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蒼生的怒吼 文 / 科大磚頭

    第二天清晨，枯城裡的百姓都聚在一起，他們站在昨天信狼死過的地方。屍體已經被人清理掉，這裡是一片沾染過鮮血的乾淨。

    小牛被附近的吵鬧聲吵醒，他們在招呼隔壁的人起床。他本來不想來，但是又怕別人說他膽小怕事，所以他連忙穿起衣服跑出來。人越來越多，一個原本安靜的清晨被弄得嘈雜不堪。幾隻喜歡早起的狗，都害怕地躲在遠遠的角落裡，恐懼地偷看著這些奇怪的人們。

    很多人終於勇敢地聚到一起，在陽光下勇敢地活著。幾個發起者估計人來得差不多了，就站到廣場上的高台上，拿起擴音器，對著簇擁的人群大喊起來。

    「無辜的人，你們該醒醒了。你們一直以為忍氣就能苟且，以為吞聲就可以偷生。但是你們錯了，你們的懦弱和退讓會讓那些牛鬼蛇神更加變本加厲地摧殘你們，直到你們死亡。你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但是你們的子子孫孫還在，他們還在被牛鬼蛇神們繼續摧殘與掠食，你們可能連一個安生鬼都做不了……你們願意嗎？」

    「不願意！」

    所有人都激動起來，揮動著拳頭，呼喊聲一陣高過一陣。

    「我們當中的人可能會死亡，但是我們是怕死的人嗎？」

    「都不起！」

    幾個發起者還想要讓人群們再憤怒一點。

    「我們枯城的未來，就全部落在我們的身上，這是一個義不容辭的責任，也是慘烈的，也是光榮的。」

    「打死他們！」

    每個人的怒火都被提前引燃了，卻不知道要燒向哪裡。人群被帶到郊外，那是枯城衛的住所。幾個發起者打算先向枯城衛討個說法，再謀劃下一步打算。

    枯城衛的住所是幾座建在高山下的三層樓房，被一堵延伸到山腳下的圍牆嚴嚴實實地裹住。它的大門有兩個哨崗，兩個持槍的守衛在把守。他們看到潮水般的人群湧來時，互相對望一眼，不知所措。

    「告訴你們，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人們完全不顧守衛的警告，依舊向大門圍過來。其中一個未經世事的守衛因為緊張，就朝天開了一槍。砰的一聲從哨崗上傳開，人群開始四處逃散。小牛在奔逃的隊伍裡差點摔倒，幸虧他機靈，要不然連枯城衛首領他都沒見到，就被眾人踩死，說出去多丟人現眼。

    「誰開的槍！」

    枯城衛首領藏殺拄著枴杖跑出來，對著剛才那個開槍的守衛就是一枴杖。如果枯城衛和百姓發起衝突，百年的枯城衛可能不復存在，而且會引起不必要的殺戮。要是殺戮可以避免，就必須拚死去阻止殺戮的發生。他不想自己名聲掃地，背上一輩子的罵名。枯城衛本來是保衛枯城的，但是誰是誰非，誰是有辜無辜，誰是無端的人，現在無法分清了。目前枯城裡是一群滿身銅臭味和肉慾的傢伙，藏殺感到力不從心。到最後，他乾脆放開手，只要不是槍聲，對一般的械鬥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被嚇跑的人群在沒有聽到連續槍聲後停下來，都在為自己的貪生怕死感到羞恥，又在半道上折回。

    「藏殺，你這個老傢伙。我們把剛種好的大米送給你們吃，把養肥的豬讓你們加餐，把自己的女兒養大給你們做媳婦。如今枯城一片混亂，你們卻放任不管，你還是不是人啊！」

    藏殺不回答人群的質問，他看著這幫發怒的人群。

    「把大門打開，誰也不許開槍！」

    枯城衛們紛紛把槍支收起來，放在地下倉庫裡，用一把大鎖頭鎖住。等一切準備妥當，就把大門打開。人群把事先準備好的武器掏出來，紛紛扔向枯城衛。雞蛋像雨點一樣落下，無情的。

    枯城衛在藏殺的帶領下都沒有躲閃，直直地站著被他們砸。每個人身上都掛了彩，特別是頭部，都長出幾個包包。藏殺最慘，被砸到的雞蛋與土塊最多，他依舊拄著枴杖，站直身子骨，心甘情願地迎接著人們憤怒的雞蛋。他看起來有點難堪，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都住手吧！」

    凡事適可而止，幾個發起者讓人群停下來，但是他們在發洩怒氣中已經忘乎所以，他們仍在丟，有的甚至跑過去毆打枯城衛了。

    「給我住手！」

    那幾個發起者衝到人群中央，大喊一陣子後，人群才停下來，但是人群又往枯城衛的住所衝進去。

    「砸了它。」

    人們瘋狂地打砸著樓裡的所有東西，再放火燒了它們。一時間，火苗呼呼的竄起來，濃煙滾滾，整個枯城衛住所瀰漫著被毀滅的嗆煙味。人們得意忘形的看到滿天的煙火在飛舞，然後上飄到他們頭頂上的蒼空。

    每個人都沉醉在自己的暴力行為裡，沒人在乎這樣的後果是多麼可怕。藏殺一聲不吭，冰冷的淚水在他那雙枯老的眼睛裡潺潺流下，他對著滿天的煙火靜靜地發呆。

    小牛看到有幾個人趁著大亂中，偷偷地把枯城衛住所裡沒有被燒的東西往外搬，消失在夜幕中。不止小牛看到，很多人都看到了，他們沒有憤怒，而是覺得值錢的東西被火燒成灰燼了可惜，都不約而同的跑進著火的大樓裡搬東西。

    蒼生的怒吼，變成了一次放火行動，再變成一次無賴的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