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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三十六章 生死相搏 文 / 月染荼蘼

    「你…你…你…」赫連景軒抖著手盯著後面走出的兩人,臉色青白交加。

    「四皇弟看到皇兄不高興嗎?皇兄看到四皇弟可是很高興呢。」赫連景芝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配上他那張溫婉到雌雄莫辯的臉,很是賞心悅目,卻讓赫連景軒陡然升起一股森冷的寒意。

    「你們竟然還活著。」慕容哲盯著兩眼,眼中也滿是探究。

    要知道火山岩下可是遍佈熾熱的岩漿,他們落下的地方又靠近岩漿大河,根本沒有生存的可能。莫非這兩人真是鋼筋鐵骨,連岩漿都融不了他們?!

    赫連景芝微微一笑:「承蒙上天庇佑,我們活得好好的,還找到了好東西,這都是慕容族長的功勞。」

    「少說廢話,來人,給孤將這些反賊抓起來。」赫連景軒終於緩過了氣,朝著邊上的侍衛們喝道。

    「本王看誰敢動手。」西南王見狀也上前一步,擋在了赫連景芝的面前。

    「皇叔,你這是偏袒反賊,想要跟著他造反嗎?」赫連景軒早就看赫連青佩不爽了,如今見赫連青佩偏袒赫連景芝更是怒火中燒,目光都銳利了起來。

    「圖謀不軌的人究竟是誰,你我心裡都清楚,少在這裡給本王打馬虎眼,亂扣罪名。你對皇兄做了什麼當真以為人不知鬼不覺了嗎?」赫連青佩也動了氣,一雙眸子瞪得老大,盡顯多年沉浸官場的威嚴。

    「皇叔切勿胡言亂語,凡事都講究證據,你們私闖皇宮是真,圖謀不軌也是真。來人,給孤拿下這些反賊。」赫連景軒冷哼一聲,

    「本王看誰敢。」赫連青佩雙目一瞪,那些本要動手的侍衛怔了怔,站在原地進退兩難。

    「有什麼不敢的?現在這皇宮之中全都是孤的人,孤說抓就抓。拿下!」赫連景軒低喝一聲,那些侍衛得到保證,立刻又動作了起來。

    「我勸你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

    游刃有餘的聲音從邊上傳來,打斷了赫連景軒的低喝,也讓所有人渾身一顫。

    赫連景芝一步步的上前,那些湊近的侍衛被他的威壓所迫,竟然一個個的退後,主動讓出一條道來。

    「從小你就不曾贏過我,如今也不可能。」赫連景芝就這麼往赫連景軒的面前一站,鳳眸上挑,氣定神閒的觀賞著赫連景軒變臉。

    赫連景軒接觸到赫連景芝那雙沒有半分情緒的眸子,渾身一抖,卻隨即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咬著牙上前一步大吼道:「孤現在是月宴的皇太子殿下,而你不過是月宴送到鳳照作為質子的一個犧牲品,你憑什麼在我的面前耀武揚威?你有什麼資本得意,現在的你只是孤的一名手下敗將,手下敗將!」

    赫連景芝沉默的盯著他看了許久,那雙深邃的眸子就像一柄長劍,刺穿了他堅固的外殼,掏出裡面血淋淋的真實,洞察一切。

    就在赫連景軒被他看得後背發冷之時,赫連景芝笑了,那笑自信而張揚,倨傲而霸氣,看向赫連景軒的目光也變得分外憐憫了起來。

    赫連景軒渾身發抖,這個目光他太過熟悉了,猶記得當年赫連景芝還是皇太子的時候,每次動手欺負他之前,都會出現的這個笑容。

    「你的太子之位是我讓給你了,但是現在我發現這個決定好像不太對。所以今天我決定把它收回來。」赫連景芝湊近赫連景軒的耳邊,低聲吐出令赫連景軒戰慄的惡魔之語。

    赫連景軒瞪大了眼睛顫抖的往後退了好幾步,臉色鐵青,步履搖晃。

    慕容哲見狀忙上前扶住慕容景軒,血色的雙眸盯著赫連景芝微微笑道:「赫連景芝,你不必說出這種話來嚇唬我們,如今的你不過是甕中之鱉,任人宰割,過了今日,這個世上便再沒了月宴前太子殿下,沒有人會記得你。」

    「是沒有人會記得月宴前皇太子殿下,但是他們會記得月宴下一任皇帝的名字。」赫連景芝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

    慕容哲臉色一變,若有所覺,卻終是晚了一步。

    赫連景芝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塊黃絹遞給赫連青佩,微笑道:「皇叔,父皇的遺詔還是由你來念比較好。」

    此話一出,慕容哲與赫連景軒臉色同時一變,雙眸死死地盯著那封黃色的絲絹。

    赫連青佩接過黃絹,剛想開口,赫連景軒已經低吼了起來:「那是假的,假的。父皇還在世,根本不可能留下遺詔,那是偽造的。」

    赫連景芝雙眸微冷,扯出一抹笑意:「看來你們已經知道裡面的內容了。現在你還有臉說,你贏了我?說我是反賊?」

    赫連景軒臉色漲紅,恨不得向赫連景芝撲去:「憑什麼?憑什麼?當年也就算了,為什麼你現在還要回來跟我搶?當年你的母妃搶了我母妃的位置,現在你還來搶我的皇位,憑什麼?我要殺了你。」

    聽到赫連景軒提及自己的母后,赫連景芝雙眸一凜,冷笑道:「我母后搶了你母妃的位置?真是天大的笑話?當年如果不是那個賤人,我娘會慘死?明明是你母妃**後宮,到頭來卻顧忌你母妃身後的勢力,犧牲了我的母后。赫連青鋒寵妾滅妻,你母后下流胚子,生出你卑鄙下流。今日不論是你,你母妃還是這殿中躺著的那個人,我誰都不會放過。」

    赫連景芝的一席話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景芝,你說的真的嗎?你母后她……」赫連青佩臉色煞白的望著赫連景芝,眼中滿是駭然,一臉倍受打擊的模樣。

    「不可能,你胡說,你胡說!我的母妃深愛著父皇多年,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赫連景軒也回過了神,失控的朝著赫連景芝大吼道。

    「是不是真的為什麼不去問問你那不知廉恥的母妃?」赫連景芝冷哼一聲,低笑道,「哦,我忘了,你今天連這裡都走不出去,想來也是沒有機會卻問你的母妃了。」

    「你想做什麼?」赫連景軒心頭一冷,腳下一個踉蹌,向後退了兩步,本就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的臉,此刻更是一點血色都沒了。

    慕容哲蹙了蹙眉,上前一步抓住赫連景軒的手將他往後拉,迎視著赫連景芝道:「赫連景芝,不要欺人太甚,要知道現在這皇宮裡裡外外全都是我們的人,你們要出去還得問問我們的意思,更遑論對我們動手,你以為就憑你的隻言片語,我們就會怕了你不成?」

    「你們的人,如果你們說的是皇宮周邊的那些守軍連同大內的御林軍的話。」赫連景芝頓了頓,笑道,「他們只怕是到不了這裡了。」

    慕容哲一怔,還未明白赫連景芝話中的含義,身後已經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聲。

    慕容哲猝然轉身,怔怔的望著不遠處原本沉寂的夜空此刻竟是燈火通明,閃閃爍爍的亮光宣示著那處的不平靜。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便打破了四面的寧靜,一個灰頭土臉的侍衛從馬上連滾打趴衝到慕容哲和赫連景軒的腳邊顫聲道:「太子殿下,慕容公子,城門已經失陷,凌丞相帶著一隊人馬正往這裡趕來,他們手上還拿著兵器,我們……我們擋不住。」

    「你們做了什麼?」慕容哲面容猙獰的轉過身來,赤色的雙眸鮮艷的能夠滴出血來。

    「讓他們嘗嘗苦頭罷了,現在你還覺得你佔儘先機嗎?」赫連景芝挑了挑眉,伸手讓一直隱藏在乾正殿四面的數十名暗衛盡數出現。

    赫連景軒臉色一白,上前抓著慕容哲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慕容哲,殺了他們,我什麼都給你。你妹妹的事情我們一筆購銷,朝堂之上你要多大的權利我都給你,殺了他們,現在就殺了他們。」

    慕容哲回頭看了赫連景芝一眼:「他承諾我殺了你,便允給我一切,那若是我幫你殺了他,你會給我什麼?」

    赫連景軒臉色一白,揪著慕容哲的手緩緩放開,一雙眸子瞪大到了極點,嘴唇都開始顫抖了起來。

    「慕容哲你這個叛徒……」赫連景軒大吼一聲,上前就往慕容哲身上撲。

    慕容哲臉色不變,輕巧的往邊上一側,一腳踹在赫連景軒的傷口之上。

    激烈的疼痛讓赫連景軒再也忍不住發生一聲驚叫,臉色蒼白如紙的向旁邊倒去,雙手捂著腹部。

    眾人清楚的看到他捂著的地方,一縷縷的鮮血順著指縫一點一點的往外滲,赫連景軒呼吸急促,顯然是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慕容哲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轉過身來微笑的望著赫連景芝,好似剛才下此重手之人並不是他。

    「赫連殿下的意思呢?」

    赫連景芝看了一眼地上掙扎的赫連景軒,笑道:「即便你不動手,他也活不了多久。有些人,我還是喜歡親自動手。」

    慕容哲臉上的笑意一僵,血瞳微瞇:「我以為殿下是個不拘小節的非凡人,不想倒是錯了。」

    赫連景芝不置可否,莞爾一笑,煞是嘲諷:「我可不希望身邊跟著一隻養不熟的狗。」

    慕容哲的笑意徹底斂去,一張清俊的臉上褪去了所有的儒氣質,漸漸展露出魔族特有的血腥:「看來你是不準備放過我了。」

    「你認為我會輕易放過一個險些害死自己的人嗎?」尤其是還差點害死了他所在乎的人,這個人才是真正碰觸到他逆鱗之人。

    「哈哈哈哈哈!」慕容哲沉默了半晌,忽然大笑起來:「你別忘了,上次交手誰才是手下敗將。打不贏我的寵物,今天便是死,我也會讓你們所有人都給我陪葬。」

    聞言,不只是赫連景芝,漓洛夜晗等人的臉色也俱是一變。

    慕容哲冷哼了一聲,用力的向前一踏。砰的一聲,一股勁風朝著邊上之人撲了過去,讓所有人都掩面向後退了好幾步,讓開了好大的一方土地。

    「主上……」夜晗想要上前阻止,卻被赫連景芝一把攔住,不解的抬頭詢問,竟見赫連景芝的唇角勾畫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恭順的向後退去。

    漓洛與赫連景芝對視了一眼,看出他眼中的促狹與自信,知道他已經有了打算,微鬆了口氣。

    「遵循古老盟約,傾聽吾之召喚,以吾之血澆灌地下嬰靈,開啟地獄之門,聽從吾之差遣,出來。」古老的咒語再次響起,赤色的魔法陣從慕容哲的腳下蔓延開來,開出一朵絢爛的曼陀羅花,唯美卻嗜殺殘忍,沾染著毒素。

    「嗷……」尖銳的低吼伴隨著一點一點顯露出的巨型狗頭震得幾人蹙起了沒有。

    時隔半月之久,再次見到那血淋淋的巨犬,幾人的心頭還是忍不住一顫。碩大的赤瞳掃過邊上的眾人,讓眾人慌忙的往後退去。

    「夜,楚瀟然,保護好皇叔和康公公先往裡面退,其他人,不想死就往外面跑。」赫連景芝一聲令下,原本圍著漓洛等人的大內侍衛,一下子作鳥獸散,紛紛向外面逃去,哪還管得了主子們的死活。

    「哈哈哈,死到臨頭還有時間去管其他人的死活,今天誰也活不了。第一個,就拿你開刀。」

    「景芝!」赫連青佩在夜晗與楚瀟然的遮擋之下往裡面且行且退,卻終究放不下赫連景芝。

    赫連景芝聞聲望去,朝著他遞去一抹安慰的眼神,又看了漓洛一眼,轉身低喝:「青龍!」

    紅光一閃而過,再看時,赫連景芝的手上已經握著一把透亮的紅色長劍,長劍上方的青龍栩栩如生,發出一抹淡淡的幽光。

    地獄血犬瞪大了還完好的那隻狗眼掃了四面一眼,像是認出了赫連景芝幾個熟面孔,還不等慕容哲發號施令,便張開血盆大口,朝著幾人衝了過去。

    赫連景芝將手中長劍一抖,兩道透明的羽翼破體而出,在血犬撲過來之時騰空而起,在空中一個翻轉,橫劍往下一劈,一聲長長的龍吟劃破長空,朝著血犬的面部直接砍去。

    血犬體型雖大,但動作卻靈活的可怕,往邊上一側,竟然險險的避開這致命的一擊。滔天的劍氣掠過血犬的皮毛,劃開了血犬身下的土地,形成一個巨大的溝壑。

    下方的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這人是傳說中月宴體弱多病的前皇太子殿下,擁有這樣強大到足以開山闢地的幻力,怎麼可能是個病秧子!!!

    一瞬間,下方或敵或友的將士們全都風中凌亂了。

    赫連青佩看著這一幕也瞪大了眼睛,一副活見鬼的表情,這人真的是當年那個時常跟在自己身後,動不動就臉色蒼白,虛弱暈倒的孩子嗎?或許當年將他送離月宴前往鳳照也並不是沒有好處。

    慕容哲見此也是一怔,沒想到赫連景芝不過半月不見,幻力竟又增進了不少,低聲朝著地獄血犬吟唱了一句。

    血犬仰頭發出一聲哀鳴,下一秒,毛絨絨的四肢便伸出了一根根鋒利的爪子,鋒利的犬齒也暴露了出來,往牆柱上一蹬,朝著赫連景芝又一次撲了過去。

    眼見一人一犬於空中纏鬥,漓洛面沉似水,雙手卻死死握緊。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插手之時,手上的空間戒指突然發出一陣耀眼的光芒。

    「該死的青龍,竟然又丟下我一個人出盡風頭。哼,才不會如你所願,主人,我也要去打那隻大狗狗。我看到了,上次就是這隻大狗傷了主人,我要替主人報仇雪恨!」青光一閃,朱雀刺耳的聲音便穿透了耳膜,讓漓洛擰起了眉頭,很有將這只聒噪的寵物踢飛的衝動。

    「閉嘴。」漓洛蘊含怒火的聲音一出,朱雀立刻止了聲,卻哀哀淒淒的開始低泣,讓漓洛即便看不到她的臉也能夠想像得到此刻的她在意識海中是什麼模樣。

    蹙了蹙眉,漓洛回了一句:「閉嘴就帶你去。」其實她也很想親自會會這隻大狗狗,報上次的一擊之仇。

    「耶,主人最好了,我保證乖乖的。」朱雀立刻止了哭泣,高聲歡呼。

    漓洛從戒指之中召喚出碧鸞,雙翅一展,朝著空中打得正酣的一人一犬衝了過去。

    「漓兒。」赫連景芝最先發現漓洛的到來,將手中的長劍一揮,將血犬揮退,雙翅一震便飛到了漓洛的身邊。

    「我來幫你。」漓洛揮了揮碧鸞,低聲說道。

    赫連景芝一怔,爾後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轉身看向那只被推到房頂之上,正朝著他們齜牙咧嘴,蓄勢待發的血犬。

    兩人一犬對峙,血犬先一步失去了耐心,後腿一蹬,便朝著兩人之間撲了過去。

    漓洛與赫連景芝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舉起手中的長劍,一紅一青兩道光芒在兩人動手的一瞬劃破夜空,在空中交纏在了起來。

    鳳凰的高聲啼叫伴隨著青龍的磁性長鳴穿透月宴的夜空,蔓延到天玥五國的每一個角落,傳到每一個老百姓耳中。

    鳳凰泣血,飛龍在天,一紅一青兩道光影在夜空之中交纏在了一切,裹挾著濤濤烈火映紅了如墨的天際。

    這一夜,月宴的所有人親眼見證了龍鳳降世,這一夜,所有的天玥皇族,上古七族都為之動盪,這一夜,數不清多少人注定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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