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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一百六六章 難題 文 / 閒聽落花

    李小ど微微蹙了蹙眉頭,沉默了片刻才看著孫掌櫃問道:「我記得嚴家祖籍是太平府的?」

    「是,就是太平府邊上和縣人,如今和縣住的都是遠些的族親,嚴大人一家從上代起就定居在太平府了。」孫掌櫃仔細解釋道,李小ど點了點頭,往後靠了靠,把自己放舒服了,低聲說道:「孫叔仔細說說嚴家的情形。」

    「好,嚴氏是大族,不過嚴大人這一支人丁不算旺,嚴大人這一支,從嚴大人祖父起才發起了家,嚴大人祖父初開始是個金銀匠,挑著挑子走街串巷,也是個有本事的,後來生意越做越好,就發達了,銀錢多了,就費了銀子,讓兩個兒子脫了行籍,可惜兩個兒子雖說讀書極用功,可到底底子上差得多,考了十幾年一無所成,老爺子死後,兩個兒子分了家,嚴大人是二房庶出子,這嚴家長房兩子,二房三子,這第三代五個兒子中,就嚴大人這個庶出子考出了功名,嚴大人的父親和生母都已早逝,如今二房府裡只有位老太太在,嚴大人自小聰明,極得祖父和父親寵愛,這嫡母也沒薄待過他,如今一家人也算是其樂融融,母慈子孝。」孫掌櫃說得極詳盡,

    「嚴大人和吳家誰交好?」

    「和吳貴妃的伯父吳侯爺的四公子交好,兩個人是同科進士,聽說這位四公子年青時手面極大,時常入不敷出,嚴大人家裡別的沒有,就是銀錢上不缺,沒少給他填窟窿,這麼一來二去,兩個人也就莫逆起來,嚴大人靠了吳家四公子,這宦途上也算順利,如今這四公子在禮部做個堂官,兩人時常一處宴飲會,四公子也常來江南坊,賞人的手面大得很,就是吃完記帳,回回都是嚴大人過來拿銀子會帳。」孫掌櫃也不知道是苦笑還是譏笑的笑著搖了搖頭,李小ど凝神聽著問道:「這位我怎麼好像沒聽說過?」

    「四公子是吳侯爺第二個繼妻生的,這第二個夫人娶回來第二年就生四公子難產死了,不到半年,吳侯爺就娶了如今的夫人,也是個可憐的,自己又不成才,聽說吳家上下也不大把他放在眼裡。」孫掌櫃解釋道,李小ど輕輕呼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間,這大家子裡個個都有一本爛的不能提的帳。

    兩人話沒說完,趙五哥就氣喘吁吁的配了藥回來,西安接了藥下去煎了,趙五哥從孫掌櫃車上取了兩三個青布囊下來,提在手裡進了正院,孫掌櫃轉頭看到趙五哥手裡提著的青布囊,抬手拍了拍額頭笑道:「你看看,光忙著跟五爺說話」

    「孫叔不能叫五爺,要叫姑娘!」趙五哥一邊將青囊遞給李小ど,一邊鄭重的糾正道,孫掌櫃忙改口道:「對對對,是姑娘,昨天是中和節,照這太平府的規矩要送百谷、瓜果種子,取個吉利,我昨天就給姑娘備下了,今天帶過來,一聽姑娘病了,竟忘的一乾二淨!」

    「取個吉利?怎麼個吉利法?」李小ど打開青囊,看著裡面的百谷和瓜果種子問道,孫掌櫃為難的咳了幾聲解釋道:「種子,生子,大概是這麼個意思。」李小ど聽得高挑著眉頭,舉著那幾袋種子哭笑不得的說道:「我看這種子還是帶回去轉給孫姐姐和張大姐的好!」趙五哥咧嘴笑著說道:「這是姑娘的,孫大娘子和張大姐的孫叔也備下了,昨天還念叨著要尋人捎過去呢!」李小ど笑著將種子放到几上,看著趙五哥吩咐道:「你還不能閒著,去找大常,讓他挑兩個人給你,家裡可是什麼都沒有呢,我這裡的東西,你去尋淡月和海棠要單子。」趙五哥乾脆的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忙了。

    李小ど看著他出去了,轉頭看著孫掌櫃低聲問道:「那邊的人,可還好?」

    「都好,姑娘放心,客氣的很,凡事也不多管多問,前一陣子來了個夥計,正要和姑娘商量,我想讓他頂五哥的差事,讓五哥回來跟著您當差,聽說順才去吃了兵糧,姑娘如今事多,身邊沒個能用的人不行,那些畢竟不如五哥,江南坊,姑娘也知道,也就那樣。」孫掌櫃聲音壓的低如耳語,李小ど點了點頭:「你想的周到,五哥能過來幫我最好不過,江南坊那邊,你說一說,讓他們再尋個人過來幫你,今年年底我想接你回去一趟,看看大家,過個年再回來,你得能走開才行。」孫掌櫃忙點了點頭:「我知道姑娘的意思了,姑娘放心。」說話間,西安煎了藥送過來,淡月和海棠取了漱盂、茶水過來,李小ど苦著臉喝了藥,漱了口,孫掌櫃見李小ど滿身疲憊,也不敢多耽誤,起身告了辭,李小ど抬手止住他吩咐道:「孫叔這幾天若見了嚴大人,就順便把我過來太平府求醫的事跟嚴大人說一說。」孫掌櫃答應一聲,告辭出來回去江南坊了。

    這麼會功夫,後面淨房已經收拾出來,廚房也燒了熱水送上來,李小ど泡了個藥浴,出來就躺到床上沉沉睡著了。

    這一覺直睡到第二天早上,聽著窗外歡快的鳥鳴聲醒來,李小ど伸展著酸軟的身子,雖說還是頭重腳輕,可比起昨天卻好的多了,淡月聽到動靜進來掀起簾子,仔細打量著李小ど的臉色,笑著說道:「姑娘氣色好多了。」

    「你們兩個昨夜裡歇得好不好?」

    「好!我這一夜睡得死沉,剛跟海棠說,我昨夜睡死了,也不知道姑娘夜裡睡得可安生,她說她也不知道,睡得太沉!」淡月又是解釋又是答著話,李小ど長長的呼了口氣說道:「那就好,能睡著就能歇過來,能歇過來就不會生病,等會兒讓西安再給你們兩個把把脈,病一個就夠了,可不能再病第二個!」淡月抿嘴笑著,利落的拿了個枕頭墊到李小ど身後,扶著她半坐起來建議道:「姑娘先漱漱口,喝碗紅棗湯再起來洗漱可好?」

    李小ど笑應了,由著淡月和海棠侍候著喝了湯,洗漱起來又吃了藥,歪到東廂南窗下的榻上,海棠笑著稟報道:「南寧早上過來過一趟了,說姑娘若有精神就跟他們說一聲,有事要稟報姑娘。」

    「讓他們進來。」李小ど忙吩咐道,海棠答應了出去叫人了,淡月用暖盅捧了盅紅棗湯放到李小ど面前的几上,就退到後面收拾衣服去了。海棠引了長遠、南寧和西安進來,兩人見了禮,長遠瞄著海棠退出了屋,才看著李小ど低聲稟報道:「姑娘讓打聽的事,有點信兒了,泰州宋知謙從回到鄉下就沒再出去過,去年年中收了三個弟子,加上自己的兒子,每天就教導這四個學生,林先生和智靜師父這一處沒打聽到有用的信兒,只說是前年入了川南,去年年初聽說離開川南北上了,如今不知道在哪一處。」李小ど皺了皺眉頭,如今太平府這樣的局勢,這兩個人能去哪裡?長遠小心的看著皺著眉頭的李小ど,接著說道:「紅樓的落雁小姐去年臘月初隨錢福澤回到太平府,卻沒進錢家,連太平府都沒進,就在白雲山下賃了處別院一直住到現在。」

    「噢?」李小ど放下暖盅,驚訝的看著長遠,長遠接著說道:「聽說錢福澤正室性子嫉妒凶悍,妾侍進門,都要先打二十棍子去去脾氣,聽白雲山下別院的婆子說,是落雁自己提出來不進錢家的,如今錢福澤隔個十天八天去趟白雲山別院,最多住一個晚上。」李小ど呆了片刻,輕輕歎了口氣,都是可憐人!

    「讓人看著這個別院,多打聽打聽落雁日子過的如何,有什麼來往說話的人沒有,平時出不出門。」李小ど低聲吩咐道,長遠答應了,李小ど出了會兒神,才轉頭接著問道:「最近太平府安穩些沒有?」

    「甲一說,比正月上中旬安穩得多了,立春的時候,太平府衙連鞭春牛都胡亂應付過了,昨天的中和節卻比立春還熱鬧,說是宮裡還照常斗草了,聽說上丁日還要大祭先賢,好像過去了。」長遠有些疑惑的稟報道,李小ど凝神想了半晌,看著長遠等三人低聲說道:「這也說不準,咱們知道的東西太少,長遠吩咐下去,留神四處地方,一是太醫院所有太醫,那些天天正常到太醫院,正常回家的不去管他,只看那些留值宮裡的太醫,打聽好是哪幾個,各擅長什麼,多長時候回一趟家,二是林丞相府、大皇子府和吳貴妃兄長吳侯爺府上,都盯緊了,誰進誰出,進去多長時候,帶了什麼禮物沒有等等,不論鉅細都要記下,每天一匯遞過來。」長遠沉聲答應了,李小ど轉頭看著西安吩咐道:「傳話給長明,先安穩隱著。」西安答應了,李小ど垂頭想了想,歎了口氣吩咐道:「先這樣吧。」三人答應了告退出去,李小ど轉頭看著窗外,又歎了口氣,自己能得到的消息遠比想像的要少,這太平府的事,也遠比想像的要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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