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81章 何必叫我嫂嫂 文 / 狐狸小姐
注意到那御醫的奇怪，落雪不由得皺起了眉頭，直覺告訴她有什麼不對，卻又察覺不出來。轉念再回憶一遍這御醫的聲音，彷彿一道驚雷劈在頭頂。西昀，是西昀……
幾月沒見，西昀竟然也到了南楚，而且還是在南楚皇宮中以這樣的方式相見。回想起來，似乎離開中都時也沒來得及和西昀曉雪道個別，那小丫頭歷來傷情離別，怕是直到今日還怪著自己。
吩咐那兩守候的宮女和葉子出去，落雪自軟塌上站起，她雙手負立緩緩地走到西昀身邊。其實她至今已經習慣了黑暗，即使沒有葉子也能走得安穩，只是怕掩人耳目依舊地裝作需人攙扶。
西昀望著落雪黯淡無光的雙目微微皺起了眉頭，他輕抿嘴唇，臉上浮現出沉重的神色。
落雪道：「你是神醫，你看我的眼即能知道能否可救，你說吧！」
西昀張了張嘴，不答反問道：「嫂嫂的眼睛是如何傷的，怎會這般嚴重？不久前上官雪曄帶著重傷昏迷的秦亦靈回來我便覺得有事發生，可他在此事上未說一句，只讓我盡快地治好秦亦靈，嫂嫂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
「你既知他一心都在秦亦靈身上，又何必叫我嫂嫂？」落雪緊皺著眉，側過身站著。西昀微微點頭，心中對此事已大致有了個瞭解，也不多言。
落雪又問：「你替秦亦靈看過傷勢，她傷得如何？」
西昀繼續歎了口氣，回想那日上官雪曄匆匆趕回，臉色陰沉得難看，他還從未見過上官雪曄這幅模樣。繼而看向他懷中的秦亦靈，眉頭皺了皺，無聲地罵了他一句自作孽不可活，便立刻醫治起秦亦靈來。
秦亦靈心口中的那劍不深，但卻是最致命的，因著是被攏月畫戟所傷。幸好在趕回來的時候上官雪曄給她不停地輸送真氣，才一直掉著她的命。要說這傷勢的確棘手，需要的幾味藥皇宮都沒有，必須去尋找。
他連夜干製出幾味藥，吩咐上官雪曄在這段期間每天給秦亦靈餵下，準備出門採藥。然而上官雪曄卻止住他，告訴他要他看著秦亦靈自己去尋藥。
尋的這幾味藥必須去天麟山、百花谷和淺狸湖挖，但這幾處地又相隔得比較遠，來回都得花上一個月。他自己又一介書生，不會武功，來回奔波怕是來不及，所以沒逞強和上官雪曄爭。
上官雪曄離開後，他又在醫書上研究了幾天，發現那幾味藥的確是治療秦亦靈的最佳方案。但，還有另外一種方案也是可以勉強治好她傷勢的，只是恐會落下病根。
他怕秦亦靈實在撐不住，便用了第二個方子給她吃，她醒來後他又一一將養傷法子告訴她，要她等上官雪曄回來。至於第二個方子她吃不吃，就要她自己和上官雪曄去決定，反正藥不相沖。
看著秦亦靈傷勢漸漸地好起來，他才稍稍寬心，打算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了。前不久宮中傳出嫂嫂叛變的事情，他心中有疑慮，而對上官雪曄和嫂嫂在南疆發生了何事更是好奇。
楚初夏為了尋找嫂嫂早已離開中都，而曉雪和風兒日日夜夜也在為嫂嫂憂心，他覺得是時候該離開中都了。打了包裹離開王府的早晨，曉雪和風兒早早等候在門口，要他帶她一起走，他沒有拒絕。
於是三個人尋著傳言迅速地趕往了南疆，在南疆中打探得知嫂嫂一路往南，他猜測嫂嫂應該是到了楚都。而連日來心心唸唸地擔憂著楚初夏，便直奔楚都而來。然而在路途中卻出了意外，他和曉雪、風兒跟在一隊商旅隊伍中，不巧商旅隊伍被劫，曉雪風兒和他被人群衝散，不知去向。
他也曾回去找過，卻怎麼也沒找到曉雪和風兒，他人單力薄，沒有辦法只能再次入宮，看能不能見上楚初夏一面，讓她幫忙找找曉雪和風兒。可自幾日入宮來楚初夏的宮殿似乎都被禁衛軍給保護了，旁人進不得一分。他一個小小的御醫，更別提見楚初夏一面了。
今日剛好在醫館中思考怎麼去見楚初夏一事，不巧遇到上琴宮來的婢女，要他去給一個失明的郡主看看眼睛。上琴宮的主子入宮不久，正得盛寵，他心想若是治好了落雪的眼睛，興許還能求得上琴宮的主子帶自己去見楚初夏一面。
又不巧的是，見到的落雪竟然是嫂嫂，而嫂嫂竟然還失明了。將這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嫂嫂，他心中稍稍地寬心了下。
落雪聽得西昀的話心中莫名失落，原來中都還發生了這些事情，最可憐的是曉雪和風兒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一個才滿十歲的小孩子，要是要到兇惡之徒還能有活命的機會嗎？
「你們的商隊是在哪裡被劫的，」要救曉雪和風兒還得尋找到蛛絲馬跡，落雪問道。
「是在祁北關的路上。」西昀答道。
「那正是強盜時常出沒的地方，」落雪轉過身，重新坐回軟塌，緩緩地道：「今夜我便傳信讓人去救他們兩個，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你入宮只怕也不只是為了曉雪和風兒，楚初夏曾為你在青樓中待了那麼長時間，可你有想明白一些事情？」
「我不太明白你為何要帶她去青樓，她明明是一國公主，金枝玉葉，卻甘願貶低身份，去給別人跳舞。」說起這件事來，西昀心底仍舊有氣，而在他認為能想出這種辦法來的也只有司夕兒了。
落雪不悅地勾了勾嘴角，冷聲道：「你如何知道是我叫她去的，你又知道是我無意中在青樓中遇到的她。她想見你，可又怕你不願意見她，所以才找我帶你去青樓的。」
西昀繼續皺眉，落雪道：「我不知你怎麼想，但若一個女子願意為你貶低自己身份，更願意為你跋山涉水，枉顧皇命，那就證明著她是真心為你。」
眼底浮現出淡淡的驚訝來，西昀臉色變了又變，卻不明白地問：「那幾年前她為何會派人追殺我？」
落雪亦皺起了眉頭，這個問題嘛，她就不知道了，當據說當年西昀是跟隨上官雪曄一同逃回來的，或許問問上官雪曄還能知道答案。
「兩個人之間的事情最好還是自己解決，你不妨親自問問她，看她怎麼說。」落雪深吸口氣，囑咐道。
「嗯，」西昀點點頭，妖孽般的臉上終於有了些光澤，他礙著落雪在她對面坐下，想了想問：「今日見到你時還以為你是真的為治眼而來，但見你行事一派冷靜鎮定，此來絕不會是為了治眼這麼簡單。」
「你先告訴我我的眼睛是否還有救？」落雪曾就想過，若要誰要治好她的眼睛，除了西昀只怕再無他人。
西昀再坐過去了一些，讓落雪瞪大眼睛看他，他忽然間皺起眉頭，微微搖頭：「不是被利器所傷，那就是被強光所賜，而我見你眸中似乎是被強大的真氣反噬過，難道與秦亦靈受傷是同一日？」
落雪點頭：「是，我若知道鳳絕天下會反噬我雙眼，也不會撤回來。」
聽聞西昀猛地一震，臉色詫然蒼白，如此之說，她眼睛受傷是因為要救秦亦靈。就為救秦亦靈她撤回了鳳絕天下，然後自己遭到真氣反噬而失明。那上官雪曄可知道她失明一事？
那日看上官雪曄著急回府，神色確然不好看，但對司夕兒一事他未曾提及半句，他是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起？而剛才司夕兒聽他說起上官雪曄為秦亦靈一事，神色平靜淡定，是真的無所謂了嗎？
「我知道我重見光明的可能性很小，因此沒抱什麼希望，你能救則救，不能救就算了。」落雪輕描淡寫說過，嘴角攜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笑得那樣虛，讓西昀心底一痛，忙道：「我會盡力，若說還有誰可以治好你的雙眼，或許只有我師傅了。」
「杜霍？」
「正是。」
落雪點了點頭，「也是，只怕也只有醫聖可治好我的雙眼。」
「你的眼最好還是用黑布蒙上，以此減少強光的傷害，」西昀望向窗外，眉宇間一絲擔憂之色閃現，繼續道：「我也有許久沒有見過家師，不知他此刻在哪裡。」
「此事不急，」落雪怕與西昀獨處太久引人懷疑，便道：「我暫時住在百儷宮，以治眼為名住著，若我需你隨時可以派人去太醫院找你，但有一事我希望你保密。」
「你說。」
「我是司夕兒的事情千萬不可傳了出去，尤其是對初夏公主。」她的身份若是暴露，不知給自己帶來麻煩，恐整個藍衛、綠衛都有危險。
「好，」西昀點頭，「我不會告訴她你也在南楚皇宮，但是你必須小心。」
「多謝！」落雪道謝道，其實剛剛這話她還懷了個私心，那就是試探西昀是否知道自己真正身份，若是她知道自己是南楚前任皇帝的女兒，只怕會阻止自己現在正要去做的事情。幸而上官雪曄沒有告訴他，這點她還是挺感激上官雪曄的。
西昀離開後落雪想去向蘇荷葉道謝，但蘇荷葉以身體不適沒有見她，隨後葉子帶了她回百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