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5 盛極宦寵 文 / 西未
洛凌霄的手一頓,就想起了在大全安寺的那個吻。
誤解了她的遲疑,蓮肆面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待洛凌霄為他束好了發,他卻忽的轉身,雪白大袖一翻,將洛凌霄整個包進了自己的的懷裡,然後捏著她的下巴,又重重吻了上去。
他細細勾繪著她的唇線,不顧她願不願意,就去吞噬她口內的香氣。兩人的舌勾纏在一起,蓮肆不斷地進攻,逼得洛凌霄無處可躲。曖昧,**,這些都不足以形容蓮肆賦予這個吻裡的東西。
洛凌霄被這忽如其來的吻有些驚住了,待她反應過來,蓮肆已經離開了她,只是在她的唇瓣上留下了紅腫的印子。蓮肆向來有些粉中帶白的唇,現在也鮮艷如血;他漆黑的眼睛裡,火氣一層層地覆蓋住那層迷霧。只是這樣瑰麗的他,卻讓洛凌霄失了身,那些遲來的旖念慢慢又湧上了心頭。
「本座就看你這副嬌滴滴的樣子,還如何去見得了那楚家小子!」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是多麼哀怨,蓮肆惡狠狠道。他的東西,這從出生就已經注定屬於他的小東西,居然還莫名其妙有個姦夫,真是能把他活活氣死!
洛凌霄皺眉,下意識往邊上的銅鏡裡看去。果真如蓮肆所說那樣,她怕是出不得門見不得人了——她黑眼含煙,雙頰微紅,嘴唇上還帶著紅腫的新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
「如何出不去?」洛凌霄面色淡淡道,「不過就是昭告天下我洛凌霄是個有主的,讓那些個想打我主意的趁早去找明王九千歲打一架。生死有命,贏了的就可以和九千歲一樣成為我的入幕之賓;輸了的,那又管得著我什麼事?」
蓮肆定定看著她半晌,忽然附在她耳邊哂道:「那倒要看看,有什麼人能打得贏本座。不過你別妄想本座死了就自由了;本座死之前,也會殺了你這沒良心的;若是還多一分力氣,就乾脆坐實了那些人說本座會吃人的事兒,把你這小東西拆了蒸了吃進肚子裡去,好教本座下地獄,也能把你一塊兒帶去!」
洛凌霄聞言,詫異地向蓮肆看去。蓮肆的臉上雖然在笑,但是眼睛裡卻沒有笑意——他是認真的。
撇去那其中的威脅和血腥,蓮肆這一番話,倒可以被當作一番動人的情話。
「那就看看小蓮花你是不是有本事殺了我了!」洛凌霄忽然笑了起來,伸手把蓮肆的脖子勾了下來,然後在他的唇上,狠狠地咬回了一口。她眼裡盛著清淺的光,像是水波在流動一般嫵媚。
舔著屬於他的血液的味道,洛凌霄看著面色平靜,但眼中薄霧像起風一般被吹起了深淺的蓮肆,俏顏愉悅:「這是印記。主人,以後請多多指教。」
蓮肆在用了早膳之後走了,順帶帶走的是被銀裝拒之門外吹了一夜風的牌九。也不知道牌九和銀裝之間發生了什麼,反正牌九臨走前對洛凌霄行了一禮,留了句「煩請洛大王女多照顧銀裝姑娘」,而銀裝到洛凌霄邊上伺候的時候,眼睛又紅又腫,明顯就是哭了很久。問她什麼她也不說,只是沉默著。如此這般,洛凌霄也沒什麼繼續打探的心思,反正左不過就是男女之間那點兒情愫,她看那牌九還是不會去做什麼真的傷了銀裝的事情的。
但是只能說洛凌霄猜對了一半。
昨夜銀裝剛剛休息下去,就聽見外頭有些異常的響動。她這些年夜夜守著洛凌霄,就是生怕別的院的那些人會來找洛凌霄麻煩,所以習慣下來,睡眠淺得很。
她打開門欲看個究竟,誰知竟然是那日才見過的牌九。
牌九本來就是來想見見銀裝的,但是一見她,自己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緒,幾步上去就想好好看看她。
銀裝被他一驚嚇,退了幾步,絆在門檻上,眼見就要摔下去了。牌九身子一動,瞬間就接住了她。
若是這樣倒兩廂無事。誰知道他聞著銀裝發間好聞的氣味,不知怎麼的,竟然鬼使神差就順理成章對著那殷紅的朱唇吻了下去。
銀裝本被他抱著,就已經羞得全身僵硬了。接下來的這些,實在是更完全超過她能接受的範圍。一個第三次見的、還戴著面具的男人,竟然就這樣輕薄了她去。她掙扎,可是那些微力氣在他的鐵拳大掌下完全不夠看。甚至於,因為她的掙扎,牌九與她之間的距離更加貼近了,被她柔軟的身子這麼一磨蹭,便感覺心裡一團燥火上來了。
銀裝掙扎不過之後,乾脆就閉上了眼睛任他為所欲為,只是兩行清淚順著倔強的小臉就這麼淌了下來。
彷彿是被那眼淚灼傷一般,牌九忽然就整個人清醒了,趕緊放開了銀裝。
恢復了自由,銀裝只是默默流著淚,看著不知所措的他,過了很久,才啞著嗓子道:「牌九公子,夜深了,銀裝告退。」然後緩緩走進門內,把門死死關上,癱坐在地上,捂著嘴開始嗚咽。
若是說意思,她並非討厭那個叫牌九的男子,雖然沒見過他的真容,但是她除了驚嚇卻並不反感他的吻。只是她立志要守護小姐一輩子,她不可以違背誓言,不可以對不起長公主。
牌九看著她走進去,本來那扇門根本不是什麼大問題,他一巴掌就可以讓它成為一對碎屑;只是他眼前全部是銀裝的淚眼,剛剛伸出去的手,也只得緩緩放下去。
到底是他性急了。這輩子第一個真正喜歡上的女子,他卻這般隨心所欲對她。他不是不懂得這些尋常女子的矜持和貞守,但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和要什麼有什麼的身份,逼迫著他養成了喜歡什麼就要立即擁有的性格。今日對銀裝這般,也不過是因為,他的確喜歡她,想要親近,嚇著了她,卻並不是初願。
牌九對著那扇門,苦澀地笑了笑。按照銀裝那種性子,怕是對他已經定下「輕浮的浪蕩子」的定義了。
於是,門內門外,一扇門隔斷了兩個人,懷著兩種不同的心思痛苦著,一宿再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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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肆連著來了好幾日,每一日都是這樣,臨走之前為洛凌霄梳一個誰也解不開的髮式,然後就讓洛凌霄得等著他來才能睡。他命人送來了一大堆的夏天衣裳——倒不是清一色素白,這點讓洛凌霄很欣慰。全部是今下時新的款式,當然並不是那種隨意就能買得到的,光天水綢就佔了大半,剩下的也多是些珍貴布料,從設計到做工,都無一不精細到可以和宮裡那些后妃們的衣物相比了。
除此之外,香料、各色釵環首飾、擺件傢俱、字畫奇珍也一樣都沒少,把本就不算特別大的瑾院給填了個滿滿當當。有一夜洛凌霄和他閒聊之下提到了瑾院的改造,蓮肆只是挑挑眉,不置可否,催著她趕緊睡覺。可是第二天洛凌霄醒來之後就發現,除了需要她出圖紙還得大動工的地暖設備,其餘的小廚房、百草園之類的想法,已經全部實現了。所謂的「小」廚房,比洛王府的大廚房配備還要完善,而且蓮肆還不知從哪裡找來了一個大約四十歲上下的廚子,做出來的飯菜糕點美味到能讓人咬了舌頭;瑾院裡,各色奇花異草珍奇鬥艷,樹木蔽翳參天,而且每一種都有很獨特的藥用價值;園林佈局也精巧至極,融合了極其隱蔽的陣法元素,為瑾院添了一道保衛的屏障。一切的一切,都比她當初構想的還要完美。
她臨窗站著,欣賞一片新綠的瑾院,那個白衣如雲的高大男子就站在她身後,像是擁著小愛寵一樣從背後抱著她,讓她整個人都被他身上特殊的香氣包裹著。
「骰子,昨夜來幹活的人,都大賞下去。」看著洛凌霄驚喜的表情,蓮大爺因為皇帝急召而鬱鬱的心情瞬間好轉,立馬垂了長卷的睫毛,對著虛空中命令道。
牌九大約是因為和銀裝的事情沒解決,這段時間都沒出現過。蓮肆使喚的人一直是骰子。
虛空中傳來沙啞的一聲「是」。
洛凌霄已經習慣了蓮肆的寵愛,也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突兀。她自己都覺得奇怪,這樣的習慣,幾乎有種被刻在她骨頭裡的感覺,自然到如同呼吸一般簡單。
蓮肆還為她介紹了他的手下,似乎沒有對她隱瞞被所有人稱為迷霧的東廠司禮監的必要一般,詳盡得不留一絲細節。
從上至下,最上是牌九和骰子兩大高手,然後是洛凌霄第一次見蓮肆時看到的、騎了烏脊大馬的十六騎。十六騎沒有名字,只有編號,從一號到十六,也都是萬里挑一的高手。而接下來是六十四衛和在編一百二十八人的百人團。這些人武藝稍弱,但是各個都是死士,一旦十六騎裡有人因為犯錯、戰死等原因消失,就要從六十四衛和百人團裡經過廝殺決定人選上位。只有足夠強大的人,才能站在他蓮肆身邊,真正為他蓮肆出生入死。否則,在那蓮肆連名字都記不住的六十四衛和百人團裡呆著,那就等於這輩子都沒有為千歲爺做過事。這是被他們視為恥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