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8父子相見 文 / 莫悠
出門拐了幾條街,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包子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想起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要到哪兒去找爹爹呢?
娘親說的,爹爹是盛國太子,生了一場很嚴重的病,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靜養,暫時還不能回來和他們團聚。
他很想再問的,但是當他見到娘親眼裡流露的哀傷時,他就不忍心繼續了。
雖然娘親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了,但是蘭姨那裡可以下功夫呀。他算是完全掌握了蘭姨永遠會對他敞開心扉的特性,眨眨可憐巴巴的眼睛,蘭姨就吞吞吐吐地說了些:「小世子,你可不能說這是奴婢說的啊。殿下他失蹤了,具體也不知道去哪兒。不過奴婢聽宣王私底下說起過,似乎是在東邊那個方向。」
「東邊。」包子伸出小小的手指,找準了方向,邁開步子奔向光明的未來。
到底是孩子心性,包子雖然很想一心一意地就去找爹,但是這一路上真是沒閒著,吃吃喝喝玩玩,街頭賣藝雜耍什麼的,他一點也沒有錯過。反正他兜裡有的是銀子嘛。
期間,他還好心地幫助過一個賣身葬父的女孩。
不過他幫助的方法很特別。因為那女孩說的嘛,要是誰買了她,她就跟誰。包子覺得,他現在還小,娘親說的,十八歲以前他不能和女孩走得太近,不然那就是早戀!娘親說的,早戀這個東西很不好,一旦早了,人就會變得很邪惡,一邪惡了,就會變醜。
包子深信不疑,所以決定用別的方法——賣藝。
而賣藝的工具是,小白。
於是就出現了這樣喪心病狂的一幕——一隻威武霸氣的白狼現在化身成一個禿尾巴狗,靈活地蹦躂、翻轉、騰空,和看客們好友地一一握手,最後回到原地,用狼嚎的方式感謝各位看客們的打賞。
看客們興致高漲,紛紛主動逃出腰包,他們表示,嘿,聰明的狗不稀奇,這麼聰明的狗就稀奇了。
然後,這樣的結果就是,一表演完,小白大概受不了屈辱,開始造反了,其表現是溜之大吉。
包子一路追蹤,最終在一片小樹林裡找到了某只鬱鬱寡歡的小白狼。
「嘿嘿,小白,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包子蹲下來,用樹枝撓撓它的背。
他再接再厲,決定感化小白:「那女孩很可憐,我們幫幫她也是應該的嘛,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你雖然是隻狼,但也可以懂人的感情呀,是不是呀,小白?」
某狼翻了個白眼。囉囉嗦嗦的,爺可不懂什麼這些!
他笑嘻嘻地挪過身去,一把抱起了小白,小臉蛋在他背上蹭啊蹭的:「小白,你還在生氣?」
某狼齜牙咧嘴,張大嘴巴,露出凶狠的狼牙。
他絲毫不懼,笑呵呵地摸摸它的狼頭,捏捏它的耳朵。
「小白,我還要找爹爹,這一路上我只有你了。」他輕輕地圈住它的脖子,悶悶地說。
小白漸漸地放棄了抵抗,收起了那囂張的樣子,變得溫順起來。
不過它也是有條件的。它蹬起兩隻前爪,搭在包子的肩膀上,兩隻炯炯有神的狼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包子愣了下,頓時明白了過來:「放心,我不會忘記你的小母狼的。\"
某狼很欣慰地用爪子怕怕他的肩膀,好似在說,這才是好兄弟。
「那我們繼續走吧!」包子活力無限。
他把小白放在肩膀上,就在他們整裝待發時,嘩啦一聲,從河裡冒出一個人來。
娘親說過的,非禮勿視,包子打算遠遠地走開,但轉頭時不小心瞥了一眼,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小白一個沒注意,直接從他肩上摔了下來,它啊嗚地哀嚎了下,很想咬他一口立立威的。但當它抬頭見到那個從水裡走出來的那個金光閃閃的男人時,它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精緻到它一隻狼都覺得是無可挑刺的五官,妖孽如斯的眼眸,和渾身散發著優不羈的氣息,那人和它的兄弟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顯然,包子也意識到了這點。
包子烏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人。他的腳,更是控制不住地向那人的方向走去。
「爹爹」他自己也不知道,就這樣喊了出來。聲音顫抖得厲害。
那人慢慢地轉過身,見到包子的時候,眼眸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不見。他淡漠地望了包子一眼,薄唇輕啟:「你認錯人了。」說著他優地穿衣,提起寶劍,轉身就走。
「爹爹!」這感覺不會錯的!比起宣叔叔來,這感覺更強烈!包子一眼就認定了他是他的爹爹。
他抱起小白,邁開小短腿吃力地跟上:「爹爹!你等等我!」
追上時,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小臉蛋上滿是汗珠,他眼眸亮晶晶,說:「爹爹,我總算追到你了!」
「我不是你爹。」那人面無表情道。
「爹爹,我是花花啊。」
「我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包子有些受傷,烏溜溜的眼珠好似霧氣瀰漫:「爹爹,我們雖然有五年沒有見面了,可是娘親每年都把我的畫像送到爹爹手上的啊。爹爹怎麼會不記得我?爹爹,你再好好想想啊?」他用力地仰著頭,想讓那人看得更清楚些。
那人微微皺眉,道:「你認錯了人。」說著他施展輕功,片刻就消失他在面前。
他愣住了。
見著苦苦尋找的爹爹突然不見了,包子委屈地不行,眼眶紅紅的,鼻子一酸,很想哭出來。
小白輕輕地蹭著他的腿。
包子揉著眼睛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破涕為笑:「對了!小白!還有你!」
他眼裡全是光彩:「小白,你記得爹爹的味道嗎?」
某狼點點頭。
「那好!我們現在就追上去!」
「啊嗚!」某狼一嚎,撒開狼腿就朝著前方奔去。
這一奔就是整整兩天。
其實這過程中,那人一直在暗中觀察著包子。從他第一眼見到包子的第一眼開始,他就有種莫名的感覺,這個與他容貌相似的小男孩,似乎冥冥之中和他有某種聯繫。
男孩叫他爹爹,他不知道。他完全沒有記憶,他連自己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孩子是誰?
但是出於好奇,他還是忍不住暗中偷偷關注。
他發現,男孩一直在找他。那只不是什麼狗,而是狼,狼聞著他的味道一路跟來。
這麼小的孩子,在林子中孤身一人,恐怕所有的支撐都是那個『爹爹』。晚上的時候,是野獸出沒,男孩抱著那隻狼一起睡,還嘀嘀咕咕地說過什麼。他不能靠得太近,不然會被那隻狼聞到氣味的。
那男孩說:「小白,很快我們就能找到爹爹了。雖然現在爹爹還認不出我,但是我一定會讓爹爹知道的。」
小白狼輕輕地舔著那男孩的掌心,似是在鼓勵他。
那時,他的心底泛起了一股異樣的感受,有些酸,也有些微微的疼。
自那體以後,他就不再故意躲開了。他在破廟裡一直等著,直到那男孩到來為止。
兩天後,他終於等到了那男孩。
不過和想像的完全不一樣,那孩子明明已經到了破廟門口,卻遲遲沒有進來。
他等了會兒,突然聞到了一股焦味,難道是著火了?他起身往外走,推開廟門一看,他愣住了。
只見一人一狼圍著篝火坐在地上,男孩一見有人來了,一抹髒兮兮的小臉,興奮地跳起來,抓過一串烤得面目全非是魚獻寶似地遞給他:「爹爹,這是給你的。」
他盯著那條烤魚,心底那股感覺越來越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