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57章 深夜探監 文 / 狐狸小姐
可就是這樣一個孤弱的女子,她竟然在昏迷前,嚴重地告誡他,不要告之上官雪曄她懷孕又流失孩子一事。這樣堅韌頑強的女子,上官雪曄他怎麼還能忍心傷害她啊!
可他也猜得沒錯,從上官雪曄眼中流露出了憐憫和同情的神色,不過這男人心狠又腹黑,僅僅一眨眼的時間,神情就變得憤怒和陰鷙了。他看見,上官雪曄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伸出了腳,對那個昏厥的女子踢了踢,還無情地道:「死了嗎,應該沒死吧!」
自這句話傳出去後,大夏人對他們的攝政王又多了一層認識,他不僅花心、濫情,而且還無情、冷酷。
聽到這句話,西昀立刻爆發了,突然拽住了上官雪曄的衣領,怒罵:「你這個負心漢,我算是認錯你了。」曾經他願意跟隨上官雪曄來到大夏,最根本的原因是因為這個男人重情重義,可看到這幕西昀的心徹底地被傷害了。
他竟然蹲了下來,像個小孩子一般的生氣。那是他最崇敬的嫂嫂啊,任何人都可以傷害她,除卻一個人,而那個人居然是他引以為傲的兄弟,——上官雪曄。這樣複雜的感情令西昀非常難受,心口好像被一雙手猛地戳住,無法呼吸。
「上官雪曄,你還是人嗎,王妃都這樣了,你還盼著她死!」這一刻,連素日感激上官雪曄的曉雪也爆發了怒氣。她直呼其名,來不及考慮那直呼其名的後果。
誰也沒有看見,上官雪曄袖中的手慢慢地握緊,他手背的青筋突起,就差冒出來了。他陰鷙幽深的眸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他站在司夕兒的一步之遙,踢出去收回的腳一下子好像失去了力氣一般,若不是他苦苦地支撐著,只怕已經倒了下去。
他見過這麼多血,可是沒見過一個女人身上留下這樣多的血。司夕兒的胸口纏滿了白紗,她的神色從未那般過的安靜和祥和,就像是一個熟睡的女子。她的眼中再也沒有刺眼的光華,她就那樣安靜地躺著,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響。
他的心突地被什麼緊戳,一刀一刀,刺得他無聲的疼痛,無聲的喘息。司夕兒!他自心中一遍一遍地呼喚著這個名字,彷彿喚過無數次一般。
「咳……咳!」就在死一般地沉寂中,就在數十名獄卒驚恐的眼下,那一個安靜熟睡的女子卻忽然睜開了眼。如雨下蝴蝶展開翅膀一般,她艱難地睜開眼,先是看了四週一眼,然後將目光定在一身錦衣的男子臉上。
沉默抑鬱的氣息立刻襲來,司夕兒的嘴唇動了動,發出不成句的聲音:「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氣息仍舊的微弱,她連起身都做不到。
曉雪奔去,扶著司夕兒坐了起來,擔憂問:「王妃可有好一點,你胸口的傷已經被包紮好了,不要亂動。」
然,司夕兒目中的焦距依舊留在上官雪曄的臉上,久久地直視,心口突然泛起疼痛。她蒼白憔悴的臉頰上露出蒼涼悲慼的神色,她的眼眶微微濕潤,鼻尖一陣酸痛。
這是……是本尊帶給她的疼痛嗎?她好像已經記不起自己酸澀的感覺。
她一度的懷疑,受著本尊回憶的影響,她才會多看上官雪曄一眼,多想他一分。
這種複雜的感情是她平生中第一次呈現,蒼白、無力!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咳咳,地方!」她的聲音飄渺無力,一句話說下來,竟然三兩次的咳嗽起來。
「本王想來哪裡就來哪裡!」然,上官雪曄面無表情,他有著群山崩塌、天地變色而不為所動的定力。自司夕兒醒來,他也一直看著她。兩個人對視著,彷彿這一片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一般。
其他人沒有說話,因為這氣息,著實的詭異、可怕!
「哼!」無力地冷哼,司夕兒艱難地仰起頭,「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此刻對於她而言,他和陌生人沒有區別。
狹窄的空間外,西錚冷眼審視著這一幕,想從上官雪曄的臉上找出些感情來,可他只看到了上官雪曄的冷漠和無情。這樣一個擁有卓絕才智和一身武藝的男子,是不對輕易動感情的吧!他如是想,將太后夏傾玉告誡的一番話突然記了起來。
對於上官雪曄,必須小心再小心,必須謹慎再謹慎。如他的人有任何的異動,任何一個人到了死牢探望司夕兒,都要仔細觀察,不容忽視。如果他親自來,你就親自看他的神情,看他是否對司夕兒有一分的愛憐。
夏傾玉的一番話在腦海中響起,西錚又朝司夕兒看了一眼,只見這個素日來平靜清高的女子此刻同樣的高傲。雖然她被扶著坐起,臉色蒼白,嘴角乾涸,一副疲憊憔悴到極致的神情,可那散發出來的冷漠和倔聱氣質卻是不容忽視的。
她,真的是那個曾經任性刁蠻、肆意妄為,一直追逐著上官雪曄身影的丞相家夕王妃嗎?
這一刻,連西錚也不由得懷疑了起來。但,他卻忘記了一件事情。
「你這獄官是怎麼當的,夕王妃為何無故會成這副摸樣?」見開鎖的獄卒離去後返回,西昀立刻跳了出去,言辭激烈地道。
西錚猛地驚了一跳,臉色詫然變得蒼白,這事,該怎麼說……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西錚,唯有司夕兒卻看著地面,她不說話,低聲對曉雪道:「與我住在一個囚牢的還有一個小女孩,她名叫柳煙蘇,你出去好好好打探一下她的事情。如果有辦法,看能不能將她弄出去。」
曉雪頷首,又問:「傷王妃的到底是何人?」
司夕兒深吸了口氣,目光閃爍間變得冰冷,她搖頭不語。若說,曉雪和西昀定會為她報仇,屆時這兩人都會引火燒身。
這兩人的話說得極其小聲,無人聽見,可卻落入了上官雪曄的耳中。上官雪曄眉頭微皺,嘴角輕揚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好歹是在死牢中幹了這麼多年,西錚立刻就反應了過來,道:「屬下並不知情,這件囚室本是為王妃居住的,可就是不知為何……」話到一半,他忽的瞪大了眼,順著往下望去,自己的心口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銀針,銀針中指般長短,泛著銀光。疼痛,順著銀針蔓延開來,一點一點地加深,幾乎快要刺中他的心口。
西昀緊盯著西錚,眼底露出了憤怒的神情,他輕輕地動動手,兩指間的銀針便更深地插入了進去。
「屬下真的不知情!」西錚固執地道,一面看向上官雪曄的神情,暗思這西昀是御醫,還不知道這針中有無毒藥,此刻雖然疼,他也得忍著。
然,上官雪曄的神情仍然沒有任何的變化,似乎不想再追究此事,只對西昀和曉雪道:「跟本王離開,這個女人已經被本王休了,你們都是本王府中的人,豈可在這裡讓人看了笑話?」
「王爺!」西昀急了,目眥欲裂地看著上官雪曄。這個負心的男人,就要把嫂嫂一個人留在這裡嗎?
「我不走。」曉雪突然說道,恨恨地瞪著上官雪曄,怒道:「我雖不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可我早已是王妃的人。王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曉雪就此給王爺磕三個頭,從此與王府斷絕關係。」說著,她當真跪下了身來,對著上官雪曄磕了三個頭。
上官雪曄冷笑,一道厲光刺向曉雪,如冰冷的鋒刃刷刷地刮烈著曉雪的皮膚。他突然出手,一掌拍向曉雪的胸口,震向她的五臟六腑。青色的光芒圍繞在兩人的四周,獵獵寒風撲面而去,震得雙袖鼓動,一身的衣衫翻飛起舞。
兩人的圈中好似有了一個圓形的光波,將四周的人都彈開在外。曉雪「噗」地一聲,一口吐出鮮血,她的身子同時因為劇烈的衝擊而往後倒去。
「曉雪!」司夕兒大驚,顫抖著身子正要站起,一旁的西昀已經鬆開了銀針,接住了曉雪的身子。西昀立刻點了曉雪身上三處大穴,從懷中掏出幾粒藥丸給她服下。
看著西昀做完這一切,司夕兒朝上官雪曄望去,沉著眉頭質問道:「你對她做了什麼,你到底想做什麼?」
上官雪曄憤然轉過了身,無人看見他拍向曉雪的那只藏在袖中的手,此刻正劇烈的顫抖著。他強忍著心頭的憐惜,頭也不回地道:「本王做什麼?本王只是把交給她的東西說回來而已。」
頓了頓,他又朝發呆的西昀喝道:「西昀,走!既然她不領本王的情,就當本王這十幾年養了一條狗。」
西昀被這一喝,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半晌回過神,對司夕兒道:「嫂嫂好好保重,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的。」說完便立刻跟著上官雪曄走了出去。
兩人走後,西錚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了得意、陰冷的笑,他這下可以向夏傾玉交差了。他慢慢地走入石門,對司夕兒道:「王妃走吧,皇上命我將你關入冰牢。」
冰牢!司夕兒咬著這兩個字,突然間想起和柳煙蘇分別時她眼中露出深深的擔憂,難道這冰牢比一般的囚牢要殘酷得多!
曉雪受了傷,可也只是被上官雪曄廢了武功,她扶著司夕兒顫顫巍巍的起身,兩人艱難地走出了石門,在西錚的帶領下朝所謂的「冰牢」中走去。
就在這時,西錚突然驚叫了起來,他使勁地捂著自己被西昀用針扎過的地方,迅速地離開了牢室。司夕兒深深地歎了口氣,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譏諷的笑。雖然西昀打算教訓西錚,但他也不會真的毒死他的。
死牢外,天空黯淡,那一方天空被罩上了一層厚厚的烏雲。細風吹拂,風吹動著綠色的草微微起伏,搖晃著纖細的身子。軟綿的草地上,漸漸地出現了兩個修長的人影。
西昀陰沉著臉,冷冷看著身前的人,他不知道上官雪曄何時變得這樣殘忍無情,他不救司夕兒也就罷了,可還狠狠地踢了她一腳。他不知道她才流產嗎……
「西昀,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應當明白我的脾氣。」上官雪曄放緩腳步,對身後的同伴說道。此刻他神色悲痛,言語惋惜,似是在歎著氣。
西昀一頓,氣沖沖地奔到上官雪曄的面前,攔住他的路,厲喝:「什麼脾氣?我擋了你的路嗎?你要用多少人來為你鋪墊這條路?」
西昀步步逼問,看著眼前上官雪曄變了又變的臉色,一度懷疑自己跟錯了人,信錯了人。
「你知道她為了你付出了多少,從八歲起就開始追隨著你的身影,可你呢?自她嫁入王府後可有正眼看過她一次?」
「你知道你為了你的報仇失去了什麼嗎?她肚子裡的孩子剛剛流失,你竟然還踢她一腳。我真想……」
「你說什麼?」上官雪曄突然暴跳如雷,陰梟的雙眼浮現出淡淡的紅色血絲,他的雙手緊拽住西昀的衣領,湊近了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