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53章 與你無關的人 文 / 狐狸小姐
羽林軍聽聞如被羽化了一般怔怔地站在了原地,墨衛置若罔聞,目光卻落在了白煒的身上,好似在精心等待另一個統領者的命令。
「再過來我就殺了他,給我把路讓開,」攏月朝著脖子再近了一分,司夕兒左手捂著胸口,右手舉著攏月逼近墨離。剛剛她耗費全身內力全力一搏,使出鳳烈訣上第五層游龍驚鴻才制住了墨離。
鳳烈訣雖有九層,第五層不算得上厲害,可龍游驚鴻的心法卻在最緊要的關頭保人一命。但是據雲鶴子說過,驚鴻游龍的使用必定會傷及肺腑,因此她剛剛才會吐血。
然而此刻卻不允許她有半分的猶豫,既然擒住了墨離,就一定要利用這個機會,墨衛看著白煒,明顯是在等待他的命令。墨衛統領乃是墨離,她不相信白煒可以不顧及墨離的死活。
果然,白煒半舉的手慢慢地放下,令墨衛讓開了道路。羽林軍統領藍辰追馬車而去,現在也只能追隨墨衛的命令,同時讓出了道路。
司夕兒慢慢地走出了包圍圈,目光警惕而又灼灼,待走到了包圍圈外,她一掌劈暈墨離,獨身往馬車的方向追去。一路上心急如焚擔心著司靖李氏的安危,還想著夏傾玉臨死前的那番話。
自己的身世,自己不就是司靖的女兒嗎,難道事實不是這樣,那麼這個司夕兒的身上到底會有什麼秘密?
她被夏傾玉利用,又被上官雲錦利用,這都不重要,重要的卻是連累了司靖李氏兩人。無論自己身世如何,他們對自己畢竟有養育救恩之恩。越想越是心急,腳下乘風,迅速地朝著馬車趕去。
然,等趕到馬車時她猛然瞪大了雙目,只見到遠處十幾名藍衛站著,藍辰蹲在懸崖邊上,似乎在查看什麼。見到這幕她已明瞭,心中激憤痛苦之情越發的濃烈。她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仍由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順著臉頰流淌而下。
她還是來晚了,司靖李氏二人從懸崖上摔落了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她緊擰著眉頭,身上力量全然被抽空,蹲在地上頭暈目眩。只今日這一場硬仗,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以為自己被夏傾玉利用、被上官雲錦利用,根本不算什麼。然而司靖李氏之死,卻在她心中砰然一擊,此時回想,心中只有無盡的酸澀和苦楚。
她低估了古代人的智慧,是她太過天真。
以後,她不會再信任何人。
不知過了多久,她茫然地抬頭望天,天空依舊明朗,風輕雲淡,一片清明。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閉上眼,突然間眼前一黑,昏迷了過去。
……
月色皎潔,漫天的星辰顆顆明朗,璀璨奪目。銀河一線間,夜風屢屢沁人心脾,林間有淡淡的燭火光芒顯現,安靜而寧和,時而有一兩隻螢火蟲繞樑飛舞,跳著歡快美麗的舞姿。夜色婆娑,夜風拂過樹葉沙沙傳出沙沙的聲音,大自然的風光寧靜,這一切彷彿都在呈現出一片欣欣之態。
珠簾漸起漸落,風聲輕輕,月華銀白的光芒穿透青色的竹篾窗子,慢慢地投射入房間。只見房中的兩人相對坐著,都緊緊地閉著眼睛,紫衣的女子褪去了外面的長裙只著一身輕薄的紗裙,她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乾涸得好似經久沙漠的旅人,額頭處還有細細密密的淚水沁出。長長的睫毛好似脆弱的蝴蝶羽翼慢慢地起伏,雙目緊緊地閉著,彷彿在忍著巨大的痛苦。
而在她對面,是個黑衣的男子,男子與她一般,只是神色比之她安靜得多。他右邊臉頰覆著半截銀色面具,面具銀光白潔,在月光下又浮現出詭異的光色。雙手抵在女子的眉宇間,從他手中溢出的白色光芒慢慢地送入了女子的眉間,隨著時間的流逝,女子的臉色終於好了起來。然而他,臉上血色卻在一點一點地流逝,不知過了多久,他終究抵不住而砰地一聲倒在了床上。
醒來時,晨光從窗外細細密密地投射起來,照得他溫暖舒心,慢慢地坐起來身來,忽的想起一事,右手飛快地撫摸上自己的臉頰。感覺到面具還在,他頓時鬆了一口氣。
此刻珠簾突然搖曳起來,一雙纖細如白玉的手拂開珠簾,女子從外面走了出來。看到她神色比昨天好了許多,也可下床了,他心情也隨即放下。
「這是我煮的粥,你肯定餓了,先吃一些。」司夕兒裂開嘴對救命恩人大大咧咧一笑,將盤中的碗送到男子的面前。見男子愣住,又忙道:「怎麼了,是不是怕我做得不好吃?」
男子微微皺了下眉,點頭接過果,一口氣將碗中的粥給喝下。司夕兒見他喝完,心頭大喜,道:「鍋裡還有,我去幫你盛。」
「不必了。」男子卻揮了揮手,止住她的動作。司夕兒一驚,雖然知曉他脾氣不好,冷酷無情,但好歹他救了自己,自己該對他客氣一點,便忍下怒氣,耐心道:「你屢次救我,我做這些是應該的。」
「我救你只是因為你是我鳳羽閣的藍統領而已,你不必感激。」男子說完轉身即走,司夕兒忙拉住他,男子忽然間一頓,眼角餘光往後掃視一眼,只看見司夕兒倔強地咬著嘴唇,眼底浮現出一絲希望來。
「你叫冥霄,其實人也沒有想像中的那樣冷冰,你只是因為自小是孤兒,輾轉飄零了數十年,因此才變得這樣的冷酷。」司夕兒緊緊地挽住冥霄的手,見他神色變了變,又道:「可即使如此,你也不必對每個人都如此,我不是因為你救了我而感激你,我只是覺得或許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
他緩緩地轉過身,神情顯得鬆懈起來,司夕兒以為冥霄想通了這一點心中正喜,卻見冥霄的嘴角突然間勾出一抹奸邪冰冷的笑容來,在她還未及反應的時候脖子間一陣痛楚。
「你調查我?」冥霄語氣森冷,全身散發出修羅般的氣息,他冷然地望著眼前的女子,目光中露出嗜血的血紅色來。
「是……我只是對你的身世好奇,可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的意思。」心底卻是冷笑,談及傷害二字,只怕還輪不到她去傷害他。他是鳳羽閣的左護法,殺人不眨眼的江湖高手,她的本事怎麼能殺得了他呢?
雙手拚命地掰著冥霄的手,她目光清澈真誠地看著他,毫無害怕和膽怯。雙目相對,突然間傳來熟悉的感覺,陰鷙幽深的瞳孔,彷彿要將人給吸入進去。恍然間明白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是那雙深邃的眸,那種即使你隔他一米距離卻覺得他在咫尺天涯之遠的感覺。
「雷宇!」或許是呼吸微弱,意識在被慢慢抽離,她突然叫出了這個名字。眼眶微濕,眼中淚花閃現,她冷澈的眸透過了眼前人好似穿越了時光,回到了某個時代。那裡有大大的落地窗,有一張很寬很大的床,旁邊坐著拿著勺子給她餵飯的西裝男子。又或許是到了生命的最後時刻,因此才會記起此生來最重要的一個人。
「雷宇是誰?」鳳羽閣左護法微微皺眉,手中力道驀地撤去。司夕兒滑到在地,驀然閉上了眼,她搖頭,嘴角泛起自嘲的笑意。這裡是大夏朝,又怎麼會有雷宇,雷宇在那場爆炸中也許已經死了。
「與你無關的人,你要走就走,不必多留。」從地上爬起,看也不看冥霄一眼,司夕兒轉身躺回了竹床。
看著女子倔強的背影冥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然而思及她剛才傷心的可憐模樣,心中難以控制的情緒波動。想了想,他轉身走出了房間。
司夕兒在竹床上躺了半天,思及冥霄差不多已經離開,才起身出門。昨夜因為冥霄的療傷她傷勢好了一大半,出門時神清氣爽。她昨日昏迷在懸崖邊上,也不知道是如何被冥霄救的,不過但凡是鳳羽閣的人,總有那麼一些本事。
昨日一戰她失去了不少藍衛,如今藍音藍魅也不知生死,她心中突然有了一些感概。這也許就是江湖,哪裡有江湖,哪裡邊有生死殺戮。這些人和她並無什麼關係,可他們心中都有一份執念,跟隨主子,至死不渝。
這種豪情和壯志,在她看來是異常珍貴的。隨意地摘了一片葉子,吹響清玫的音節,再也沒有笛音回復,也沒有藍衛的出現。
她茫茫然望了天空一會,閉上眼睛苦笑一陣,才又轉身回了竹屋。回到屋中時大驚不已,眼前男子一身黑衣,手中捧著一碗湯藥,一看便知他是回來幹什麼的。可她司夕兒沒有這個福氣,享受不起他左護法的伺候。
冥霄捧著碗,望著司夕兒慢慢地走了進來,他將碗地給她,卻見她與自己擦身而過沒有接碗,心中驀地騰起一陣激憤,臉上也露出了幾分尷尬的神色,「你……」
「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即使你我共伺一主,你也無需這般對我,更何況,」頓了頓,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我還待罪在身,你與我在一起,就是和朝廷為敵。」
「那又如何?」接觸過幾次,大概已瞭解她的脾氣,反駁道:「你既知道我們是江湖上的人,又何曾怕過朝廷,難道你是在怕我?」
「怕你……」
的確有幾分怕,怕你和雷宇的相似,怕你的冷漠和無情,最怕的還是你的靠近。你若不靠近,我也就能安然地離開,然後獨闖皇宮。
司靖和李氏從懸崖上摔落下去,不死也是重傷,如今能知道她身份的恐怕只有上官雲錦一人。為了查明自己身世她已經失去了太多,因此這次獨闖皇宮,她絕不會讓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