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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後嗣(下) 文 / 奚別離

    蘇有容聽了她這句,心裡也是一陣撲騰,又強壓下去,此時院子裡的人聽到動靜都已經出來了,蘇有容看了看,沉聲言到:「都別慌,雪纓跑著去前面將田大夫請過來,順便讓墨香騎了我的馬去仁信堂找葉太醫,環繡和秋雁燒熱水去,夏魚去西院娘親那裡將穩婆帶來,將娘親也請過來。」他這樣一邊說著,一邊大步流星地就往屋裡走,周媽媽趕緊上來攔:

    「哎呦,三少爺,夫人生產您可不能進去,不吉利!」

    蘇有容卻是一閃身就從她身邊鑽了過去:「這不還沒生呢麼,我得看看她!」

    如箏在床上正難受著,旁邊大姐兒也不知該怎麼安撫她,拽著條小帕子慌慌張張地給她擦著汗,看著蘇有容進來了,趕緊叫了聲「三叔……」蘇有容低聲告訴她出去等著,大姐兒點點頭跑了下去,蘇有容就上前坐在床邊腳踏上,伸手拉起如箏的手:

    「箏兒,我來了,你別怕……」

    如箏看著他早春時分就滿頭大汗的樣子,臉色也白了三分,心裡先是一陣好笑,又浮起一絲暖:「我不怕,夫君你手也不要抖……」

    蘇有容見她還能說笑話兒,才略放下心,又趕緊帶著她學了生產的呼吸方式,如箏心裡雖然奇怪他怎麼知道這個,卻也來不及問了,外面院子裡紛雜的腳步想起,門簾一挑卻是田小兮笑著走了進來:

    「行了,小淵子趕緊出去,交給我吧!」

    說著一把拽開蘇有容,從隨身的藥囊裡掏出兩粒丹藥塞進如箏嘴裡:「含著,先別喊,時候長著呢,姐陪著你,沒事兒啊。」

    蘇有容還想往前湊,被田小兮一個眼刀飛過去:「出去,你能幫什麼忙?」

    蘇有容剛想說「我學過」又暗自歎了一聲:誰信啊!無奈只得伸了頭過去,對著如箏笑到:「箏兒,你別怕,葉先生一會兒也來了,我就在外間陪著你,想我你就叫我,啊!」如箏笑著點了點頭:「你去歇著吧,師嫂說了,時候長著呢,我也不怎麼疼的。」

    蘇有容最後看了看她的笑顏,咬牙點了點頭,撩了簾子出去了,迎面正碰上衛氏匆匆而來,他垂眸叫了聲「娘親」,衛氏心裡就是一顫: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他這一聲聽著沉穩,其實是帶著他自己特有的六神無主的調調,自打他十三歲身子好起來,卻是沒聽過了……

    衛氏忍不住將手放在他頭上摸了摸:「容兒不慌,沒事,娘親去陪著箏兒,你好好坐著等著。」蘇有容點了點頭,衛氏便抬腳進了裡間,他晃蕩到堂屋椅子邊上,卻是忘了坐下,看著門口想心事,就這麼瞪著,瞪來了帶著藥箱的葉濟世,瞪來了自家祖母老太君,瞪來了定遠侯夫人徐氏,瞪來了三房的程氏夫人和武國侯府謝氏夫人,看著眾人都到產房去守著,最起碼還能進去看看如箏,他心裡是說不出的彆扭,忍不住懷念起上輩子自己任職的那個醫院,要是這兒也有准爸爸陪產制度多好!

    實在忍不住了他就去門口喊,剛開始如箏還笑著應他幾聲,再後來就是裡面的人笑斥他招人煩,蘇有容自己也訕訕笑了,想著既然葉濟世和田小夕都在,自然是沒事,自己也是太緊張了,這才搓了搓臉坐下,凝神聽著裡間的動靜。

    不多時,門外又走入一人,蘇有容抬頭看時,卻是愣住了:「大哥,你來做什麼?」

    凌逸雲慢慢踱進來,好整以暇地坐在他旁邊椅子上:「我來陪著你,省的你一會兒闖了產房,驚了弟妹。」

    「你怎麼知道的?沒給你家去信兒啊!」

    「我不知道啊,我是來找你議事的,看前面一團亂,才知道你小子居然快當爹了。」

    「議什麼事?」

    「不重要,我陪你等著。」凌逸雲笑著看看他,蘇有容慌亂的心就又定了定:

    「也好,有你這個當契父的鎮著,想來小東西也不敢翻天。」

    一下午,裡間除了低聲說話和忙碌的聲音,倒是沒什麼動靜傳出來,到了上燈時分,才慢慢傳出了如箏的呻吟聲,一聲一聲便如敲在了蘇有容心上:「她怎麼這麼疼!」他回頭看著凌逸雲,看的凌逸雲一陣尷尬:「我哪知道,我又沒生過!」

    蘇有容隱隱覺得他似乎是說了句笑話,卻沒時間笑:「怎麼還沒生呢,這都大半天了真是!」

    過了申時,衛氏力勸著老太君回了西院等消息,老太君猶豫了一陣又叮囑了幾句,程氏才扶著她離開,徐氏和謝氏卻是不肯走,各自給府裡送了信兒,同衛氏一起陪著如箏,如箏勉強喝了點雞湯熬的粥,就在田小兮的指揮下開始用力,葉濟世也便背著藥箱出來避嫌了,蘇有容一把跳起來拉著他的手,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葉濟世笑了笑,輕輕拍拍他手:「侯爺莫慌,夫人沒事,這才剛發動呢,婦人生孩子便是如此,折騰個一天一夜才母子平安的多的是,稍安勿躁。」

    蘇有容上輩子雖然不是婦產科的,但是也學過,此時倒是還算淡定,卻是怎麼也坐不下了,在堂屋裡一邊踱步一邊看葉濟世開方子,葉濟世開了一張藥方,卻是揚聲換了個小丫鬟過來,讓她拿進去給田小兮看,不多時裡面傳來田小兮一聲句「高明!」葉濟世才放心拿了送出來的單子,便有老太君帶來的藥食庫上的媽媽要來接,葉濟世卻是擺擺手,讓她帶路,卻是親去配藥了。

    到了上更時分,裡面如箏的呻吟聲終於慢慢變成了嘶喊,端進去的清水也變作血水端了出來,蘇有容上輩子小十來年都是跟手術台打交道,這輩子上了兩次戰場,卻不知為何,看到這些鮮紅的血,他卻無端的一陣陣發暈,背過身去不敢看,凌逸雲看他神色不對,上來拍了拍他肩膀:「沒事,我看裡面還是按部就班的,你別自己先慌了。」

    蘇有容點了點頭,還是歎了口氣:「她那麼點兒個小人兒,哪兒來的這麼多血……」

    凌逸雲剛要出言安慰,卻不想裡面突然傳來田小兮的聲音:「箏兒,你撐著點!」隨之而來的就是如箏劇烈地一聲喊,直刺得蘇有容晃了三晃,抬腿就要往裡闖,凌逸雲眼疾手快把他一拉,趕緊示意旁邊的小丫鬟進去看情形。

    不多時小丫鬟出來,卻是福身說到:「田大夫說還好,讓侯爺安心等著。」蘇有容哪裡能信,揚聲喊了句:「師嫂你別騙我,到底如何?!」卻只換來田小兮一句:「閉嘴!」

    蘇有容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堂屋轉來轉去,葉濟世卻是端了藥進來,丫鬟趕緊將藥端進去,田小兮一邊喂如箏喝藥,一邊對外間的葉濟世喊到:「葉先生,下一副再加一錢半木通吧。」她語氣平和,葉濟世卻是眉頭一皺,又趕緊掩去了,只答了一聲「好。」

    蘇有容這輩子是跟著上官鐸學過些醫理的,木通是幹什麼用的多少也知道,當時就慌了神兒,又一個勁兒地往屋裡竄,可憐凌逸雲一隻手使不上力,攔的著實辛苦,田小兮聽外面實在太鬧騰了,心裡知道也瞞不住他,索性對著穩婆交代了幾句,擦手出了產房,蘇有容見田小兮出來了,也安靜了,田小兮歎了口氣說到:

    「我也不瞞你,箏兒生的不太順,孩子的情形還不知,不過應該不是橫生倒養,不會太凶險,我估摸著還是她年輕又是頭胎,且之前動過胎氣的緣故,現下有兩個事情要你定奪,你給我穩住心神聽清楚了!」她一聲厲喝,蘇有容趕緊點點頭,沉聲說道:「師嫂你說,我聽著了。」

    田小兮點了點頭:「第一,葉先生用針如神,是在我之上的,你若不忌諱,我想讓他進去給箏兒施針催產。」蘇有容趕緊點點頭:「這都什麼時候了,忌諱個屁!」

    田小兮頷首:「那就好,第二,一會兒萬一凶險了,是保孩子還是保大人,你現在就想想。」

    蘇有容一聽又是這個,腦子裡如走馬一般卻還是脫口而出:「自然是保大人,師嫂,你一定幫我保箏兒周全!」又轉向葉濟世:「葉先生,我什麼忌諱都沒有,求先生救命!」

    田小兮和葉濟世趕緊應了,又安撫了他幾句,便各自取了東西進了產房。

    蘇有容目送他們進去,倚在門框上聽著如箏一聲聲的嘶喊,心裡把自己罵了一遍又一遍,從不該這麼早結婚到沒想到如箏懷孕,再到當初沒有狠心打掉孩子,想的腸子都悔青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如箏的喊聲漸漸低了下來,產房裡也開始忙亂了,蘇有容心猛地一沉,又要往裡沖,卻被門口的凌逸雲和守著的周媽媽死死拉住,他此番是真的慌了神兒,這二人怎麼拉的住他,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二人都倒退了兩步,蘇有容嗖地就竄進了裡間,裡面的人看到他居然進來了,又是一片忙碌地遮擋,蘇有容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步竄到床頭拉起如箏的手,如箏此時已是累的說話都沒有力氣,眼淚和汗水把枕頭都打濕了,她看著蘇有容,知道他這樣進來不好,卻也慶幸,自己還能再看他一眼:

    「夫君……我定會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你要好好撫養他們……」她一句話說的淒楚,惹得旁邊三位夫人都差點掉下淚來,蘇有容卻是大力將她手一握,怒道:「林如箏,說什麼呢!我進來是給你打氣的,不是聽你交代後事的!孩子怎麼樣我不管,你不許有事!」說著就轉向田小兮:「師嫂,我不是說了麼保大人,你還不動手?!」

    他一句話出口,如箏卻是嚇得倒抽一口氣,聲音也提了些上去:「夫君,你不能殺咱們的孩子,我要咱們的孩子!」蘇有容還沒說話,田小兮先湊過來說到:

    「箏兒,你若想要孩子,沒人能幫你,只有你自己努力把他們生下來!如今孩子的頭都看不到,我們想捨孩子保你都保不了,捨了你保孩子更是難上加難,你振作點,再用力!」說著又拿了兩粒丸藥塞在她嘴裡,葉濟世也是出手如風地給她身上幾個催產的穴位下了金針。

    蘇有容撕心裂肺地,眼淚都流出來了還渾然不知,剛想說什麼,心裡突然一動,顧不得怪自己關心則亂,便使勁兒握住如箏的手,緩緩為她輸了些內力,他內力雖然算不得渾厚,但對於此時的如箏來說,還是有很大作用的,只是她剛剛已是強弩之末,又被他的話驚了驚,乍然鬆弛下來卻是頭一歪便昏了過去,嚇得蘇有容自己也差點昏了,勉強鎮定著接著為她輸入內力,想了想,又伏在她耳邊咬牙切齒地說:

    「林如箏,你別想自己逃了,你敢死我就敢追到陰曹地府把你拽回來,你聽見沒!」

    如箏昏昏沉沉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便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耳邊最後聽到的就是他這一句,心裡悚然一驚,卻是再難發出半點聲音,只是心裡著急:他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向是說到做到,她只想著要給他留下子嗣,此番卻猛然明白,自成親那日起,他與她便成了一體,再也分不開,如箏從來沒有像此時一樣拚命地想要活下去,活下去,帶著孩子們一起,這個家無論沒有了誰,都不是一個家了……

    一起……一起!

    朦朦朧朧中,她似乎看到前方的白光裡,慢慢走過一個人,手裡還牽著什麼……

    那人漸漸走進,眉眼從白光裡浮現出來,那樣熟悉,慈和,溫暖。

    娘親……如箏喃喃自語,笑著跑上去,逆光下的崔衡對她柔柔地笑著,卻是什麼也沒說,如箏只覺得自己的雙手被塞入了什麼柔暖的東西,在一低頭,卻是兩個可愛的孩子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她心裡一動,淚水就湧了出來,再抬頭,崔衡卻已經在遠遠的前方,身形的輪廓慢慢消失於白光之中,如箏喊著「娘親!娘……」耳邊卻只聽見一句若有若無的笑語:「囡囡,撐住,好好過日子……娘看著你呢……」

    如箏突然昏厥,大家都慌了,葉濟世管不了太多,冒險在她身上幾處大穴險穴都下了針,田小兮也使出了看家的本事,運指如飛地在她身上點按著,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努力見了成效,還是冥冥之中真的有人在保佑著,如箏突然喘了幾下,又睜開了眼睛,田小兮趕緊趁機將提早化開的幾種藥粉灌進她嘴裡,嗆得她咳嗽了幾聲,又哭喊了起來,田小兮看了看她身下,眼睛一亮便伸手去拽,不多時一個小小的嬰兒便被她拽了出來,腳卻卡在那裡,田小兮心一沉,趕緊順著他小腳一拉,卻是另一隻小手,眾人手忙腳亂地把第二個孩子拽了出來,小手才鬆開了頭一個的小腳丫,田小兮在第一個出來的男孩背上一拍,他便發出了響亮的啼哭聲,她驚喜地將孩子交給旁邊的接生婆,又抱起第二個:

    「這丫頭真機靈,拽著哥哥的腳就……」她剛笑了一句,臉上卻又變了顏色,用力在孩子的背上拍了幾下,她的小眼睛卻依然閉著,小小的胸膛也沒有什麼起伏,旁邊葉濟世見狀不對,趕緊從旁邊藥箱裡取出幾根極細的金針,對著女嬰的幾處要穴施了針,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田小兮看著女嬰的膚色漸漸變得青紫,忍不住便落了淚下來,旁邊的三位夫人和丫鬟們見了,也是一陣悲慼。

    如箏此時雖然累得迷迷糊糊的,卻本能地聽出了只有一個孩子的聲音,掙扎著就要起來,又被旁邊衛氏按下了:「箏兒,沒事了……能保住一個就好,你別傷心。」

    如箏卻是拚命掙扎著,拉住蘇有容的手:「夫君,不會的,母親明明交給我他們兩個,不會沒的,你要救咱們的孩子,你救他!」

    蘇有容抬頭看看田小兮,田小兮含著淚搖搖頭:「箏兒沒事了,你來抱抱你姑娘吧,她……」

    蘇有容深吸一口氣起身,從田小兮手裡接過女嬰,對著旁邊秋雁說道:「去,鋪一床被子在桌子上,我蘇有容的孩子沒有孬種!」秋雁不明所以,卻還是按他的話鋪好了被子,蘇有容抱著光溜溜的自家閨女放在桌子上,低頭伸手把她的小脖子墊起來一點,低頭就含住了她小小的口鼻,吹了兩口氣,又伸手指在她胸膛上不輕不重地按壓著,這樣週而復始,作了很久,周圍的人們誰見過這架勢,心裡都是一陣驚奇,只有田小兮和葉濟世在醫書上見過這種救人的辦法,卻是從來沒見人給剛出生的孩子用過,看蘇有容手法嫻熟,心裡也是一陣驚訝,如箏拚命坐起身,衛氏見按不住她,便坐在她背後抱著她,徐氏趕緊給她蓋了被子,又讓周圍的人閃開,如箏淚眼迷離地看著自家夫君忙乎著,看著桌上那毫無聲息的小小身體,一顆心都擰成了麻繩,周圍的人眼看蘇有容汗都下來了,卻還不放棄,心裡也是一陣酸疼,有心上前勸解,又不忍打斷他,蘇有容看自家閨女還是一動不動的,吹氣的間隙就開始跟她說話:

    「囡囡,醒醒,你老子在叫你呢!聽見沒!!」他又按了幾下,低頭吹了口氣:

    「姑娘,醒醒,你醒了和爹玩兒啊……」他已經累得氣兒都喘不勻了,還強自做出十分溫和的語氣:「好孩子,你趕緊醒過來,無論是品芳齋的點心還是溢彩軒的錦緞,爹都給你買回來!」他又低頭吹了口氣,手上也不停:「花花世界多少好玩兒的,你不睜眼看看不虧得慌麼,你老子在叫你呢蘇小囡!」他心裡一陣淒涼,眼睛一閉落下兩滴淚,伸手在女嬰小屁股上拍了一下:「你娘看著你呢!給老子睜眼!」誰知隨著他這一拍,本來已經安靜下來的男嬰卻是嚎啕大哭,幾乎是同一時間,桌上的女嬰也發出了微弱卻清晰的哭聲,蘇有容驚得停下了手,眾人也都驚呆了,還是田小兮和葉濟世兩個大夫反應最快,趕緊上前拿被子把孩子裹了,又是一通按揉,慢慢她的小身子就泛出了健康的紅暈,哭聲也響亮了起來,田小兮抬頭看看蘇有容,滿臉汗水映著如花的笑意:「真有你的,你姑娘活了!」

    蘇有容聽了她的話,知道自己應該笑的,卻彷彿連怎麼笑都忘了,慢慢走到如箏床前,從自家娘親懷裡接過了她,輕輕摟住拉起她的手:「箏兒,囡囡沒事了,你別怕……」

    如箏點了點頭,笑著偎進他懷裡:「嗯。」

    剛剛蘇有容在給女嬰急救的時候,田小兮已經確定過如箏無事,此番孩子剛剛甦醒,大家便都去忙活孩子,再回過神兒,抱著孩子給爹娘看時,卻見旁邊蘇有容摟著如箏倚在床欄上,居然雙雙睡著了,大家禁不住面面相覷,哭笑不得。

    還是衛氏歎了口氣,上前輕輕將蘇有容推醒了,蘇有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和衛氏一起將如箏放平蓋好,聽田小兮說了確實無事之後,才放心地去看兩個孩子。

    翌日午間,如箏渾身酸痛地醒來時,看到的就是自家夫君神清氣爽地笑看著自己,她心裡一暖,慢慢抬起頭,蘇有容趕緊扶著她坐起來,又拿了個迎枕給她靠著,才揚聲喚入丫鬟們,給她端粥拿藥,一直在旁邊書房歇著的田小兮聽見動靜,又趕過來看了看她,便笑著讓她吃藥。

    如箏吃了熬得稠稠的雞湯粥,又喝了藥,覺得身上有些力氣了,就四下裡看著,田小兮知道她是找孩子呢,便笑到:「你放心吧,孩子都好,在暖閣裡,奶娘們照顧著呢,一會兒睡醒了就抱過來給你看。」

    說著又讓蘇有容叫了丫鬟們進來,叮囑了一番,約好翌日再來看如箏,便告辭離開了。

    待如箏漱了口躺下,蘇有容又讓丫鬟們出去,自坐在她身邊牽著她的手:「箏兒,你可嚇死我了!」他說的心驚膽戰,如箏卻是笑了:

    「夫君,多謝你救了囡囡!」

    蘇有容看她說話都沒什麼底氣的樣子,趕緊伸了一根手指放在她嘴上:「噓,你閉眼聽著,我說……」如箏聽話地笑著閉上了眼睛,蘇有容便小聲笑了一下,開口說到:

    「你兒子是個好樣的,一隻腳把妹妹給勾了出來,你閨女不省事,我第一次抱她大小姐就尿了我一身,等她長大了定然要算賬的!師嫂和葉先生說了,倆孩子雖然昨兒晚上受了點兒罪,不過好在胎里長得壯,都沒什麼事,囡囡現在也都正常了,哭的比她哥還響呢……」

    如箏聽著他這樣娓娓道來,心裡不知道有多歡喜,閉著眼睛笑一陣,又歎一聲,慢慢就帶著個笑容又進入了夢鄉,到了午後,葉濟世也來看了看,給如箏把了脈留了養身的方子,剛要走卻被蘇有容拽到了內書房裡。

    葉濟世見他一臉嚴肅,心也提了起來,誰知道他拱手一禮,問出的話卻讓葉神醫差點扔了手裡的藥箱:

    「葉先生,有什麼男人喝的避子湯麼?」

    葉濟世半天說不出話來,支吾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原來他是看如箏生孩子凶險,想要以後都不生孩子了,這對於蘇有容這樣生在計劃生育時代的人來說,還好理解,但對於葉濟世來說,卻不啻於晴天霹靂,驚世駭俗,他強穩了穩心神,想了想卻又是一陣感動:

    「侯爺疼惜夫人,下官也是十分欽佩,不過這避子湯……雖然說男女用的方子都有,不過卻都是要傷身的,況且侯爺現在還年輕……」他看蘇有容又要說什麼,笑著一抬手:「侯爺先別急,下官還沒說完,本來我看你們正歡喜著,這樁事情我是不想太早告訴你們,不過既然侯爺現在有這樣的憂慮,那麼下官也就直言了……」他看了看堂屋的方向,笑到:

    「夫人此番生產凶險,雖然母子平安,也沒有給她的身體造成什麼不可調養的傷害,不過到底還是虧空了些,雖說氣血早晚能補回來,但是短期內倒真的是不易有子嗣了,過些年慢慢調養著,若是有了,那時夫人年歲也大了,加上又是第二胎,定然是不會再這樣凶險,故而下官覺著,侯爺不如順其自然。」

    蘇有容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十分有理,也放下心來,趕緊拱手道謝:「先生見笑了。」

    葉濟世卻是歎了一聲:「侯爺不必多禮,下官行醫多年,如侯爺這般重情重義的男子,此番倒是第一次見到,承教了。」說完,便笑著拱手道別。

    午後,兩個孩子睡醒了,如箏聽到暖閣裡的哭聲,趕緊叫奶娘抱來看,看著自己懷裡和蘇有容懷裡的兩個小粉團,如箏的心都柔的要滴出水來了,如箏抬頭看看蘇有容,咬唇說到:「夫君,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要自己餵他們。」

    她本來還怕他不允,誰知蘇有容卻笑了:「咱們的孩子自然是你喂,只不過兩個太多,你也別太辛苦了,白日裡你喂,夜裡讓奶娘們幫著喂便是。」如箏和旁邊的奶娘見他這麼開通,心裡都是一奇,如箏懷裡的小囡卻好像是明白了大人們說的什麼似的,竟然側過巴掌大的小臉兒在如箏懷裡又蹭又嗅的,惹得一屋子人都笑了,如箏看著懷裡的小人兒,心裡一暖胸口便是一陣酥麻,眼看著衣襟就濕了,喜得旁邊的奶娘合掌笑到:「夫人有奶水了,小少爺小小姐真是有福氣!」

    如箏歡喜地將蘇有容哄了出去,自解了衣裳給兩個小娃兒餵了奶,好在他們人小飯量也小,如箏的奶水倒是儘夠了,餵過了奶,她便讓奶娘把兩個孩子並排放在床上,叫了蘇有容進來,夫妻倆一陣端詳:小囡長得神似蘇有容,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已經睜開了,有人靠近時便跟著動,透出一股子精明壞勁兒,男孩兒長得卻很像如箏,又俊又安靜,只有一雙鳳眼,眨動時流光溢彩,與蘇有容像了個十成九。

    到了晚間,老太君又歡喜地過來看了兩個小娃兒,還給蘇有容夫婦帶來了老國公親定親筆書寫的名字:蘇應祥、蘇應禎。

    蘇有容端詳著自家祖父龍飛鳳舞的字跡,眉毛一挑:誒,原來老頭子們思路都差不多啊!這是怡親王和大將軍王的節奏麼?!

    轉念又一想,卻笑了:國之將興,必有禎祥。

    真是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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