看著白髯中年掏出的酒頓時邊說邊荒誕的嚥了嚥口水，就像小孩見到了喜愛的食物卻又吃不到十分無助，頓時老族長感覺酒蟲在喉嚨裡肆意的扭動著…
「嘿嘿，那是小事兒！倒是你的情況不容樂觀……剛才老子幫你看過了，你現在氣息異常絮亂，來，讓老子給你洗滌一下脈絡，順便幫你把裡面堆積的毒素給排除了。」白髯中年一眼就看出老友的酒蟲上腦，順手就將酒遞了出去，拍了拍他肩膀，食指便按住老族長手腕脈搏。
然而，老族長接過酒後大喝了一口，面色漸漸紅潤了起來。而他卻擺手拒絕了白髯中年為他續命的好意，因為他自知命不久矣，不需要勞他費什麼周折，恐怕自己早晚都會死去，倒不如痛快點。儼然一副看破生死紅塵一般，灑脫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