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1憂傷的後續 文 / 莫悠
當君嫵起身推開窗一看時,卻發現什麼都沒有。彷彿剛才的那一聲是幻聽。
「長公主,你怎麼站在窗口吹風?」回來的花翎擔憂地說。他忙關上窗,垃她躺在床上。
他喚來太醫為她把脈。
太醫搭在她手腕上,過了一會兒說:「回殿下,長公主沒有大礙,只是剛才心緒不寧,想來是情緒太過激動的緣故。若是殿下不放心,微臣去開副安神藥來。」
這些天喝藥都快喝吐了,她皺眉:「就不勞太醫了。」
花翎點頭:「那好,今天奴家留下了陪你吧。」他細心擦擦她額間的汗珠,旁若無人地自稱奴家奴家的。
不愧是太醫,腦子轉得快,他忙說:「是啊,長公主剛懷有身孕,的確有人照看些方便,若是殿下能陪著長公主,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他神色淡然:「嗯。那就如太醫所言。」說著他轉身問她,「長公主覺得如何?」
她乾巴巴地笑著:「殿下能留下來,自然是好。」
一般男人說的留下來,當然是幹那事,但是她現在懷了身孕,一點也不擔心他會做什麼。
一躺下後,她蓋著被子,就放心大膽地睡了。
花翎仍舊坐在床邊,用一種君嫵覺得肉麻深情又淒涼的眼神望著她。
她有些受不住,翻了個身。
隨後聽到了一絲輕輕的歎息,她的心也不自覺地抽了下。她忙捲起被子,壓在她的心口處,以免那股窒息般的感覺再次襲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到有人在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臉。很溫柔。她甚至覺得,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一個黑影漸漸地靠過來。他的手一寸寸地撫摸著她的臉,眼眉,鼻子,嘴唇,動作輕柔,似是訴說著他刻骨的相思。他盯著她,低低地呢喃著:「長公主,你什麼時候才能記起奴家呢?」
她的心再一次狠狠地抽了下。疼痛的感覺清晰明瞭。
她緩緩地睜眼。
他眼底的驚喜快要溢出來了:「長公主。」
君嫵張張嘴,只覺喉間乾澀異常,發不出一點聲音來。面對他的深情,她咬咬牙,她一個勁地給自己催眠,他心裡想的念的,都是那個與她相似的長公主,不是她。
她淡淡地說:「你不要這樣突然出現,我差點被嚇住了。」
他一愣,失落的神情怎麼也擋不住:「嗯,奴家知道了,長公主早點睡吧。」
說著他拖著沉重的腳步,無力地躺在了一張小榻上。他蜷縮著身子,雙手環抱著自己,君嫵望著他,心漸漸地沉了下去。
到底她是誰?
若是真是王詢的妻子,為什麼面對太子失落的眼神時,她的心會不可抑制地痛起來?
她不斷地開始懷疑,她是那個長公主。可就在她說服自己去相信時,卻又忽略不掉這個孩子的存在。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很久,所以這幾天來,她夜夜輾轉反側,怎麼都不睡。即便太醫開出了最靈驗的方子,也於事無補。
一天,阿蘭勸她去園子裡逛逛:「長公主這些天很憔悴,不如出去逛逛,興許心情就能好些啊?」
起先君嫵是很反感阿蘭一直給她灌輸她就是長公主的思想,但經過多日的相處,她覺得阿蘭就是囉嗦了些,人真的不錯。所以她的建議,君嫵也能聽進去。
「嗯。」
「那奴婢就去準備下!」阿蘭興奮地離開了。
君嫵想,估摸著阿蘭去準備什麼好吃的了,這丫頭也算瞭解她。
就在等的過程中,有三三兩兩的小丫鬟經過。君嫵閒著無聊,就聽著她們嘮叨。
一開始都是抱怨工作,哪些院子的活兒輕鬆什麼的,但聊著聊著,就到了一個話題上。
「你們知不知道,昨天太子生了好大的氣?」有人神神秘秘地說。
花翎生氣了?怎麼到她這裡來的時候,都是好好的啊?君嫵開始仔細聽了。
「是啊,好可怕。」有人心有餘悸。
「可是什麼人犯了錯?」
「不是,據說是沒有看管好犯人,讓人溜了。」
這個她知道。太子府底下就是個牢獄。譽王謀反,不少譽王一黨的人都被抓了進來,嚴刑拷打。
「好好的人,怎麼會溜呢?難怪殿下要生氣了。對了,那人是誰啊?怎麼有本事從牢裡飛出去?」
「我也不清楚,不過我聽我一個給殿下端茶的姐妹說起過,那人叫叫王詢。」
君嫵渾身一怔。那天聽到的果然不是幻聽,他真的來過了!沒想到他居然被花翎抓住了!
那牢獄,一被關進去會受怎樣的刑罰,她想都不敢想。
虧她還傻傻地相信他的話,他說會幫她找回王詢的。原來全是騙人的!她早就該走了!
「長公主!」折返的阿蘭在後面叫道,「長公主你去哪兒啊?」
阿蘭拚命地跟著:「長公主,你懷了身孕,不能跑的啊!」
她什麼都沒有聽進去,飛快地奔著。
她記得花翎的院子,外面的侍衛見是她,根本沒加阻攔,她幾乎是粗暴地闖進去。
裡面不止花翎,還有那天見到的宣王,和幾個大臣模樣的人,照這樣子看,他們似乎是在討論什麼要緊的事。
幾個大臣有些不滿:「殿下,我們還在討論譽王的事,怎麼」
宣王趕緊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都出去。最後他關上門時,還神色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
花翎很驚訝,忙放下手邊的公,起身相應,滿臉都是笑意:「長公主怎麼來了?」
她神色淡淡的,只想問他要一個說法:「王詢來過了?」
他眼底的笑意漸漸地退去,在嘴邊蘊出了一個苦澀的笑:「原來是為了他。」
她不語,垂下了眼睛,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與他的眼睛對視。似乎只要一見到他的眼睛,她就會心痛不已。
「譽王招了,長公主想不想聽聽他說了什麼?」他抬頭看著她。
她想了想,重重地點頭。
在他的帶領下,君嫵走到了關押譽王的牢房。
譽王已被拷打得不行,一下就招了:「想不到啊,本王居然會相信了他的話,呵呵,本王輸得不甘心啊。」他眼神惡毒,「所幸你也沒有贏,她中了七七忘心丸,現在她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卻不認識你,呵呵,這滋味不好受吧?」
君嫵瞬間明白了!
當時她在昏迷前,就見到一個白色的身影。
所有的事情都串起來了——譽王和太子爭奪皇位,拿她作為要挾,王詢得知後,孤身一人救她於水火之中。但是路上動了外腦經,假稱是她的夫君。然後他的最終目標是,帶著她遠去陵國,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
他居然騙她!
她心口悶得慌。
「長公主,這裡不能久呆。」花翎忙抱著她出了牢房。
她點點頭。
出了牢房後,她回到她的院子,久久都不發一言。
「長公主怎麼不說話?」他抱起她,把她安置在他腿上。
「小花我我們真的是」
他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慢慢地點點頭:「是啊,長公主現在可信了?」
「那孩子」
他低頭不說話了。
君嫵的心很沉很沉。
良久,他悶悶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奴家一直在想,怎麼和你開口。幸好」
「那王詢他」
一聽到他,花翎有些咬牙切齒:「那小白臉啊。奴家早就放出風聲去,說長公主病重,為的就是引他上鉤。奴家本不放在心上,想不到他還真有膽子來!」
君嫵眉心微微皺起。
「長公主是不是很想知道,奴家有沒有嚴刑拷打他呀?」他笑瞇瞇地說。
她慢慢地點頭:「嗯。」
「奴家當然是狠狠地打他了啊!尤其打他那張無辜的臉!不僅如此,奴家還命人每天抽他一百鞭子,再施以極刑,三十六種刑具下去,打得他皮開肉綻的。」他瞇眼,似笑非笑道。
君嫵愣了下。
雖說王詢騙了她,但到底也從譽王手中救了她出來,罪不致死。但又覺得這些天來挺不住花翎的,也就沒好意思開口。
「呵呵,奴家說笑的。」
「你?」
「奴家真的很想殺了他,尤其是他那雙老是裝無辜的眼睛,奴家恨不得親手挖出來。可是」他軟軟地傾吐著,「奴家要是這麼做了,那長公主就一定忘不了他。還不如」
她轉頭認真地看著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神色寂寥地說:「奴家知道他對長公主的意義,長公主一直覺得有愧於他,若是奴家打死了他,那長公主真的就忘不了他了。奴家沒有嚴刑拷打他,而是把他關起來,奴家要讓他親眼見到,即便她用盡手段,長公主也不可能愛上他!」
花翎沒說透露的是,其實王詢這次來,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心的。但是他不能讓王詢死了,王詢一死,那就成了長公主心中的心結,畢竟,她肚子裡的孩子是
「他走了?」她歎著氣說。
「嗯。他有一個好師兄。」他微微地瞇眼,意味深長地說道。
君嫵沒有明白這話的意思,只轉頭看著他。
突然他眼淚汪汪地撲過來:「奴家還以為要失去你了。」
她僵硬了下,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小花,別傷心了。」
「長公主,你現在總相信奴家是你的人了吧?」他眨眨眼。
她噎了下,對於這個說法一下不能接受,總感覺很彆扭。她狐疑地看了他幾眼,敢情她從前就喜歡這種風騷小受型的人?
「嗯。」
「那長公主知道我們是夫妻吧。」
「嗯」越來越有種不好的預感。
花翎吸吸鼻子,揚起腦袋,指指他嘟起的嘴說:「那奴家要親親。算是長公主補償奴家的。」
她的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