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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第二百七四章 急 文 / 閒聽落花

    「既然有石頭,那還不去搬開?!」蘇子誠惡聲惡氣的吼道,呂豐順過口氣,理了理衣服,對著蘇子誠長揖到底,再直起身子,才答過蘇子誠的話:「已經一腳踢開了,我就是問問小五,剛才沒絆著吧?正在路中間。」呂豐說到一半,轉頭對著李小ど擠了擠眼睛,蘇子誠盯著呂豐,錯著牙冷冷的問道:「晨起練過功了?」

    「我正要去,正在去練功的路上!」呂豐不過一瞬間的心虛之後,理直氣壯的指著二門處答道,蘇子誠陰陰的看著他擠了幾個字出來:「等會兒我陪你練!」呂豐打了個機靈,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連連擺著手笑道:「我自己練就成,你忙,你忙你的,你忙!我自己我去找秀雲師姐,我跟秀雲師姐練,你忙!」呂豐邊說邊往後退,說到最後,沖李小ど揚起手抓了抓,飛快的說道:「剛才城東李記打發人來說,今天早上來了頭一批南蕩雞頭米,我練完功就去看看,挑好的回來咱們吃!」

    「好!正好今天有上好的鮮蝦,咱們中午吃蝦仁雞頭米!」李小ど眉開眼笑的應道,呂豐的手重重揮下以示答應,縱身往後,幾個跳躍就跑遠了。蘇子誠滿肚子惡氣的看著呂豐消失的方向,這一大早的好心情,被他壞得乾乾淨淨!

    李小ど瞄著蘇子誠滿臉的氣不順,往旁邊挪了挪,站到蘇子誠正對面笑道:「王爺早飯吃了沒有?」

    「沒有!」蘇子誠深吸了口氣,往下壓著那股子無名火,

    「我也沒吃呢,昨晚上讓海棠做了素腸粉,還有燒賣,蝦餃,煮了小米粥,要不,王爺跟我一塊兒吃吧?」李小ど笑語盈盈,蘇子誠壓下無名火,呼了口氣點了點頭,李小ど忙轉頭吩咐喜容把早飯擺到園子裡積翠亭,讓著蘇子誠,一邊往積翠亭過去,一邊笑道:「王爺回來的正好,一堆的事等你決斷呢,一是茶、酒、鹽竟拍的事,施玉和趙宏志、明潛忙了大半個月,定了個竟標的規矩,我看過了,等會兒拿給王爺看看,這都七月半了,竟標的日子就定在中元節隔天,你看呢?」

    「這事你做主,也不用拿給我看,有空你說給我聽聽就行。」蘇子誠氣息漸順,李小ど點頭應了,接著說道:「竟標得王爺主持才好。」李小ど見蘇子誠點頭答應了,才接著再往下說道:「第二件就是中元節祭軍陣亡歿的事,我想著,咱們不光要祭咱們北平陣亡將士,那些吳地的孤鬼遊魂,也要祭一祭,最好一式一樣祭,這事也不好信裡說,我先讓施玉他們悄悄準備下了,連祭也備了一份,王爺看看,這樣合適不?」蘇子誠停住步子,面容舒展了些,連連點頭笑道:「合適!怎麼不合適!我也是這麼想的!這吳地,咱們就一樣視作子民!楚州、潤州準備沒有?告訴他們,一樣祭!祭你寫的?」

    「都準備下了,等會兒就讓人連信帶祭傳過去,我哪裡寫得出祭來?是施玉寫的。」李小ど輕鬆的背著手答道,蘇子誠瞥了她一眼笑道:「也是,他們沒那個福氣,能勞你出手,施玉聽說也是個才子,寫的如何?你看過了?」

    「嗯,讓他改過四五遍了,等會兒拿給王爺看看。」

    「嗯。」蘇子誠答應一聲,轉頭看著李小ど笑道:「今年淮南路豐年,處處稻田金黃,那稻穗,看著就沉甸甸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稻田,看的人心裡發熱!明天我帶你出城看看去!」

    「明天王爺得好好哭一場!不宜出城閒逛看稻田。說起來這豐年也愁人,最怕谷賤傷農,都得高價收起來才最好,這得很多很多很多銀子,看看後天的竟標吧,今年買稻錢看來得從這裡出了。」李小ど歎著氣說道,蘇子誠步子慢了慢,眉頭漸漸皺起,看著李小ど苦笑道:「這能有幾個銀子?我跟大哥說過淮南路豐年的事了,大哥會想法子的。」

    「戶部還有銀子?」李小ど轉頭問道,蘇子誠煩惱的搖了搖頭,李小ど轉過頭,歎了口氣轉了話題:「不說這個,咱們先吃早飯,然後我跟王爺說說竟標的事,還有祭,王爺得好好看看,若沒什麼不妥,就趕緊讓人往太平府和池州府兩地抄傳過去,還有別的,一堆的事呢!」蘇子誠笑應了,兩人到積翠亭吃了早飯,剛出了園子,南寧找進來,先笑容滿面的給李小ど見了禮,站起來稟報道:「爺,水家外管事阮大求見。」蘇子誠皺了皺眉頭,轉頭看著李小ど問道:「他來什麼事?來見過你沒有?」

    「聽說來了有一陣子了,倒沒來找過我,能有什麼事?這會兒來揚州,必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李小ど笑著說道,蘇子誠眉頭又往一處皺緊了些,深吸了口氣,想了想看著南寧吩咐道:「領他到偏廳候著。」

    偏廳裡,阮大哪敢落坐,垂手站在椅子旁,帶著絲焦躁不安,不停的探頭往廳後望著,蘇子誠上了台階,阮大聽到動靜,急忙躬著身子急趨過來,跪倒連磕了幾個頭道:「阮大給王爺磕頭!」

    「起來吧。」蘇子誠步子不停,直走到上首坐下,接過小廝奉上的茶,垂著眼皮抿了一口問道:「你們老爺打發你來的?什麼事?」

    「回王爺話,是大老爺打發小的來,是為了淮南路茶、酒的事,家裡這幾年生意一直不好,大老爺和二老爺一直憂心的很,聽說淮南路茶、酒要和咱北平一樣放開,就打發小的過來看看機會。」阮大垂手躬身,恭恭敬敬的答道,蘇子誠放下杯子,看著阮大問道:「見過五爺了?」阮大怔了怔,忙答道:「回王爺話,小的到揚州時,說是王爺領兵沒在城裡,一直等到現在,還沒見著王爺,所以」

    「你要做生意,不求見五爺,見我做什麼?五爺辦事一向公正,你見不見是一個樣,後天竟標,施玉已經放了榜,你好好看看,後天去竟標就是,好了,我還有事,告退吧。」蘇子誠一邊說一邊站起來,阮大吞了黃連般重重的嚥著口水,卻連半句話也不敢多說,這位二爺向來喜怒不定,脾氣又大,何況這爺從進來臉就陰著,阮大眼巴巴的看著蘇子誠轉眼就不見了影子,呆站了半晌,衝著旁邊一個小廝拱了拱手道:「這位小哥,煩勞叫一叫南寧南爺。」小廝看了他幾眼,『嗯』了一聲,出來看到個粗使婆子叫道:「嚴婆子,叫一叫南爺,偏廳那位爺找他。」婆子應了一聲,慢吞吞進去,過了好大一會兒,南寧才從裡面出來。

    阮大給南寧見了禮,滿臉笑容的低聲說道:「剛才王爺說了,得見見五爺,五爺這會兒在不在?您給傳個話?」南寧也是滿臉笑容,話卻不客氣:「五爺可比王爺難見,這話,還是你們家二爺說的呢,這話我能傳,不過五爺今兒忙,能不能見到就難說了,你先候著。」說著,拱了拱手轉身進去,不大會兒就轉了出來,攤著手道:「你看,讓我說著了吧,阮大爺先回吧,明天是中元節,就不用過來了,必定見不著,後天也許行,你再來看看。」阮大笑的滿臉黃連味,後天一大早就竟標了,再見也沒用了!

    從別院出來,阮大坐在車上晃了半路,突然踢著車前板叫停,車子停下,阮大重重敲著額頭,那個趙什麼說他住在哪裡來?想了好半天才福至心靈,急忙掀簾子吩咐道:「去羊角胡同!胡同口,頭一家!」車伕調轉車頭,直往羊角胡同奔去,趙五哥卻沒在家,張忠義也不在,他們兩個這幾天天天忙到半夜方回,阮大枯坐在羊角胡同,喝茶喝得肚子發脹,一直等到黃昏將過,才等回趙五哥和張忠義,兩人倒極是熱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這茶山、鹽場和竟標各事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見阮大竟只守在揚州,各處茶山,鹿港的鹽田、各處酒坊,竟一處沒看!趙五哥和張忠義面面相覷了片刻,只好吩咐小廝取了自己做的冊子過來,一處處說給阮大聽,只說了半夜,第二天,阮大一早過來,帶了幾個帳房將冊子細細抄過,這才心裡有了點底。

    第二天一早,揚州城依舊繁華,繁體中卻帶著肅穆和淡淡的哀傷,官府要公祭軍陣亡歿,百姓要祭奠自己逝去的親人朋友,這個節,本來就和熱鬧喜慶無關。

    祭祀陣亡將士的事,施玉早早就準備了,凌晨起擺起儀仗,從別院大門口直擺出四五里遠,最前頭的四座錢山足足有十幾丈高,在晨曦中反著銀光,壯觀無比,幾百名僧道拿著木魚搖鈴夾雜其中,這樣的祭祀向來只有太平府才有,揚州城的百姓哪見過這等熱鬧,呼朋喚友,裡三層外三層準備尾隨而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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