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6你的毒,我來解 文 / 莫悠
很多時候,光憑小事情就能知道一個人的性格。比如花翎。他哪怕在講故事,也無時無刻不透露著風騷,和他引以為傲的美貌。
他講的故事是這樣的:「從前從前,有一個皇子,他是世上最美的男人,沒有人比他更美哦,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醜八怪哦。就是這樣一個美貌與智慧並存的人,有一天他愛上另一個國家的公主。」
後面的君嫵實在沒有興趣聽。這傢伙把自己塑造成一個古往今來最牛逼的人,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他英明偉大的事跡,連小時候幾個皇子頑皮掏鳥蛋比賽勝出這樣的小事,他也能挖掘出深刻的內涵來——他是個完美無缺的男人!不,是完美無缺的美男!
花翎眨眨眼,眼波流轉:「長公主,你覺得奴家講得好不好?」
君嫵乾巴巴地說:「好極了。這就是你想了一晚上的結果?」
「嗯哪!奴家是通過自己的經歷在教孩子呀。」
「你教他什麼了?」原諒她悟性不夠,她真的沒能從他的一大堆誇誇其談從總結出東西來。
「呵呵,當然是告訴孩子,男人嘛,雖然要厲害,但是容貌還是不必可缺的。日後想成大事,先得讓自己的容貌吸引人。」他笑呵呵地湊了過來,點點她的鼻子,「奴家能入長公主的眼,還不就是因為奴家的花容月貌嗎?」
她面皮一抖,但是無可否認,花翎的皮相真的很對她的胃口:「還有呢?」
「嗯喜歡什麼就去做,隨著自己的心就好。」他靠在她肩頭,聲音悶悶軟軟的。
「還有呢?」
「還有奴家會視他如己出。」他別過臉,聲音已帶著濃濃的鼻音。
君嫵笑不出來了。
這是他們之前從未談過的話題。或者說,這是個禁忌。
她是他的妻,卻懷上了別人的孩子。他是男人,怎麼可能不在乎?何況他還是那麼愛她。
多少次,她掃過她的肚子時,他眼底流露出了哀傷的神色?他嘴上不說,但是她都知道。
她懷孕的消息不脛而走,因他是太子,上門恭喜的人不計其數。花翎一一接待,笑臉迎人,只是那笑,有些莫名的苦澀。
「小花」她難以面對他。
他哼哼道:「奴家才沒那麼小氣!那畢竟也是長公主的孩子,只是」他緊緊地抱著她,「只是奴家有些嫉妒!」
她回抱著他,拍拍他的背:「小花,我對不起你。」
他哽咽了下,別過臉,裝作渾然不在意地說:「要是長公主,那就答應奴家一件事。」
「是什麼?」
「這小子出來以後,長公主要和奴家生五個」他想了想,晃出兩隻手,滿臉嚴肅地說道,「不對,是十個!要和奴家生十個孩子!」
君嫵撲哧一下被逗樂了。
花翎氣得快哭了:「快點答應!」
「好。我是沒問題,可是要生十個,你吃得消嗎?」她摸摸他氣呼呼的臉蛋,「這事說起來,還是男人費勁吧?」
他的臉一下綠了,哼唧了聲,不開心地轉身。
她笑瞇瞇地從後圈住他的脖子,用力地吧唧吧唧了幾口。這是她從阿蘭那裡聽來的,據說這招對付花翎屢試不爽。
「小花別氣呀,我只是擔心你的身子嘛。」為什麼她止不住地想笑?
果然他慢吞吞地轉過身來,翹著一張嘴,不以為然道:「那點小事,還難不倒奴家的。」
「是是是——」她挑眉,拖著老長老長的音。
他一下被激怒了,翻身壓住她,咬牙切齒地威脅:「不如奴家現在就來一回?」
她親了他一下,笑道:「現在可不行。」想了想,又輕聲說,「還有孩子呢。」
花翎失落地扁嘴,依依不捨地從她身下爬了下來:「那好吧。」
「乖。」獎勵似地又親了一口。君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親了這傢伙後,好像上癮了。
雖說他現在有些小小的不開心,但凡是只要她送過去的吻,他就沒有漏接過。
吻啊吻的,他突然推開了她,認真地盯著她問:「長公主,你愛奴家嗎?」
她一怔:「我」
他眼眸一暗,淒涼地笑道:「奴家明白了。」
她心猛地一揪,一瞬間痛得有些發麻。
她忙起身,用力地抱住他:「不是的!我是我」她不知道該怎樣去回他。不可否認,她喜歡他,可到底有沒有上升到愛的高度,她真的兆點。
「長公主想說,你心裡是有奴家的?」他低低地說。
「是!」
半響,他慢慢地轉過身來,立馬換成嬉皮笑臉,說道:「那這樣的話,奴家今晚就不走了好不好?」
君嫵臉色一黑,賞了他一個爆栗子:「滾!」
天殺的,居然浪費她的感情!
她氣得忙轉身。
過了半天,也不見背後有什麼動靜,她慢慢地回過去,發現他的神情,整個人沉浸在濃郁哀傷之中。當見她時,他又立刻恢復了陽光燦爛的樣子,甜甜地叫著長公主長公主的。
君嫵總覺得那是她的錯覺,直至這些天,時不時地見他如此,她毫不猶豫地斷定,他一定有事。
她招來了太子府中消息最靈活的幾個奴婢問話:「近日你們可有覺得殿下有異樣?」
奴婢們想了想,開始七嘴八舌地說。
「別的倒是沒有,不過奴婢有一回奉茶進去,瞧著殿下正唸唸有詞著什麼快到了,不知這算不算是?」
「奴婢也聽說了些,殿下前幾日和一個江湖術士詳談,房門緊閉的,還吩咐任何都不得入內。」
「是。這事奴婢也知道。有人說,當時殿下從裡面出來時,臉色很不好。」
之後君嫵又問了些,她們一一回答。
不知道是她們說得凌亂呢,還是這事本就蹊蹺,總之透著一股子神神秘秘。
連阿蘭也忍不住說:「奴婢看殿下確實有些奇怪。」
君嫵問:「你也發現了?」
阿蘭點頭:「是。殿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阿蘭經常站在他們身後伺候著,如果她都覺得察覺了,那麼花翎必定有事。她要找他好好談一談。
「阿蘭,你去」
這時有個奴婢來了:「長公主,殿下說,今晚在湖心亭設宴,邀請長公主一同前去。」
她道:「嗯。」也好,她正想找他呢。
入了夜,君嫵算是細心打扮了下,去赴宴了。
名義是宴會,其實不過是兩人小酌。滿桌的美味佳餚,看出得某人還是誠意十足的。
君嫵嘴角一勾,剛踏入湖心亭時,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酒氣。
花翎半靠在桌上,以手撐面,邊灌酒邊朝著她招手,妖孽如斯的臉龐上,眼波流轉。他微紅著臉,笑意吟吟道:「長公主,過來呀。」
她心裡莫名地有些心酸:「小花?」
「坐到奴家這裡呀。」他眼底萌生了幾分醉意,朦朦朧朧的。他仰頭,咯咯地笑著。
她點頭,把心裡的事暫時拋下,坐到了他身邊。
他嘟噥了聲,軟軟地鑽進她懷裡,悶悶地說:「長公主」
「嗯?」她撥開了他面上的幾縷髮絲,「小花想說什麼?」
「長公主」他什麼都沒說,仍是固執地叫她。
「小花想說什麼?」她耐著性子問。
花翎慢慢地張開眼睛,在她懷裡轉身,望著天空的一輪明月,低低地呢喃:「十五了」
「十五,什麼十五?」她輕聲誘導著。
他支起身子,定定地凝視著她。突然他笑了起來,眼角的痣好似一顆紅色的淚:「長公主,你要記得,奴家不會傷害你」
君嫵呼吸一滯,一股難以言語的熟悉感襲來。似乎很久以前,她也體會過這樣的感受。
在這失神之際,他已抱起了她,走向了不遠處的一間房。
「小花你」她掙扎。
「長公主想知道你吃的是什麼藥嗎?」
「七七忘心丸。」她如實答道。
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一手已搭在了她的腰帶上,正在解開:「那長公主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嗎?」
她伸手輕輕地推開他,搖頭。
他神色有些複雜:「七七四十九天後,若是沒有得到解藥,長公主腹中的孩子就會保不住。」
她臉色大變,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腕。
他柔聲安慰道:「長公主不要擔心,奴家不是說過嗎?不會讓長公主受到半點的傷害。」他迎上她擔憂的目光,唇邊漾出了淒淒的笑,「這個藥還有一種解法哦。」
她眼眶有些濕了,幾乎是抖著聲音說:「不要說」
他在她的耳邊喘著溫熱的氣息:「把毒引到另一人身上。」
君嫵眼眸劇烈地一縮,心口抽得疼:「不要!小花不要!這樣你會沒命的!」
他的吻重重地落下,淡淡一笑:「沒事的」
「不要!小花你不要這樣!我不要這個孩子了!你不要這樣!」她急急地吼道。
「長公主那麼愛孩子,奴家怎麼可能不知道?若是你失去了這個孩子,你一定會很痛。可是奴家不想讓你心痛」他搖搖頭,吻鋪天蓋地地落下。
不同於平常的親吻,現在的吻炙熱而纏綿。他的手搭在她的腰帶上
「沒用的,不要動,還記得剛才的香爐嗎?」他喘氣,微微笑道。
她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被他帶到了一個不可控制的世界中。
似乎曾幾何時,他們就這樣心連著心,感受著彼此。
腦中有什麼在劇烈地旋轉著,像一幕幕的畫面,在她面前呼嘯而過。她一愣,僵住了,嘴唇不停地哆嗦著。
她想說,停下,快停下,他會沒命的。
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雖然她記不起他,但是這些天來,她對他並非沒有感覺。一股難以言語的恐懼襲來,也許,她很快就要失去他了。
突然,花翎的嘴角溢出了鮮血。
她嚇得大叫:「停下!小花你快停下!這樣你會沒命的!」
「還差一點」邊說,他的嘴角邊流出了鮮紅的血。
「小花!你不要這樣!快停下!」她哭得求他。
「沒事的」他低低一笑,突然臉色驟變,微微地皺了一下眉,然後哇得一聲,吐出了一大口鮮血,然後他就昏死了過去!
君嫵只覺眼前是一片血紅,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濺到了她的臉上,她哆嗦著唇,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