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心在兄弟間遊蕩 文 / 科大磚頭

    在一個沒有風的午後，筷子哥打電話過來，叫小牛過去一下。

    筷子哥的小飯店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乾淨整齊。小瓶蓋還在拖地，一把小拖把在他的手裡就像是道具，呼呼的，跟哈利波特沒有兩樣。他見到小牛來，愣了一下，便說：

    「小牛哥你也來啦！」

    「嗯。」

    「你快跟筷子哥說，放點毒藥，毒死那幫仔算了。」

    「呵呵，就你天真。出人命就不好玩了。」

    「也是，筷子哥也是這樣說。他說要和那幫傢伙好好吃一頓，待他們吃飽喝足後，再痛痛快快地暴打他們一頓。」

    「誰的餿主意。」

    「筷子哥自己拿的主意。」

    筷子哥正在屋裡忙，聽到小牛和小瓶蓋的對話後走出來。他還是老樣子，鬍子都刮得乾乾淨淨，一身老闆模樣的西裝套在他略有發胖的身體顯得多麼合身。臉上的一堆贅肉發紅，卻也長出隱隱的黑斑。也許是辛苦的熬夜，還有過度的放縱。他是個愛笑的傢伙，一雙小眼睛，再加上無賴的表情，讓人感到沒有必要壓抑。他手裡抓著一個信封，捏了捏，才放心似的。

    「你來了。」

    「你下決心要這樣做了嗎？」

    「你知道那寄生的鐵線蟲嗎？它們寄生在寄主體內，貪婪地吸食養分，直到鐵線蟲長大了，它們就不會顧忌寄主是否死活，硬生生地的從寄主的體內爬出。寄主就死了，死得難看。它們可是比蛔蟲還壞百倍的傢伙。」

    「寄主打算提前死亡？」

    「起碼，不想讓它們吃肥了，再把寄主當成嚼爛的骨頭一樣扔掉的好，那骨頭連狗都不會過來嗅一嗅。」

    「放點瀉藥吧！起碼讓他們拉稀好幾天，每次想起那種渴望發洩極度扭曲的表情就搞笑。」

    小瓶蓋插話了，一臉得意的小孩子形象。

    「不行。我是正當的生意人，不做那些落下笑柄的事。」

    小牛覺得小瓶蓋說的也對，都誰出來遊蕩幾年了，還保守的像一個寡婦，死活都要保住名節。阿五在廚房裡切狗肉，按照筷子哥的吩咐，大塊大塊的剁。他狠狠地剁，發現肉是切開了，那刀板也被剁出一道道傷痕。他倒是很樂意，一邊笑著，一邊重複單調的上下動作。他彷彿在切人，切那些討厭的傢伙。

    「筷子哥喜歡狗肉。」

    「哈哈哈……」

    一長串不耐煩的按喇叭音讓他們清醒，那些傢伙來了。筷子哥先出去招呼，然後是小牛、阿五和小瓶蓋。那輛剛從生產線出來的大眾車就是大氣，一個戴近視眼鏡的高個子先出來，西裝革履，一看就是個瘦肉文人。他客氣地點頭回應道，而後面陸續下來的都是幾個大胖子，近似光頭的短髮蓋在他們的頭頂，他們的褲子被他們粗大的**擠成渾圓。他們一共來了七個人，高個子站在前排，後面就是六個胖子。這情景把小瓶蓋嚇傻了，本來剛才他還在心裡琢磨如何暴打他們。還是筷子哥見過世面，跨步向前走去，伸出右手。

    「車真好看，安道哥。」

    「你過得還好吧！」

    「多謝掛念！一切安好！」

    筷子哥讓開道，把高個子請進屋裡。高個子坐下來，六個胖子站在後邊。筷子哥拿起茶壺清了兩個杯子，倒滿後放在茶托上，恭敬地低頭微笑地遞過去。高個子喝了一口，筷子哥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也恭敬地低頭微笑地遞過去。高個子看都不看信封，只是捏了捏，遞給站在後面的胖子。胖子們都毫不客氣地坐下來了，因為胖的緣故，他們的褲衩從他們的屁股溝裡露出，紅色、黑色和花色，他們不知道，但是小牛看見了。每一個胖子都很能吃，帶骨頭的肉塞進他們的嘴巴裡，又把骨頭吐出來。阿五在心底嘀咕，我以為你們特別的狠，吃人都不吐骨頭，現在也得把骨頭吐出來。筷子哥坐在高個子的右邊，小牛坐在筷子哥的右邊，他負責上酒。小瓶蓋負責端菜，他在酒桌和廚房之間來來回回，顯得很勤快，像個懂事的小孩子。其實，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坐下吃飯，就只剩他一個人忙活，心有不甘。在背地裡小聲罵道：

    「好好吃，好好喝，等你們吃飽喝足以後，我再好好暴打你們一頓，算是扯平了。」

    三花酒有點苦，但是適合男人的口味。入口的苦，到打飽嗝時呼出的香氣，再到胃部有輕微的灼燒感。高個子旁邊的一個胖子站起身，說尿急要去衛生間。高個子踢了胖子一腳，說快去快回。胖子歪歪扭扭的穿過附近的幾個桌子，用喝醉迷離的小眼睛注視四周，發現沒有可以藏鋼管長刀的地方。他放心撒尿，舒服地抖抖幾下，心裡嘲笑安道哥太多心了。他又歪歪扭扭地穿過那幾張桌子，到座位時重重地坐下。這是三花酒特有的情調，歪歪扭扭的詩意，半生半死的快感。

    在坐的每個人都有起身去衛生間過。阿五又站起來，說又要去放水。走到廚房時，看到小瓶蓋輕聲地往那輛舊的五十鈴搬東西。他又轉身過來，卻在抱住一個桌子。顯然是他搬不動，嘟嘟地埋怨。阿五往小瓶蓋的屁股踢了一腳，喝住他：

    「在幹嘛啊？」

    「這麼好地桌子，扔了多可惜。」

    「夠了。」

    「哦。」

    阿五叫小瓶蓋到前面的酒桌吃飯。他狼吞虎嚥一番，發現所有人都看著他。

    筷子哥看見小瓶蓋吃得差不多了，扔了手中的酒杯。四個人朝高個子撲過去，高個子一下子就被打倒在地，他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就被打得滿嘴是血。六個胖子目瞪口呆了一會，才知道發生什麼，哇哇大叫起來，向他們四個人撲過來。這那裡是男人地打架，一個扯一個的手或腿，緊緊抱住。是三花酒地後勁來了，全身無力。原來借酒壯膽也不是那麼的有效，還是覺得喝酒誤事的多。倒是小瓶蓋手腳麻利起來，他不打高個子，就打那個吃得最多的胖子。他嘴裡大喊起來，叫你吃，叫你吃最多。他身體弱小，打得那個胖子哭笑不是。其中的一個胖子趁所有人在扭打之際，打了一個電話。他哈哈大笑起來，等下你們就被全部收拾掉。小瓶蓋跑過去對他胸口就是一腳，然後抱著他的頭猛打起來。

    「快去關門。」

    筷子哥大叫起來，他試圖要爬過去關閘門，被那些胖子拉回來，臉上全是那些胖子留下的拳頭血印。他們四個人被堵在屋裡頭。

    「走後門。」

    筷子哥一說，小瓶蓋、阿五和小牛都往後門爬去。胖子門才意識到上當了，他們都爬過來，但是都被筷子哥拉住。筷子哥死死的拉住哪個想阻攔的胖子，他自己也被他們死死抱住。他們三個都爬上了那輛五十鈴，只有筷子哥被胖子門拉住，被他們的拳頭處理得血肉模糊。

    「小牛，好好照顧阿五和小瓶蓋。」

    「筷子哥。」

    小牛看著這個曾經溫暖的小店，現在已經一片狼藉，那些滴在地上的血，讓這裡一下子變得陌生。他看見筷子哥在肉堆伸出手，又被狠狠地拉下去，伴隨著慘叫。

    「筷子哥。」

    車開走了，三個人的淚水在空寂的夜裡遊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