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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四十二章 陳年舊事 文 / 月染荼蘼

    夜色清涼似水,靜寂的竹屋之中,一人獨自面對著外面的夜空臨窗而立。

    許久,一聲歎息從臨窗之人口中滑出,帶著幾分無奈與苦惱。

    「夜色已深,師侄何時這般苦惱?」一聲熟悉的輕笑從窗外傳了過來,讓漓洛頃刻間收起了臉上的喟歎,循聲望去。

    「師伯。」

    「可願請師伯進屋一坐?」元敬微笑著看了漓洛一眼,唇角微揚。

    「請。」漓洛知道元敬這是特意來找自己,也不好攔著,做出了個隨意的動作。

    不多時,元敬便進了漓洛房中問道:『這麼晚了,師侄還未安置?可是有什麼心事?」

    漓洛坐到圓桌邊上道:「這麼晚了,師伯不是也不曾安置?」

    元敬笑笑,知道漓洛這是不願與自己深談此事,也便揭過道:「師侄說剛從月宴過來,可知我那徒兒現在如何?」

    漓洛端茶的手一抖,眼簾微垂道:「他很好,月宴皇帝已經逝世,他已經繼任了皇位,魔族也交給了夜晗掌管,月宴已經沒有人能夠動搖他的地位。」

    「如此便好。」元敬沉吟了一聲又道,「那師侄對我那徒弟可有什麼看法?」

    「看法?」漓洛剛灌進口中的茶水差點噴出來,抬起頭看著對面似笑非笑的男人,雙眸微冷:「沒有什麼看法。」

    「師侄對我那徒兒沒有什麼看法?」元敬微微一笑,在漓洛戒備的目光下道,「但是我那小徒弟好似對師侄有非同一般的看法。」

    啪的一聲,漓洛手中的杯子徹底罷工。

    「師侄……」

    「一時手滑,這杯子真不禁拿。」漓洛全然不在意的說道。

    「……」小師侄你剛才用的是三分力道吧,那可是能碎石的力氣,什麼樣的杯子禁得住你這麼拿啊。

    「他對我有什麼看法是他的事情,不關我的事情。我不是他,自然不能左右他的思想。」漓洛抽出邊上的一塊錦帕,悠悠的說道。

    「說的也是,從我收他入門,便從來沒能左右他的思想,當然,更沒有人能夠左右他的決定。」

    漓洛的雙眸再次瞇了起來,往常只要楚瀟然等人看到這個表情,立馬會岔開話題,但是眼前之人明顯不是那種會看人眼色之人。

    漓洛盯著元敬臉上那若有所指的笑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師伯究竟想說什麼?」

    元敬與漓洛對視良久才道:「景芝從小便不怎麼能夠信任他人,我從未想過有一日他會這般在意一個人。身為他如今唯一信任的長輩,自然要替他多做打算。」

    漓洛擰著眉頭睨了他一眼並沒有多做表示,元敬繼續說道:「景芝的身份想必他已經跟你提過了吧?」

    漓洛渾身一僵,面上也略有些尷尬,元敬看著她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錯,也更確定這個人在自己徒弟心中地位的非同一般。

    「那孩子雖則從小便待人戒心極重,可一旦真的信任了某人,必定掏心窩子的真誠以待。至今為止能能得他如此相待,知道他身世的人唯你我而已。」

    漓洛的雙眸微動,桌下的手也不由得緊緊揪住了衣裳的邊緣,心中翻滾著一股複雜的情緒,似欣喜,又似心酸。

    元敬見狀,知道漓洛是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遂再接再厲道:「景芝可曾跟你說過他娘死後,他在月宴是則那樣的情況?」

    漓洛怔了怔,才低聲道:「他只說因為他娘的逝世,沒了壓制,他體內的幻力失了控,導致身體一直很是虛弱。」

    「那孩子果然沒有告訴你那些事情。」元敬輕歎了一聲,低聲說道。

    漓洛抬起了頭,詢問的盯著他。元敬也不賣關子低聲道:「你也知道皇家宮闈,兄弟閻牆。越是繁盛強大的家族越不可能有所謂的親情,更何況是皇家。景芝小時候還有他母后護著,再加上月宴的皇帝寵愛他們母子兩,倒也不至於太難過,但是景芝的母后一走……」

    漓洛眼中劃過一絲瞭然,高門大戶,排擠定然是少不了的,當初娘親就是因為害怕自己在府中因為她的不得寵而被排擠暗害,才會不得已將自己送給下人撫養,雖然從小吃的苦多,但好在也是平安的活到了成年,雖然最後還是讓自己得了身體,但這份心思卻也能夠看出豪門內裡的陰暗。

    「當年景芝的母妃正是為了護住景芝才會中了他人的奸計,一頂穢亂後宮的帽子扣下來,景芝與他母后在宮中的位置可謂一落千丈。景芝的母后死後,赫連青鋒因著那事也不怎麼待見景芝,久而久之,宮中之人自然明白這太子已是名存實亡,遂……開始諸多為難他。當時他不過是個孩子,縱然早慧,也不過十歲,明明身份尊貴卻過得比一個得寵妃子身邊的宮女太監都不如。」

    漓洛不自覺的咬了咬唇,這些事情赫連景芝確實不曾對自己說過,縱然知道沒了庇蔭,赫連景芝在月宴皇宮之中的生活定不會太安逸,卻不想竟是如此寸步難行。

    元敬見此唇角微勾,但很快的便被他掩了去:「師侄可知道景芝體內的幻力為何會失控?」

    「難道不是因為太過強大有無人壓制才……」漓洛抬起了頭,有些不解的回道,難不成赫連景芝還瞞了些什麼?

    「確實可以這麼說,景芝也沒有騙你,只是他省去了一些繁枝末節。」

    「繁枝末節?」漓洛雙眸微瞇,心道你這表情看著可不像是什麼繁枝末節啊!

    「景芝的母后從景芝出生之時便一直壓著景芝體內的幻力,後來即便景芝母后逝世,幻力想要反噬,也不是那般容易的。」

    「那為何……」

    元敬看了漓洛一眼,重重的歎了口氣:「景芝母后逝去後的半年,皇宮之中漸漸也都清楚了這個太子名存實亡,一些不好的心思遂也開始冒出頭來了。故而,他最親近的乳母被寵妃收買,在一日景芝臨睡前給他灌下了一碗毒藥,臨了還不放心,將貼身的匕首送進了景芝的心口。」

    漓洛眼中寒光大盛,緊揪著衣服的手更是收緊了幾分。

    「好在景芝身上的幻力在最後關頭反撲了出來,擊斃了那個乳母也成就了景芝百毒不侵的體質。只可惜也因此,景芝體內的幻力失去了平衡,再也無法抑制,景芝的身體也因此每況愈下。宮中之人都只道景芝的身體是因為那次受了傷而留下了後遺症,也就沒有起疑。」

    「就是因為這事,他就……再也不相信別人了?」漓洛沉默了片刻,才又試探性的問道。

    「不盡然。」元敬又是一歎,「景芝遇刺,赫連青鋒沒有半分表示,助長了宮中輕視景芝的風氣,怎奈赫連青鋒又一直不願罷黜景芝的太子之位,使得景芝在沒有任何保護之際……成了眾矢之的。」

    漓洛聽到這裡,恍然明白了過來,怪不得赫連景芝會這麼恨赫連青鋒,還說赫連青鋒不只毀了他母后還毀了他。

    不護著他偏偏還讓他站著那麼讓人眼饞的位子,根本就是故意將他推到風口浪尖做擋箭牌,她已經能夠想像在那樣的一個大染缸內,赫連景芝為了活下去要付出多麼大的努力了?

    「赫連青鋒的默許讓宮內的各個勢力蠢蠢欲動,沒過多久,景芝身邊的宮女太監都被收買,到最後連景芝身邊最看重的姑姑,當初他母后身邊最寵信的貼身婢女都被買通,景芝就這麼在刀光劍影下過了五年,他是逆天血脈,不能輕易暴露出自己的實力,只能一味的忍。但是那些人卻一再的觸及他的底線。」

    漓洛垂下了頭,她能夠明白那種眾叛親離的感覺,就像當初父母出事身亡之後,諾大的一個家族,一個個原本親厚的親人陸續背叛自己,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好獨吞那份家產,最後她用昂貴的代價換取了自己與妹妹的平安,卻沒想到到最後,還是死在了最信任的親人手上。

    「景芝十五歲那年,月宴正與鳳照開戰。月宴落了下風,赫連青鋒那天晚上聽聞前線全面潰退,心情難過,喝了不少酒。竟然闖到了景芝母后的寢宮,自從被暗害過一次之後景芝便一直住在皇后寢宮的偏殿。隨著年齡的長大,景芝承襲自神族的美貌漸漸顯露出來。那夜赫連青鋒醉酒闖入寢宮,將景芝當成了已經死去的母后,差點……好在景芝在最後一刻再次幻力爆發,雖然沒有將赫連青鋒殺死,卻也讓他受了不小的傷害。」

    「刺殺皇帝,是死罪。皇子弒父更是天理不容。」漓洛沙啞著聲音回道,越發能夠感到那個時候的赫連景芝所背負的仇恨。

    「沒錯,赫連青鋒顛倒黑白,扣了景芝大不敬之罪,送往鳳照為質。其實不過是因為他發現了景芝的危險,自己殺景芝難免遭人詬病,但若是藉著敵國的手,勢必事半功倍。」

    元敬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時候景芝也覺得離開月宴是最好的事情,好在他小小年紀便早在月宴培養了一部分的勢力,即便離開也可監視著月宴的一舉一動,後來的事情你想比也知道了,景芝做了十數年的質子,備嘗世人冷眼。練就了今日的冷血無情,殘忍多疑,卻更練就了治世之才。」

    漓洛咬了咬唇,赫連青鋒只怕沒有想到,就因為自己的放縱,這十幾年的人情冷暖造就了今時今日的赫連景芝。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任人魚肉的虛名太子,欺騙與背叛鑄就了今日的他。從第一次見他,他就一直在笑,恭順有禮,彷彿已經成了習慣,但笑意……從來未及眼底。那是他的面具,在風塵磨礪下塑造的面具!而這樣的人竟然……

    「我跟你說這些並不是想替景芝說什麼,我那小徒弟我也清楚,雖然看著什麼都不在意,但是真的讓她在乎的東西,不論是什麼東西他都會拿到手,更不可能輕易放手,這大概也是因為那個時候在宮中,時常與下人搶食物養成的習慣。對於他來說,你就是他最珍視的那一塊瑰寶,任何人觸碰到這塊瑰寶,都是在挑戰他的底線,觸碰他的逆鱗。或許有些事情他做的會有些過分,也有些偏激,但請相信他對你……確實非常人可比,所以我希望……」

    元敬有些為難的頓了頓,到這一刻,漓洛才明白,眼前之人縱然看上去再怎麼仙風道骨,終究是個凡人,他如今所做的不過是為一個自己視若己出的愛徒罷了。

    「我希望你能夠問問你的心,如若當真對他沒有絲毫眷念,也請你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傷害他……」

    元敬最後的話語迴盪在耳邊,漓洛默默的坐在桌前,細細品味著這句話中的含義。

    腦中不斷地浮現出與赫連景芝相處的一切,初見時的針鋒相對,後來的真正敬佩,以及最後的相知相熟。

    那日掉落火山岩時不顧一切的生死相隨,火山岩下耐心說出的一遍遍愛語,毫無保留的說出自己的一切,在自己面前袒露出所有的傷口。以及最後那晚他對自己說……

    「漓兒,我想要你做我的皇后,所以為了我,留下來,好嗎?」

    漓洛陡然揪緊了身前的衣服,左胸處失序的跳動感讓她欣喜卻又恐懼,太過強烈的刺激讓她選擇了逃離,在最後的關頭離開了那個讓自己為之一再失控的男人。

    如今一幕幕又一次在眼前重演,無論閉上眼睛也好,放空腦袋也好,它都在自己的眼前不斷晃動著,似乎在昭示著什麼。

    這一夜,漓洛怔怔的望著頭上的床帳,聽著外面呱呱直叫的蛙鳴,吸取著午夜清涼似水的濕意,心情好像一點一點的發生了改變,而這樣的改變卻令她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小徒弟,怎麼這麼快就要走,為什麼不多呆幾天,就這麼不想嫌棄師父這把老骨頭,連呆上幾天都不願意?」朔方苦著臉望著漓洛幾人收拾行李,一臉的彆扭。

    漓洛無奈的歎了口氣,朝著歐陽月夏使了個眼色,歐陽月夏會意忙上前道:「前輩,不是我們不想留下來,實在是公子不放心兩位公子和小姐,不得不早些下山。」

    「那把他們接上來不就行了?」朔方冷哼了一聲,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額,前輩,這上下山一趟也是麻煩,兩個公子小姐只怕是難以承受的。」歐陽月夏看著眼前這位號稱天玥最有實力的老頑童之一的前輩,頂著頭上的冷汗,陪笑道。

    「我不管,反正你們昨天不是這麼說的。」朔方哼了一聲又別過了臉。

    「師父。」漓洛接收到歐陽月夏求救的眼神,歎了口氣上前道:「師父,我們是真的有要事要辦,等我辦完了事情就回來陪你,多久都不是問題。」

    朔方有些心動,但還是冷著臉不予回應。

    「聽聞霄澤四面風水養人,更養異種植物,霄澤的糕點藥膳更是一絕,若是小師弟回來的話,可別忘了給師兄和師父帶一些回來嘗嘗鮮才是。」龍痕也出了聲。

    朔方徹底動搖了,拿眼角偷瞄著漓洛。

    漓洛眼中染上了幾分笑意:「一定不會忘了師兄與師父。」

    「咳咳,我跟你們說,我可不是為了糕點才放過你們的。」朔方順著台階也就下了,一臉虧了的表情,「小徒弟,你說的,下次回來可要隨我喜歡,要你陪多久你就得陪多久。」

    「好。」漓洛無奈的應了一句。

    朔方立馬喜笑顏開,臨了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小徒弟,那個老頭的徒弟對你沒存什麼好心眼,你自己可要小心,別被拐走了。還有……還有那個小兔崽子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鳥,你離他遠一點,知道不?」

    此話一出,某個做慣了偷雞摸狗勾當,聽力卓絕的樑上君子立刻漲紅了臉跳過來道:「你說誰不是好鳥?」

    「喲,還偷聽我們師徒談話,果真不是什麼好鳥。說你呢,就是說你呢。」

    眼見兩人又要吵起來,,漓洛只覺得頭大如斗低喝一聲道:「夠了。」

    兩人背後的一抖,頃刻間噤了聲,心道:公子(小徒弟)氣勢越來越大了。

    「師父,我不是小孩子,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必擔心。」漓洛看了朔方一眼低聲道。

    爾後轉身便下了山,楚瀟然朝著朔方冷哼了一聲,趕忙跟上。

    朔方氣得鬍子抖了抖,讓元敬直覺得好笑:「都多大人了,還跟個小孩子置氣,也不想無聊。」

    朔方傲嬌的一冷哼道:「昨日我徒弟還說要留這裡,結果一晚上就說要走了,一定是你昨晚做了什麼,她看你不順眼了才走的。」

    元敬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不得不說,某個無差別攻擊的老頑童有的時候感覺挺準的。

    看了一眼幾人下山的背影一眼,元敬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也罷,小徒兒,師父能幫你的也就這麼多了。

    漓洛幾人下山的一路倒是沒像上山時那般驚險,只是在經過鏡湖之時後知後覺的想到,原來從一開始他們便已經進了套子,連這裡的河妖都是有意為之,為了讓他們起疑心而用。

    反應過來之後,楚瀟然不由得對某老頭子更加反感了幾分,鬼怪神馬的最吐艷了有木有!

    幾人順利的出了山,卻不想在出山的一瞬遇上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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