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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惡魔女人 文 / 雲外天都

    貞莫寧哆嗦著嘴唇,「不在窗台磚縫裡,在我衣櫃的那件大棉襖夾層縫著,這次是真的,是真的……」

    她倚著身邊的花樹,樹上的花一朵朵地飄飛而下,落在她的身上,衣襟之上,「真的?這次沒有騙我?」

    「沒有,沒有!」

    她歎了口氣,站穩了:「也好,我便再去找找,但是,我卻怕這園子周圍有人守著呢,大表哥,你可有什麼辦法?」

    她知道,她知道,她什麼都知道!

    連他往來內外院的地方都知道!

    她是怎麼知道的?

    貞莫寧看著她的面孔,血淚之中,她的面孔那麼的青澀,稚嫩,潔白如玉,可眼神那樣的冷,彷彿洞夕一切。

    「在假山後邊,有一道側門,平日裡不開的,你只需把鎖一擰,就開了,那道門,直通到我的院子……」眼前有花枝一顫,他便嚇得一哆嗦,「是真的,是真的……」

    她笑得那麼溫和,手裡的枝椏顫顫地上下搖著,「我要不要再相信表哥一次呢?表哥這麼大的本事,和永陽公主都能搭得上橋?」

    貞莫寧只覺自己已在地獄,面前這個女人,就是旁的人從地獄裡派來的,是不是作孽太多,所以上天派了這麼個人來?他首次感到了後悔……她連這個都知道?

    「大表妹,我對不起你,我就是個賤胚……」他一下一下地打著自己,臉已經麻木了,可比起那無邊的絕望算得了什麼?她說得出做得到,「是,是永陽公主叫我在這兒等你的,她把所有的人都調開了,整個下午,只有我們倆在這兒,她還吩咐,聽見了什麼,都不會有人打擾!附馬爺進宮了,府裡不會有人理……她說,這是一個好時機,天大的好時機!我說的是真的,只有她有這麼大的權勢,能調開府裡所有的人!能讓這菊香園一個僕傭都沒有!」

    王芷兒把花枝上上下下地晃,悠然地笑,「啊……我得罪了她了?沒有吧?怎麼會呢?」

    「她說大表妹上次給她沒臉,她要你一世淒涼無比,比那最下等的乞丐都不如!」貞莫寧不知道臉上流的,是眼淚還是鼻涕,但這都不要緊,只要她能相信他就成!

    她輕悠悠地歎氣,轉身往假山走了去,「怎麼這世上,有這麼多不自量力之人呢?」

    是的,永陽公主不自量力,他也不自量力!

    她回眸一望,他竟是嚇得一哆嗦,想把自己埋在土裡。

    他老老實實的掛在那裡,一動都不敢動,任由眼淚和著血和汗水糊在臉上,等了一會兒,便見著王芷兒花般的嬌容出現在了假山那頭,他鬆了一口氣,有些討好:「大表妹,找著了麼?」

    王芷兒邊走著,邊翻著手裡的冊子,笑吟吟的,「這冊子上記了這麼多好東西啊,母親對您可真信任,咦……原來你在鄉里還中過秀才啊,還是名才子呢,家裡邊有一個妹妹,父母雙全,都盼望著你衣錦還鄉呢,怎麼,多少年沒回去了?」

    貞莫寧腦子裡忽現出了在家鄉時的情形,考中秀才的那日,十里八鄉的鄉親們都來了,舉著杯子慶賀他中了秀才,可他心底知道,沒有貴人相助,秀才又算得了什麼!他查族譜,居然查出自己有個這麼隔了幾代的親戚,他放下了一切,就來了都城,在這貴門大閥苟延殘喘,只期望能得到貴人的相助,為了這一天,他什麼都肯做!

    憑什麼王齊愷可以成為公主的夫婿,位極人臣,而他不可以?

    他被人踩在泥地,那麼,他也要把人踩在泥底!

    從什麼時候開始,家人的面孔已漸漸的糊模,而那輝煌的前程,一直在前面,卻永遠夠不著!

    「大表妹,冊子你已經拿了,何不放了我,咱們就當今日之事沒有發生過?」貞莫寧有氣無力地道。

    王芷兒微微地笑了,哪有這麼容易!

    這種人,如毒蛇一般,不打中他的七寸,一擊便中,他便會反撲而來了!

    「大表哥,我既得了這冊子,當然要給母親看看的啦,我是個孝順的女兒,不是麼?」

    貞莫寧赫然地望著她,忽地道:「不,表妹,你不能這樣,你怎麼能這樣?」

    這冊子交給了長公主,他便會死路一條,而且死得極不光彩!但他還有什麼光彩呢?在這王府,他就是一條狗!

    王芷兒同情地望著他,極溫柔極溫柔地道:「今日之事之後,怎麼大表哥還認定,你還能活得了麼?母親是個守規矩之人,既使是處置人,也會找好了借口,準備好一切,她會把處置你的理由向官府備案,官函會傳到你的家鄉……家鄉的人會知道,你的父母會知道,原來啊,這位給家裡帶來無數榮光的秀才,原來是個這樣的東西!讓我想想,母親會安個什麼罪名給你呢?偷竊?****?殺人?你會除去族譜,死後也不能葬進祖宗的墳墓,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貞莫寧搖頭,拼了命的搖頭,「不,不,大表妹,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你要我做什麼,我全都做!我會像對長公主一般對你忠心的……」

    王芷兒溫和地笑了,「大表哥,你開什麼玩笑?我一個內奼女子,能用得著你麼?我只是擔心大表哥啊,母親處死你之前,會把你送往官府?啊,不,不會的,她不會送你進官府,那會怎麼樣呢?她會使人折磨你,看看你會不會把這冊子上的東西告訴了別人……當然,你怎麼辯解,都沒有用的……你死之前,要受很多很多的罪!」

    朦朧之中,貞莫寧抬起眼來,看清了她的雙眼,略帶些笑意,略有些同情,帶著些蠱惑,他喃喃地道:「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又或許,你死了,就沒這麼多事兒了,體面地死,死得豪無痛苦,誰都不知道你的過往,長公主不會追究,你在這王府的事也不會傳了出去!一杯水加一點兒藥,脖子一仰,就是你房間桌子上的那杯水,你看,我對你多好,全給你準備好了……你一回去,就飲下它,飲下了它,什麼都不用想了,像睡著了一樣,好不好?」她低聲地,溫柔地道,「大表哥,你說好不好?」

    她緩緩地放下了掛在樹上的籐蔓,放下了他,他搖搖晃晃地站著,望著她:「我死了,你就不會把這冊子的事說出去了?」

    他眼底全是死灰的神色,全忘了面前站著的,不過是個少女,他一掌就可以捏死她……可此時,他看著她,那雙眼彷彿有蠱惑一般,瑰麗的面孔映著陽光,緩緩而開,可他只想逃離,逃離這個魔鬼。

    她說得對,死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不用痛苦地掙扎,掙扎得到那永遠得不到的前程。

    她溫溫和和地道:「當然,大表哥,你死了,一切都完結了,有誰還記得你的過往?」

    他往假山那邊的側門而去,喃喃地道:「不錯,不錯,死了就解脫了,死了就解脫了……」

    直至身影消失在假山之後。

    王芷兒笑了笑,把那染了血的籐蔓丟進附近的荷花池裡,心想,古人可真好,沒有什麼刑偵手段,也不會有人查了出來。

    她揚了揚手裡的冊子,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間走,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暖暖的,她抬起眼來,看著遠處繁花似錦,卻是想,這華堂玉雕之處,其實和前世差不多,人麼,也差不了多少。

    每個人說慌的時候,表情還是說千年之後差不了多少。

    幸虧,她最擅長的,就是識辯這些。

    她晃了晃手裡的冊子,不錯,這本冊子上的東西,的確記載了他替人辦的那些齷齪事,可也記載了他心底最深的隱痛,唯一的善念和執著……出人頭地,讓他故鄉的父母鄉親刮目相看……她便要毀了他這個執著,既使有怎樣的借口,也不能利用這種它來殘害其它的人!

    在府裡的這些日子,她竭盡所能的和下人們聊天,瞭解府內各式人等,早已將這個人擺在第一個要對付的人當中了!

    如果是現代,這個人,是十惡不赦殘害女性的連環殺手!

    可這個社會,奴婢的命,卻是那樣的卑賤,賤得如螻蟻一般。

    她緩緩地步出菊香園,園子外邊,或有人等著她,看她的笑話罷?

    凹字用金粉漆就的月洞門就在眼前,可忽地,她聽到了一聲歎息,猛地轉過身去,喝道:「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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