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44章 瘋狂的女人 文 / 狐狸小姐

    中都初夏的天氣本就變得有點快，剛剛還艷陽在頭，此刻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小雨初來，如一片朦朧美麗的珠簾，斜風細雨，雨簾不斷。這樣的雨澆來有些新鮮，而且還讓人覺得淋一淋可以褪去身上的晦氣。

    這樣子認為的，不只有司夕兒一人，還有剛剛從秋湘閣走出來的西昀。

    西昀先一步看到了司夕兒，皺眉走上去問她：「嫂嫂你怎麼在這裡淋雨？」

    司夕兒轉過身，見到西昀灰頭土臉，大致猜到了他在秋湘閣受到的待遇。楚楚又豈是旁人，沒有幾分高傲和倔強。這對有情人，就是喜歡折磨對方。她歎息一聲看了看天，答道：「我是覺得這雨淋一淋，把我的霉氣都沖走，好運才會來臨。」說完哈哈大笑。

    西昀看著癡癡傻傻的司夕兒，覺得她這話有理，便跟著她一塊淋雨。其實第一眼他就認出了楚楚，楚楚的眼很美，帶著幾分澄澈，可她一旦有壞主意時又會多幾分嫵媚和狡黠，剛才便是如此。

    他癡癡地在秋湘閣站了一會，看著她一曲表揚完畢，竟然沒有上前阻止她瘋狂的舉動。她堂堂一國公主，竟然甘願淪落到風流場所為人歌舞，她到底，想要做什麼。而令他最無法理解的是，嫂嫂竟然還支持她。

    這一刻，他終於知道上官雪曄為什麼為嫂嫂瘋狂了，因為嫂嫂也是個瘋狂的女人。這群瘋狂的女人，非得要把他們也都搞得瘋狂不可。

    她們的目的達到了，可嫂嫂為什麼不開心，由此可想，她也不會怎麼開心。她們要怎麼樣才能開心？她曾說讓他滾，他滾了，她應該開心了吧！可現在為什麼又要回來，他按照她的意思滾得遠遠的，她卻又非得要他去接近她。

    誒，女人心海底針啊！

    淋得差不多了，他一身全濕，上前拉住司夕兒的手，道：「嫂嫂我們回家去吧，淋多了不好。」

    司夕兒哦了一聲，仍由西昀拉著自己離開。其實她是覺得心情不好，如果到了王府門口又被認不出王妃身份進不去門，而自己又心情不好不想使用武功，還不如讓西昀拉了自己回去。

    她到了暖玉閣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打來打去，沒一件衣服是屬於自己的，也沒有一件衣服是適合自己的。於是發了一會呆，覺得曉雪這丫頭跟了自己這麼久，也許還想跟著自己呢！而風兒這孩子，畢竟他爹是立了大功的臣子，上官雪曄不至於虧待他，於是就想叫來曉雪問上一問。

    曉雪傻傻聽她一番話，連連搖頭，「王妃你離開王府可以，離開中都卻是不行，皇上召你回來，沒說過准你離開。你若離開，便可能惹得龍顏大怒，甚至牽連依妃。而且……」

    「而且什麼？」直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司夕兒蹙了眉頭問曉雪。

    「而且就在剛才，皇上因你大鬧市坊的事情召你入宮。」

    「啊……」原來這消息傳得這樣快，司夕兒苦拉下臉，無奈的歎了口氣。許久振作起來，道：「也好，這次進宮就和皇上說清楚，我要離開中都，遠遠地離開。」

    「王妃……」曉雪眼中浮現出擔憂的神色，她從沒見過王妃如此的灰心喪氣，也沒見過王妃這般的堅決。

    「傻丫頭，」司夕兒摸摸曉雪臉蛋，示意她不必擔心，「我做事是有分寸的，你就放心吧，快給我梳妝。」

    ……

    令人意外的是，入宮卻不是直接去玉華宮，而是被召入了御書房。御書房的燈光灰黃，門打開後被風一吹，燭火的光芒跳躍了幾下。太監總管領著司夕兒進入之後，恭恭敬敬地合上了門。

    這個氣氛太過肅靜，司夕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面對的是當今的皇上，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揣著驚疑的心思跪在龍殿之上，頭也不抬地等著。她沒有三呼萬歲，也沒有如朝臣那邊的匍匐在地，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天子開口。

    這是她第二次與上官雲錦單獨相處，時間回到一年前的御花園。他一身明黃衣袍，俊眉如畫，眸子黑得如天際的黑夜，令人感到一種由內而發的威望盛氣。那時她竟膽大地為他斟酒，平常地與他說話。

    到了今日她仍舊的心平氣和，卻從步入這御書房來，她竟然給有一種恍惚隔世的感覺。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天地間卻可以發生很多變化，朝夕如夢，塵世如浮雲，都掌握在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帝君之手。

    因他，她下了牢獄，因他，她去了西荒。她對他無懼，可也無敬。自古帝王最薄情，話是如此說的。

    殿內廣闊，龍椅上背靠的男子黑髮如墨，鋪散在檀木製成的龍椅上。他星眸若水，沉沉地看著靜跪的女子，一年來她瘦了不少，又成長了不少。從她內斂而沉沒的狀態來看，她的卻改變了不少。

    他望了一會，遲遲地開口：「夕王妃可知朕找你來所為何事？」

    聽到問話司夕兒才抬起了頭，目光無懼，迎著上官雲錦刺來的試探目光，緩緩地答道：「是為臣婦在大街上惹事一事。」

    「你倒是自省得快，」上官雲錦自高處走下，慢慢地走到司夕兒的身邊，拂袖一揮，司夕兒站起身來。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朕卻不是為了這件事找你來，可還記得一年前的約定。」

    司夕兒不記得和上官雲錦有什麼約定，淡淡地搖了搖頭。

    「朕說過朕與上官雪曄有過一個約定，倘若他輸了，那麼丞相一家……」

    「如今爹爹和大娘已經歸去鄉野，而哥哥又去了南疆，中都只有我與姐姐在，想必這場賭約皇上已經贏了。」

    「原以為你變得聰明了些，不想你膽子還是這麼大。」上官雲錦長吁了口氣，厲眼掃視司夕兒一番。司夕兒被掃得垂下頭去，心中暗自思索上官雲錦為何要再度提起此事來。

    看她變得恭順些，上官雲錦繼續道：「賭注是上官雪曄輸了，可他卻保了你。你大約也知道，上官雪曄與太后之間有些過節，而朕和他一樣，不想太后繼續活著。許多年前先皇去世時，太后掌握了所有權利，朕有名無實，送他去南楚國做人質也不過是想保他一命。而時至今日，似乎許多人都認為朕只是為一己之私，不願他在中都防著自己即位罷了。」

    「恕臣婦直言，臣婦也不太相信皇上的話！」如果是在平常地方，司夕兒一定大笑出口，以嘲弄的眼光打量上官雲錦了。

    這番說辭她肯定不信，可惜很多年前真正的上官雲錦的卻是這麼想的，他吐了口氣，繼續道：「不管前事如何，上官雪曄至少現在是與朕一個心思的，他母親是被夏傾玉所殺。」

    司夕兒覺得話到這份上才有點明朗，問：「你想我做什麼？」

    「還記得你父親是怎麼被害的？」

    「是被部下出賣，聽說皇上你已經查出了真相，可為何還不將真相繩之於法，還我爹爹一個公道，難道說這位真兇就是和當今的太后有關係，可是皇上你卻沒法去動她？」娓娓道來，司夕兒基本上瞭解了上官雲錦的心思。

    上官雲錦一頓，大笑道：「你確實很聰明。」

    「你想要我怎麼做？」

    「先除去太后羽翼。」

    「皇后柳傲霜？」

    「是！」

    「怎麼除去？」

    「這就得靠你的本事了，夕王妃回到中都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爹娘吧！」

    「你……」司夕兒閉眼，燈火明滅間她心中咯登一下，將胸腔怒火努力忍下，才緩緩地開口，道：「請皇上保護好我爹娘的安全，臣婦一定做到你想要的。」

    「那就好，朕料想夕王妃也不會讓我失望。夜深了，夕王妃可以去休息了，依妃近來為公主感冒一事有些傷身，你去看看罷！不過，不過你我相商之事還是保密得好。」上官雲錦微一挑眉，嘴角上揚出狡黠的弧度。

    司夕兒看著上官雲錦慢慢地走出御書房，腦中緊繃的一根弦頓時鬆了。她邁出大殿，在侍從領著慢慢地去了玉華宮。

    依妃正在擔心怕皇上懲罰司夕兒，見她安然走進宮來才舒了口氣。司夕兒上前握住司靈依的手，才覺她雙手冰冷，忙道：「姐姐不用擔心，皇上只是罵了我幾句，並沒有懲罰我。」

    「你這性子是改不了，今日在秋湘閣這等風流之地大鬧，又是因為何事？」依妃不問御書房的事情，卻提起事情源頭。

    司夕兒自覺逃不過，胡亂諏了一個謊言，依妃聽了點頭讓她下去好好休息。

    躺在床上，卻一夜無眠。今日上官雲錦的威脅讓她心中驚疑，原來爹爹和大娘一直在他手中，那日她下獄還曾囑咐過藍辰好好地照顧二老，原來這藍辰本就是上官雲錦的人啊！

    夜色很涼，深夜無月，天空飄起了朦朧的小雨。乘著天黑雨霧大，司夕兒召出藍音，連連吩咐了好幾件事，查皇后身份，查夏氏一族的勢力。

    天明時她才漸漸地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後已經到了中午，依妃告訴他皇上特令她在宮中小住，多陪陪生病的竹逍公主。司夕兒得了令，自是明白上官雲錦的這個心思。

    將竹逍公主抱在懷中，不時地帶去御花園玩耍，公主難得有這麼個可愛的小孩，各宮的妃嬪都來逗樂，除卻皇后宮中柳傲霜。一來二去的，司夕兒把宮中妃嬪都琢磨個透了。

    三日後，藍音帶來柳家夏家的所有資料，原來這位皇后與太后還是姑侄的關係，難怪上官雲錦這麼忌憚太后。更不巧的是，被司夕兒發現柳傲霜的這位爹爹，常年的收受賄賂結黨營私。可為什麼就是沒有人來參他一本呢，原來是眾臣忌憚的他有個能幹的女兒當了皇后。

    轉念一想，若是皇后沒有什麼過錯下不了台，那麼夏家也不會倒。想了半日，司夕兒決定還是從柳傲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