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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5父子得救 文 / 莫悠

    這兩天包子發現,他的爹爹很怪。

    不但動不動地就扯出深沉的表情來,來無影去無蹤地消失幾個時辰,還一反常態地要他多說說娘親從前的事。包子一邊回應,一邊在想,爹爹到底是怎麼了?

    當包子明白過來的時候,人已被提了出去。

    「爹爹,我們去哪?」還在睡夢被被提了起來,包子揉揉睡眼,軟綿綿地問。

    「帶你出去。」

    「出去?」包子在風中吹了會兒,腦袋也開始清醒過來了,眼眸唰地亮了,「出去?爹爹你想到出去的辦法了?」

    「嗯。」因為太黑,包子沒瞧見爹爹的表情,不過聽爹爹聲音,似乎並不興奮啊。

    他鬱悶地搓搓鼻子,縮在花翎的懷裡,一動也不動。

    月宮中地形複雜,花翎背著包子小心翼翼地避開每一個關卡。包子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一直他,甜甜地笑了。能和爹爹一起並肩作戰的感覺,真好。

    不過他一直不明白:「爹爹我們要怎麼出去呢?」

    那天遇到的教主說過的,兩百年從未有人能闖入,不排除這話有吹牛的成分,但娘親派來的人闖不進來,這也是事實。

    「今天是滿月。」

    這是什麼意思?包子抬頭,只見烏雲漸漸散去,一輪血紅色的滿月高掛空中,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知為何,這血紅的顏色讓人看得很不舒服。

    花翎放下了包子。他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一割,他握緊掌心,把血滴在了一塊石碑上。

    漸漸地,沿著那條血線,空無一物的懸崖中赫然出現了一座吊橋。

    包子瞪大著眼睛看著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聖教百年來無人能闖入的秘密就在於此。第一代聖教教主在這裡下了血咒,只有在滿月之日,聖女以血祭月,才能解開這咒。」花翎面無表情地說。

    「可是爹爹怎麼能」包子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未說完,花翎就輕輕推他一把。他跌跌撞撞地踩在了那座吊橋上。

    「快走吧!」

    「爹爹不走嗎?」他剛上前,就被花翎阻止。

    「我不能走。我要是走了,那幫人追上來,誰給你斷後?」花翎微微挑眉,仍舊是懶洋洋的欠扁語氣,「哎,乖兒子,你可別哭啊。雖然我不記得你,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但是這些天下來,你還算符合我對兒子的要求,我就勉勉強強收了你了。這個呢,就是當爹的給你的禮物。」

    「可是」

    「快走吧。」他收起了匕首,輕輕鬆鬆地一笑。

    包子依依不捨:「可是爹爹我們一起走啊!」

    「幹什麼?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做什麼?搞的你爹我好像要去送死一樣。告訴你,你爹我是去宰了那幫人,再來和你匯合,明白沒?」花翎囂張地說。

    包子才不傻,他當然知道爹爹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的。他眼眶紅紅的,忙上前抱住花翎的大腿。他沒哭,只悶悶地把腦袋埋在花翎身上。

    花翎神色動容,但最終也只是微微一歎:「走吧。」

    「爹爹」

    「走吧。」他推了推。包子踉踉蹌蹌地踩上了吊橋。

    就在包子還想追上來時,花翎眉心不忍地蹙,他一狠心,施展輕功飛走了。

    「爹爹!」包子嘶聲力竭地大喊。

    他拚命地跑著,在後面追著。

    突然,他聽到了有人走來的腳步聲。他忙找了個地方躲起來。

    「你們去那邊!」

    「你們幾個去那邊!一定把人找到!」

    「是!」

    包子躲在石碑後面。

    大概是因為這塊石碑是聖教教主當年所立的,那些人不敢靠近。只在附近轉了幾圈,一無所獲。

    「走!去別處!一定要找到那小鬼,不然教主的血祭就完不成了!」

    「是!」

    血祭?

    包子轉頭,見著那座在霧氣瀰漫中漸漸消失的吊橋,他的心猛地一揪。所以爹爹你才想盡辦法地送他出去嗎?

    他眼裡燃起了熊熊火焰,不行,他要去救爹爹!不能讓爹爹被壞蛋抓住,弄什麼血祭!

    但是憑他一人之力,似乎有些難度。

    不管怎麼說,先偷偷跟上去吧。

    他慢吞吞地起身,沿著腳印追上去時,眼前赫然出現了一隻爪子,他緩緩地抬頭,整個人都驚了:「小白!」

    「啊嗚——」某狼朝天一吼。

    「小白你來了,那娘親和大隊伍就在後面嘍?」

    某狼點點頭,唰地躍起,熟門熟路地爬到他的肩膀,用爪子拍拍他。

    包子興奮極了,現在有個得力的幫手,那救出爹爹簡直易如反掌:「那好,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聖教那幫人,長年累月地把自己關在孤山上,還不和人來往,久而久之,就養成了奇怪的毛病,比如——明明很自信沒人能闖入教中,卻偏偏把月宮造得極其複雜。

    所幸他現在有小白。

    小白用狼鼻一嗅,他們就能輕輕鬆鬆地跟著聖教徒走進月宮,還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因為他們現在是趴在一個洞中的。

    包子無奈地歎氣,這大概就是和小白混得太熟的壞處了,小白都把他當作一隻狼了,有路不選,偏偏選了個一洞鑽。

    好在,這個洞口正對著下方就是月宮的大殿。

    大殿中央,熊熊燃燒著火焰。黑衣祭司神情嚴肅地對著火焰喃喃念著什麼。

    孱弱的少年教主從台階上緩緩走來。他一身純潔無暇的白衣,散著黑髮,清冽的眼眸空洞無物,他臉色蒼白得可怕,動了動異常鮮紅的唇,並無半點表情地說:「可以開始了。」

    「是。」祭司微微頷首,對著教徒說,「把人帶上來。」

    在洞口處趴著的包子緊張地探出腦袋,在大殿內四處張望著,也不見有人出來。

    半響,從地面上緩緩伸出了一根石柱。包子倒吸了一口氣,那上面被綁著的人,可不就是爹爹嘛!

    一邊的小白忙用狼爪按住包子,失意他不要衝動。他低頭,小臉堅定地說:「放心吧。現在還不是救出爹爹的時候,我不會衝動的。」

    「我說你們到底有完沒完?把我這樣一個絕世美男綁在這裡,你們忍心嗎?」某人被綁住了還不老實。

    黑衣祭司不悅地皺眉。

    少年教主淡淡地說:「開始吧。」

    「是。」祭司旋轉了火盆上的機關。下一刻,整個殿內響起了地動山搖的聲音。

    月宮的天頂和地上,同時裂開了一個大口子。

    血紅色的月光照入殿內,照亮了火盆之下形如彎月的池子。

    少年面無表情地從台階下來,緩緩地走入那池中,看著花翎,他邊走邊說:「你一定很想問,為什麼聖教的人要抓你來,是嗎?

    「想說什麼直接說,千萬別磨磨蹭蹭唧唧歪歪的,大家都很忙的。」花翎嗤之以鼻。

    少年的情緒沒有半點撥動:「因為你身上流著聖女的血。你的母親,是聖教的聖女。五十年前,她奉了我的命令,完成一件任務,但是她在這個過程中,她背叛教義,愛上了榮國的皇帝,並成為了他的妃子。本教規定,聖女一生都不得沾染情愛,否則終生會被聖教徒追殺。她也知道,所以那些年她一直心有愧疚,榮皇以為她心有所屬,最終親自將她送給盛皇,也就是你的父皇。」

    「我沒興趣聽你講這些愛情故事!」花翎沒耐心了。包子也不明白,那位教主講那麼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繼續說:「教主與聖女皆是聖鏡選中,同為一體,生死與共。但是聖女如今已不在」

    「所以你不用死了?」花翎聯想到少年前後說的話,很快接口道,「那不是很好?」

    少年搖搖頭,慢慢地抽出一把精緻的匕首,在花翎的手腕中割開了一個口子,把他的手放在一處。他的血順著凹槽,如一條蜿蜒的紅色小河,緩緩地流入月形的池中。

    滴答,滴答,血不停地低落著,那聲音在空蕩蕩的殿內迴響著。

    少年走到了池中,坐在其間,以環抱自己的方式坐下,讓漸漸流入的血把他包圍。

    「我想死,我不想著活著。」少年蒼白的面色猶如一張白紙。

    「想死你就用匕首抹自己脖子啊!」花翎無語地咆哮。

    他神色悲憫地搖頭,:「沒用的,本教修行不死之術,我是死不了的。除非聖女在世,用她的血解了我修煉的法術,否則,我這一生是不會死的。」

    他緊緊地抱著自己,那神情,好似一個迷路的孩子:「我不想再活了。當年師傅把我從戰亂中救起,我開心極了,從獲新生的感覺太美好了,我想一直這樣活下去。這兩百年來,我窮盡畢生經歷修行不死之術,只為不需要體會那種死去的痛苦。但是日復一日,我過著行屍走肉一樣生活,不死之術,已把我的靈魂困死在了這副軀殼中。我每一天,都能聞到裡面散發出來的腐朽味。」

    血已經漸漸沒及他的衣角,他盯著血,空洞的眼神終於有了些神采,他唇邊綻放了一抹期盼的笑容:「我真的很想死,我想體會尋常人的生老病死。」

    「有病!」花翎總結道,「放老子的血只是為了成全你想死的願望?」

    在洞口處的包子見到那池中的血越來越多,他的擔憂不言而喻,再下去,爹爹會失血而亡的!

    但是他現在要是下去了,不但不能幫到爹爹,反而還和爹爹一個下場。

    怎麼辦?要怎麼辦?

    他一轉身,見到了某只聚精會神觀戰的小白,他腦中一個激靈,有辦法了!

    「小白,你想不想體驗一下飛的感覺?」他一邊循循善誘,一邊摩拳擦掌。

    某狼歪了腦袋,沒明白。

    包子陰森森地一笑,一下抓住了小白,深情款款地對它說:「小白,我們永遠是好兄弟!

    然後他一用力,把小白重重地丟了出去:「去吧!」

    小白在空中慘叫:「啊嗚——」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空出飛快地閃過一團白影給吸引了。黑衣祭司忙道:「那是什麼?」

    包子已經做好了打算,現在娘親帶的人就快到了,只要小白幫他拖著那幫壞蛋,他就有時間去救爹爹了。

    計劃很完美,但是他錯算了一個東西。黑衣祭司從手指一彈,將小白打了下來。

    小白很快就以直線降落,彭地一聲,掉到了月形池中。渾身雪白的狼毛被染得血紅血紅的,難看極了。

    包子神情不忍,在內心默念了幾遍『我們永遠是好兄弟』,然後完全拋開了那點愧疚,邁開小短腿,果斷奔赴在救爹爹的康莊大道上。

    「爹爹我來了。」包子壓低聲音說。

    花翎神色微變:「你怎麼來了?難道不知道危險嗎?」

    「我要和爹爹一起走!」包子一點都不讓步。

    「不行,這裡危險,你快走!」

    「你們兩個誰都走不了!」黑衣祭司發現了角落裡的包子,頓時沉了臉色,上前要來抓他。

    「吼——」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聲響徹大殿。

    花翎還有閒情逸致和包子開玩笑:「你養的狼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包子嘴角一抽,撓撓頭皮說:「這它從前不這樣的。」

    只見小白輕靈地從池中躍起,抖落了身上的血跡,狼毛根根倒豎,那體型也瞬間變大了幾倍,哪像是兩個月大的小狼?

    它威風凜凜地一吼,震得整個大殿都在搖晃。

    它朝著祭司奔去,祭司面色微白,退後幾步忙默唸咒語。

    包子趁機解開花翎身上的鐵鏈時,有教徒慌慌張張地進來,說:「教主!不好了!有人闖教了!」

    小白大吼一聲,直衝過去,把一幫聖教徒都衝散了。

    半響,君嫵和盛宣帶的人也都來了,一下把月宮圍了個水洩不通。祭司不敢相信地喃喃自語:「怎麼可能?你們怎麼能入我教中?」

    「怎麼不可能?因為聖女還有一個兒子,所以能開啟血咒的人,也不止一人。」盛宣緩緩地走進來。君嫵緊跟其後。

    包子興奮地朝他們招招手:「娘親!宣叔叔!我在這裡!」

    君嫵道:「快不快過來!」

    「嗯!」包子笑瞇瞇地撲入她懷中。

    「阿宣,接下去的就交給你了。」

    「皇嫂放心吧。」盛宣微微頷首,轉身對著他的屬下道,「把這裡都包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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