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4總有不死心的舊情人 文 / 莫悠
解決了雲澤的事情後,花翎很開心,雖然吧,多了一個小不點,但他們可以繼續遊山玩水啊。
而接下去發生的一件事,擾亂了他們前行的腳步——君嫵頻繁地夢靨。
找了當地幾個大夫都沒治好,花翎決定,回京。
當然更深層的原因君嫵也明白,她在夢中似乎老叫著一個人的名字,這傢伙吃醋了,嫉妒了,非嚷嚷著要回去治病。
她倒無所謂,就是包子,剛興沖沖地出來又要回去,整個人都低沉了。
回京之後,君嫵召了所有的御醫輪番上陣,也沒診出什麼結果,只籠統地說:「也許是長公主近日來深思憂慮的緣故,臣開幾副寧心靜氣的藥方來。」
那些御醫之前也為她診過,到現在說的都是一模一樣,君嫵乾脆擺擺手,不需要他們開藥方了。
於是她把心思動到了別人身上——谷陽子。由於當年的淵源,她聯繫谷陽子不難。
谷陽子很快就回信,信中說他在盛國為盛皇調理身子,不便抽身,不過他派了徒弟前來。
君嫵的目光落到徒弟兩字時,心頭湧起了複雜的情緒。為了防止情敵見面、分外眼紅的場面,她早早地就讓花翎帶著包子去玩,美其名曰加深父子感情。
到了約定的日子,她心情很緊張,但當見到那人時,她微微一愣:「怎麼是你?」
面前背著藥箱的人,是許久不見的傅恆。他微微挑眉:「怎麼,你很失望?你想見的人,不會是我師弟吧?」
她決定不和他一般計較:「過來給本宮把脈吧。」
他放下藥箱,熟門熟路地搭脈。
見他眉頭越來越緊皺,她也跟著緊張了,就在她問出口時,他鬆手,慢條斯理地說:「長公主這病恕我無能為力。」
「連你也」
「即便我師傅來了,也不能根治。」傅恆搖搖頭,說,「這病很特殊,據傳,世間還有一人和長公主一樣患有此病。」
她已脫口說出:「陵皇?」
他顯然未料倒她會知道,神色有些詫異,但很快恢復如初:「不錯。陵皇自小就患有夢靨之症,重金聘請天下名醫皆不得治。後來有一回,陵皇偶遇一高僧,那高僧輕語點撥,說陵皇的夢,是前世遺留的記憶。所以,長公主既然尋醫問診也弄不出個所以然來,還不如放下執著,或許這病漸漸能好呢?」
她靜靜地看著他,忽然揶揄道:「想不到名動天下的谷陽子大師的徒弟,也會玩起忽悠這套了?」
傅恆立刻嬉皮笑臉:「嘿!被你看穿了?」
「開藥方吧。」她淡淡吩咐道。幸虧知道這傢伙是個不正經的,不然還真被哄騙過去了。
傅恆起身去開藥方。
這時包子進來了,他撅嘴小嘴,忙不迭地抱怨:「娘親,爹爹真的是,帶我玩了一會兒就說累了,還說要為晚上保存體力什麼的。娘親這裡不是有大神醫嗎?讓他給爹爹開副強身健體的藥方,好不好?」
君嫵臉色有些尷尬,那死妖孽,說話也不知分寸。
還在一邊開藥的傅恆來勁了,笑嘻嘻地說:「世子,過來過來!你想要開什麼藥方?壯陽藥好不好?」
包子虛心求教:「那是什麼?」
傅恆眨眨眼:「讓你爹爹生龍活虎的藥呀。」
包子忙拍手:「好啊好啊!多開幾幅!」
君嫵頭疼地揉揉眉心,作勢就要抓起包子。
包子就像八爪魚,一下纏住傅恆不肯放,小臉認真地看著她說:「娘親,爹爹身體不好?為什麼你不肯讓神醫開藥方呢?」
「他在忽悠你呢!」
「是嗎?」包子揚起小腦袋。
傅恆簡直唯恐天下不亂:「怎麼可能!本神醫行事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做那種事?壯陽藥的確有助於你爹爹的身體健康,哦,對你娘親也好哦。」
包子的眼裡閃著小星星。
君嫵面色一黑,直接把人拎起。
包子死死地抓住傅恆的袖子不放,突然,撕拉一聲,他的袖子少了一隻。
「咦,這東西,木屋叔叔也有哦。」那個『哦』字還沒說完,包子整個人被圓潤地丟了出去。
君嫵見到傅恆袖子裡藏著的一串珠子,眸子閃過一絲震驚,她久久地盯著。她記得,他也有這樣一串。
她輕輕地開口:「他怎麼樣?」
傅恆一愣,收起了嬉笑的樣子,微微一歎:「還能如何?他太自責當年的事,一直不肯原諒自己,連師傅也找不到他的行蹤。若不是前幾年偶然經過那裡,我真覺得這輩子我們都不會再見面了。」
她沉默了許久,說:「小希也是他救的吧。」
「是。」
他起身,娓娓道來:「這些年我師弟的心結也漸漸解開,我們師兄弟也和曾經一樣,一起草藥,一起研究藥理。那間木屋,我常常去住,一住就是大半個月。那天我去的時候,很意外地發現多了一個人,是一個孩子。從那孩子的外貌來看,不難斷定是誰。」
「那天師弟很開心,我和他相處這麼些年,從未見過他那樣開心過。只因為,那孩子是你的血脈。」
她眉心微微一攏,聽著他繼續說:「我師弟是個笨蛋,他啊,對人對事從來都是遮遮掩掩的做派,其實他很關心世子的,不過嘴上從來不說。世子去大鬧青龍幫的時候,雖說有狼群的幫助,可最後幫主偷襲,要是沒有師弟的那一箭,恐怕長公主現在就見不到世子嘍。」
君嫵沉默了片刻,問:「所以當時在林子的人,也是他?」
傅恆詫異:「你見到了?」
她點點頭。
他忽然欣慰地笑了:「那就好。」
他這個師弟,固執得很,明明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反反覆覆地說「師兄,我真的很想見她一面。」
長公主對他是沒那份心思,傅恆會不明白嗎?但面對著他師弟異常執著的眼神,他心軟了。
傅恆唏噓地感慨:「他就是個傻子。好端端的,去看你們一家人和樂融融的做什麼?不是自找苦吃嗎?」
他轉身,見君嫵沒什麼表情,他訕訕地笑了:「長公主,你的病我也診好了,那個,我就先走了。」
「等等。」她叫住了他,「替本宮傳一句話給他。」
「是什麼?」
「告訴他,過去的事,本宮已經原諒他了。」她淡淡地說。
傅恆等了許久,也不見下一句,他苦笑著說:「長公主的意思我明白了,我會一字不漏地轉告他的。有些執念,也是時候放下了。」
傅恆的藥果然有效,幾幅下去後,還真的不做噩夢了。
由於她夢中不喊別人的名字了,花翎的小氣病也一下治好了,這不,今天還心情大好地帶著包子出去玩,揚言——父子倆闖天下。
包子不相信,朝她投來求救的眼神,不過被花翎的『愛的武力』給鎮壓了。
就在他們父子倆『其樂融融』地出去的時候,阿蘭告訴她:「晉康郡主在門外,想見長公主一面。」
「晉康?」
「是。據管家說,郡主的神情不怎麼好。長公主要不要見見?」
君嫵猜到了個大概,如今兩國正在熱火朝天地準備聯姻,而晉康就是最佳人選,估摸著這事攪得她心神不寧吧。她點點頭:「去給本宮備馬。」
當她踏出府門時,才真正見識到阿蘭口中的那句『神情不好』並不是誇大其詞。
現在的晉康,面容無光,神情頹靡,哪有當年和她一爭京城第一美的氣勢?
「長公主。」晉康連聲音都很低沉。
君嫵走近了些,見晉康眼眶凹陷,她很感慨,好好的美人,怎麼就落到了這步田地?
近日她也有所聽聞,陵皇私下來了一趟,和陛下達成了某種協議,而晉康就是他們協議的一個象徵。
晉康望著遠方,幽幽地開口:「明天,陛下的旨意就要來了。」
「這麼快?」這是君嫵沒有料到的。
晉康深吸了口氣,語氣悲涼:「明天,我就要離開這裡了,去一個從未去過的鬼地方,然後一輩子被困在那裡,至死都不能回來。」
她垂下了眼簾,輕輕地握住晉康的手。
「這事是一早就定下的,我也知道,誰也無法改變。」晉康嗤笑了下,「這下,總算如了父王的意了!」
君嫵也不知怎樣勸說才好,她這一生,似乎從未沒有體會過這樣不順心的事:「我會讓陛下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到陵國。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至少陵皇為看重你些。」
「風光又有什麼用?又不是我想嫁的人。」晉康神情失落。
兩人沉默地騎馬前行。
晉康忽然開口,莫名其妙地說著:「長公主,如果有人不得已害了你,你會原諒她嗎?」
君嫵眉心微微一皺:「你這是什麼話?」
晉康目光閃閃躲躲,抬頭時,飽含歉意地看著她:「對不起。」
話音剛落,君嫵只覺後頸一陣疼痛,眼前漸漸迷濛起來,她不敢置信地盯著晉康:「你」
「對不起,對不起」
「郡主,沒時間了,早作決定吧!」
晉康艱難地點點頭,然後君嫵只覺有什麼罩住了她,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