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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09章 有話對鬼去說吧! 文 / 狐狸小姐

    夜色早就晚了,此刻是深夜,營帳外有嘩嘩的小雨從天空落下,紛紛揚揚,滴落的聲音清脆響亮。深夜雨落,萬物都安靜下來。

    兩個相依的人都沒有睡著,不知又過了多久,司夕兒開口問道:「上官雲錦和白勝怎麼會放過我?墨離又到底是誰的人?還有你為什麼會沒有了武功?」她頓了頓,堅決道:「我要聽實話。」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此生還會如此平靜地和上官雪曄待在一塊!

    她曾以為,自己進過死牢流過孩子失去過朋友,一定會對上官雪曄敬而遠之,可現在,她竟然還能平靜地和他躺在一起。

    唇邊掠過一絲苦澀的笑意,他輕輕執起她的手,緩緩答:「上官雲錦為何會留你一命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只有墨離背叛我的事情。至於我為何沒了武功,那就要怪我那皇兄冷血無情了。」

    「原來墨離已經叛變。」

    「是,」他眼眸深沉如夜,嘴角勾起苦澀笑意,「他早就是上官雲錦的人了,此後你我若見他最好離得遠遠的。」

    「還有一事,我有武功在身,你不覺得驚訝嗎?」司夕兒張開眼,試探性地問出。

    「我為什麼要驚訝?我躲在偏屋子時雷町把你的一舉一動……」

    「咚」地一聲,主將營帳中有什麼東西摔在了地上,那東西還發出一聲悶哼的吃痛聲音。上官雪曄揉著自己摔疼的屁股,驚訝地看著從床上跳下來的司夕兒。

    司夕兒半彎下腰,一臉鄙夷地看著上官雪曄,她怒道:「從今天起,你離我十步遠,不准你靠近我半分。」說完她屁顛屁顛地走了出去。

    上官雪曄忍痛起身,完全不知自己剛才哪句話得罪了這個女人。

    司夕兒一出門即刻有將士給她撐傘,她自己接過,吩咐那將士道:「告訴我曉雪在哪個營帳即可,不必送我。」

    那將士給司夕兒指了路,一路上小雨紛紛,夜風微寒,司夕兒卻感覺到從骨子裡深處發出來的冰冷。剛才上官雪曄說的話她一句不信,這臭男人自視甚高,撒謊連眼睛都不眨。找個機會他要把西昀叫來好好審問才是!

    走到曉雪房間中看這丫頭睡得極深也沒叫醒她,自己在她身邊躺下,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日。

    一夜小雨過去之後空氣清新,大草原上散發著青草的自然氣息。一早醒來用過早飯,司夕兒便騎馬去巡視三軍。

    三軍人數不多,漠北軍三萬,其中又有一萬騎兵,而除卻這三萬之外就只有一萬新軍了。

    人數雖然不多,但糧草卻是個問題,司夕兒找到鐵箏,問:「往年征戰大軍都是從哪裡徵集糧草的。」

    鐵箏答:「往年大戰糧草都是從邊關送來,今年……」

    司夕兒聽出鐵箏言下之意,如今上官雲錦正是針對上官雪曄,故意把他扔在西荒自生自滅,估計朝廷也不會派人送糧草來了。整整四萬大軍要吃飯,她正思考中,突然聽到鐵箏又道:「大軍糧草只夠支撐十日左右,軍師已經命人去籌集糧草了。」

    「軍師?」司夕兒皺眉,微微驚訝。

    「難道將軍還不知道王爺已經自認自己為軍師之事?」鐵箏比司夕兒更為驚訝。

    「這……」司夕兒微蹙了眉,潔白牙齒輕輕咬著嘴唇。她思索片刻,抬頭問:「他有什麼主意?」

    糧草事乃是軍中大事,司夕兒不信上官雪曄能去哪裡弄些糧草來。

    「軍師任命了幾名副將隨同斛律郡守去往關都!」鐵箏回答道。

    「原是這樣,」司夕兒點頭,她頓頓,仔細一想,又猛地抬起頭:「難不成他要斛律郡守對關都郡守下跪求糧?皇上若是不肯給我們留下後路,也肯定不會讓關都郡守放糧的。」

    「這……」鐵箏一頭黑線,「王妃怎麼會這樣想呢?郡守帶了五千兵馬,其實是去搶糧的。」

    「砰!」司夕兒彷彿被一塊石頭砸在腦袋,從額頭上鮮血直流。她剛剛聽到了什麼?去搶糧?上官雪曄讓斛律容去搶糧。

    這是官兵的作風嗎?這是流氓的作風。

    她只覺得腦袋一沉,無法理解上官雪曄這種做法。

    「為防西秦和西狼等國突然襲擊,位於邊關易守難攻的關都一直籌備著豐盛的糧草。王爺說除卻此法,我們根本無法籌集到足夠的糧草,所以……」

    「所以他就命人幹出盜匪做的事情!」清澈如水的眸光中浮現出淡淡的驚訝之色,司夕兒憋著嘴角的笑意,目光離開鐵錚看向遠方。半晌喃喃出口:「他怎麼會想到派遣斛律容去……」

    「難道愛妃並不相信斛律郡守的能力……」

    她目光清澈淡然,靜靜地凝視前方,身後一個熟悉揶揄的聲音傳來,令她默然回首。目光剛剛碰在一起,即可換上了一幅冰冷的神色。

    「難道軍師相信年過半百性格又善良的斛律郡守可以做得了土匪能做的事情?軍師是否高看了這位郡守。」司夕兒淡淡道。

    上官雪曄並不生氣,他今日一身白衣,高坐在馬背之上,見司夕兒神色淡薄,似乎還在為昨晚的事情耿耿於懷。他對鐵錚揮手,道:「鐵將軍你先下去,本軍師有話與將軍談。」

    「虧你還記得這是軍營。」司夕兒也翻身上馬。

    上官雪曄驅馬先行一步,司夕兒瞭然地跟在上官雪曄身後。兩人距離相隔不遠,但卻恰好散步之遙。

    草原寬闊,又經過一夜小雨的清晰草木乾淨,天色翠綠,一片浩瀚無垠。呼吸著這樣清爽的空氣,兩顆起伏飄動的心漸漸地沉浸了下來。司夕兒知道上官雪曄有什麼話要說,她就等著他開口。

    不知走了多久,可以看到一條清澈美麗的小河從廣闊的天地間流過。河流的盡頭,一條如玉般的腰帶從山峰之巔傾瀉而下,河底水花四濺,激起層層漣漪。

    「知道這條河為什麼被命為『玉河』了吧?」上官雪曄下馬負手,身子筆直挺立,如松如竹。

    「嗯,」司夕兒微微頷首,卻不明白他說此話的意思,「這與我們和西狼匈族作戰有關係嗎?」

    「這條河是西荒人唯一的水源,沒了它西荒人根本無法生存下去,你再看,」上官雪曄轉過身,手指指向遠處,又道:「沿著這條河流往下,不遠處就是生活著的牧民,還有你遷過來的漠沙郡百姓。」

    「這麼說,我做錯了!」司夕兒終於明白上官雪曄帶她到此的原因。

    既玉河是西荒人的命,西狼匈族人肯定也料得到,漠北軍新軍駐紮在玉河下流,與玉河相隔幾百里遠。要是西狼匈族人對此河和百姓動手,漠北軍該如何保護?

    「不,你沒錯,」幽深的雙目看向司夕兒,儘是對妻子的肯定,他道:「河北平原四面敞開,的確是駐軍的好地方,而且此地離白勝駐軍的河西很近,雖可能不及救西荒百姓,但你肯定也謀劃了一點。」

    「又被你猜到了!」司夕兒無聲地笑笑,心中酸楚不甘頓然升起。她曾經嫁的這位夫君啊,的確是人中龍鳳……

    「古來戰事必有流血犧牲,西荒偌大,你能救得了每個人嗎?戰事將起,烽煙俱然。夕兒,該捨的必定要捨。更何況生死有命,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一對劍眉忽然皺起,目光平靜深邃地看著眼前女子。

    司夕兒冰冷一笑,「這麼說,當日我不該回去救你?」

    料不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上官雪曄身子一僵,纖細如玉的手指隨即撫摸上自己的下頜,哭笑不得,「我……我只能說我的存在是為了拯救更多的世人。」

    司夕兒猛地翻身上馬,看也不看上官雪曄一眼,道:「你這話對鬼去說吧!」

    她騎馬狂飛,根本不看身後人跟上來沒有,到了空曠的地方她翻身下馬,仔仔細細地想著上官雪曄的一番話。他說得沒錯,西狼匈族殘忍暴力,她救了漠沙郡鄴城的人,可是能救得了所有西荒的人嗎?

    西荒人大多居住在玉河上游,與她駐軍之地隔得太遠,北霆風和許幻靈手段狠辣,屠殺這片地的百姓也說不定。難道她要將漠北軍全然上遷,把軍隊拉到玉河上游去?

    這也更不可能!漠北軍新軍加起來一共才四萬人馬,不管換不換地方駐軍,都很難抵抗得住敵人的攻擊。

    誒!

    怎麼想都是個頭疼的事情,不過有上官雪曄在身邊,似乎她要安心一些呢?

    思及上官雪曄所說的牧民,司夕兒便騎馬往上,準備上去看看牧民們的生活。她悠然地騎著馬,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一邊走一邊看。那些個牧民有的正是從漠沙郡裡來的,認識司夕兒,個個熱情地紛紛行禮。司夕兒這幾日吃著牧民送來的烤全羊,心中也是無比地感激,對於牧民們的客氣,她都回之一禮!

    她巡視了一遍大草原,發現牧民們的生活悠然自得,有幾個大媽背著一背簍的衣服,雙腳踩在玉河水中,洗著換下來不久的髒衣服。雖然幹的是體力活,褲子淌在河水裡,但大媽們臉上都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她翻身下馬,一手牽著馬在玉河河畔轉悠。有個熱情的大媽看到她,讚賞道:「看這小姑娘長得水靈靈的,不是我們西荒人吧!」

    司夕兒把馬拴在一旁樹上,自個在大媽旁邊蹲下身子,笑笑道:「大娘好眼力,我不是西荒人。」

    大媽見這丫頭長得俊俏,心中難免多了分小心思,她擰著手中的衣服,又問:「姑娘年方幾何?可有許配人家?家住哪裡?」

    「喲,」旁邊一洗衣婦女湊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司夕兒,眼中別有一番意味地道:「徐嫂子,你感情是替你兒子問的嗎?」

    司夕兒臉色一怔,目光霎時一變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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