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5章 不重要了(2) 文 / 破線
顧晨走到馮晴晴的門前，揚唇一笑。心中暗想，還是先去看看再去洗澡。輕手輕腳的打開門往裡走，怕吵醒她連燈也不敢開，踩著透過玻璃窗戶灑進來的月光，偷偷朝床邊靠去。
一步兩步三步……終於要到了。
沒有人敢相信，現在的每一天，只要想著晚上能抱著老婆睡覺，就是他最幸福的事。
只是眉頭突然緊皺，扯了扯被子，被子下居然空無一人。
他驚訝的打開燈，床上果然沒人。
他眉頭一擰，又朝浴室走去。
浴室門關著，他敲了敲門，喊了兩遍也沒人應聲，想了想，他扭開門把，結果裡面空無一人。
他有些奇怪，這麼晚了，她會去哪裡？
可能在客廳？
他從樓上找到樓下，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找過了，竟然還沒找到馮晴晴的影子。
這下子不禁急了，這麼晚了她能去哪裡？而且這地方交通不便利，她沒有車能去哪裡？顧家的傭人也被他的急切吵醒了，大家都幫著找二少夫人。
一下子，顧宅燈火通明。
顧媽穿著水紅色的絲綢睡衣，邊往邊下走，邊揉著眼睛訓斥道，「你們在幹什麼？不知道老爺最近睡眠不好啊，這好不容易睡著了，你們在這裡走來走去翻東翻西的。半夜三更的你們不睡覺想幹嘛？」
一個傭人抬起頭有些為難的說，「夫人，二少爺他……」
正說著，顧晨急沖沖的大步跨過來喊，「媽，你有沒有看到晴晴，顧家上上下下我都找遍了，怎麼沒見到她人呢！」
宋書瑜一聽又是那女人，心裡又嫉妒又生氣。頭一撇口氣不好的說，「我又沒給她身上拴鏈子，這半夜三更的，我怎麼知道她去哪兒了！」
顧晨找不到馮晴晴本就急的上火，這會兒聽到宋書瑜的毫不關心的風涼話，更是怒的眼神一暗，冷聲說，「媽，她是您的兒媳婦，您孫子的媽。你明知道她不會開車，又是一個弱女子，這麼晚了再外面，您就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宋書瑜哼了聲沒說話。心中惱火的暗想，最好是走沒見了，永遠別回來。
顧晨咬了咬牙爆吼，「找，繼續找，就算把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財叔，小王，你們兩個開車出去，一個往南走一個往北走，看看在外面能不能找到二少奶奶！其餘的都跟我去後花園，把整個花園仔仔細細的搜一遍！」
顧晨一向是溫柔優的，即便出了什麼天大的事，也不會這樣對著眾多人怒吼。
宋書瑜有些被嚇到的說，「她這麼大一個人了，還能出什麼事！保不齊已經回房間了！」
顧晨堅持的吼，「找！」
一聲令下，大家都像受驚的老鼠一樣紛紛散開。這樣的二少爺，的確是他們沒見過的，好像要吃人一樣，嚇的趕緊走。
從小照顧他們長大的老傭人看顧晨的樣子似乎不找到永不罷休的樣子，想了想小聲說，「二少爺真想找到二少夫人，還不如去問問三小姐！」
顧晨的背影一僵，扭頭不可置信的問，「你說什麼？」
老傭人低下頭，畏畏顫顫的說，「今天中午的時候，三小姐……叫過二少夫人去後花園，當時二少夫人剛擦完廚房。我也知道她們說了什麼，反正回來的時候，二少夫人的臉色就不太好，一副忍著要哭的樣子，臉白的像紙。下午一直做事，頭都沒抬一下，樣子很是不對頸兒，晚上您回來了，她才強撐著吃些飯！」
顧晨細細回想一下，她今天的笑容的確很不自然。而他想著早些完成公事去陪她都沒多再意。
看顧晨突然陰下來的臉色，老傭人有些害怕的說，「其實，其實我也是猜測，指不定是三小姐說了什麼話讓二少夫人想不開，所以……」
顧晨立即三並兩步的朝二樓顧然的房間衝去。
宋書瑜連罵都來不及，看他著急的臉色，生怕出什麼事，立即驚慌的跟了上去。
顧晨連門都不顧得敲，一腳用力揣開。
方嬌嬌剛回房間，因為想著顧晨睡不著，正在窗前發呆，偷偷甜蜜的懷念著書房裡的那一吻。
聽到門響，看到顧晨偉岸的身影，剛驚喜的叫了一個「晨」字看到他嚇人臉色，後面「哥哥」兩個字自動消聲。
顧晨看也沒看她一眼，直接大步朝床邊走去。
門被「砰」的一聲踢開，顧然自然被吵醒。
她迷濛的揉著眼睜開，看到二哥跟個黑面神似的站在那裡，不滿的叨咕說，「幹嘛呀，半夜裝鬼嚇人啊！」
顧晨懶得跟她廢話，直接提起她冷聲逼問，「她呢？」
顧然從沒見過這樣子的二哥，腦子瞬間清醒，揮開他的手不耐煩的問，「誰啊，半夜三更的發什麼瘋！」
顧晨目光逼視她，咬牙一字一句低吼，「你嫂子，馮晴晴，她在哪裡？」
顧然不可置信的上下看了眼面前的人。他滿臉凶狠與嚴厲，再也沒了心目中那臉部溫暖的線條。
從小到大，他捨不得打她一下，捨不得吼她一句，現在竟然為了一個野女人，凶她，吼她，質問她？
委屈一下子湧到心間，眼淚凝聚在眼眶。憋著氣大聲回，「我不知道她在哪裡，就算她死了跟我也沒關係！」
「啪」的一聲清響，震驚了所有人。
顧然捂著被打的半邊臉，不敢相信的盯著面前的人，他是她的二哥嗎？從小那個對她超溫柔超有耐心的二哥嗎？在學校裡，所有同學都羨慕她有那樣好的一個哥哥的二哥嗎？
他不是！
淚，悄然滑落。方嬌嬌傻眼的站在那裡。
宋書瑜好似也被嚇住了，回過神走過來拉開顧晨，護住顧然，摟在懷裡訓斥道，「你幹什麼？好好的怎麼打你妹妹？那女人有你從小看到大的妹妹重要嗎？」
顧晨原本也懊惱自己怎麼就衝動了，可是聽到顧然口中的「死」字，他就是沒忍住。
她怎麼能咒自己的親嫂子，他最心愛的人？
但是宋書瑜的訓斥又將他那些許的懊惱與愧疚沖的煙消雲散。
他冷著臉說，「媽？她不重要嗎？沒她，你兒子現在還是光棍。沒她你也不會有那麼可愛的孫子抱！」
宋書瑜火大的站起來冷厲訓斥，「不要對誰說話都用一種對待仇人的口氣，我是你媽！」
顧晨的理智好像稍稍回來一些。是啊，他在幹什麼，急有用嗎，急冷找回她嗎？
他扭頭看向那個縮在方嬌嬌懷裡哭著淚人一樣的顧然低聲問，「然然，剛剛是二哥不好，你告訴我，你嫂子人去哪裡了？」
顧然不說話，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僵立在那裡不動。
顧晨等了一會兒，她還不應聲，他口氣不好的逼問，「顧然，你到底說不說！」
顧然也生氣，扭過頭死死瞪著他說，「我沒有嫂子，我死也不會承認她是我嫂子。在我們顧家，我的嫂子只有大嫂陳玲玲！」顧晨壓著氣冷聲問，「那你中午找她做什麼？」
「給她錢，讓她滾！她擦的地板我都嫌髒……怎麼樣，你再打我啊，打啊！」顧然剛說到一半，見顧晨又抬起的手，突然瞪大眼，坐起身逼向他。
看到這樣的她，顧晨像是放棄了什麼似的垂下手。
他突然像是沒氣了一樣低下頭，輕輕的說，「我不打你！我只是很後悔，當時跟她說我有一個乖巧可愛，惹人疼愛的妹妹……我只是很後悔！」雖然聲音小，可安靜的房內，顧然還是聽個清楚，她眼裡閃過訝異。
他說著，慢慢的一步一步微晃的朝外面走。
看到他孤獨落寞的背影，顧然忍不住想叫住他，想抱住他，想說，「二哥，你不要難過！」從小一起長大，那種親情，就算有再大的仇恨，再某一刻，心總會突然崩塌到什麼都不去計較。
宋書瑜以為顧晨走了，走到顧然身邊，抱著她輕哄著說，「然然不哭，那種女人早晚都會滾出咱們顧家！」
突然一聲撞擊聲響，床上的三個女人都嚇的僵在那裡不敢動。
顧晨爆怒的踢著木質門似發瘋般的吼，「你們不要逼我！」
門板因他的大力一踢撞到牆上，又是砰的一響。他扭過頭，瞪視著她們，雙眼腥紅。
方嬌嬌三人嚇的自然的緊縮成一團。
宋書瑜也隱隱發起抖來，那一刻她毫不懷疑，她的兒子會親手把她殺掉。
顧然忘了呼吸的，雙眼瞪的大大的，看著那個欲要吃人的可怕魔頭！二哥他……瘋了嗎？
就在她們嚇的以為他會吃掉她們時，他緊握的雙拳突然鬆開，眼裡的腥紅也慢慢退下。他緩緩的轉身，一步一步，慢慢低落的走著。苦笑的反問，「你們為什麼一直要逼我？小時候逼我穿不喜歡吃的東西，逼我穿不喜歡穿的衣服，逼我學我不喜歡學的鋼琴。明明我就不是一個多乖巧聽話的孩子，卻一次次的逼我……我一直問自己，我到底是你們生的機器，隨意的任你們操縱，做你們想要成為的人，還是我真的是個人？」他指著自己的心窩說，「這麼多年，我在外面，不過是想知道自己是個人，其實還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我錯了嗎？我罪大惡極了嗎？」
顧然也忍不住心疼的掉下眼淚。這樣的二哥，好讓人心疼。
方嬌嬌輕喊了句，「晨哥哥！」
宋書瑜崩著臉嚴肅的說，「這是為你好！」
顧晨冷冷笑說，「是啊，為我好。趕走了一個又一個我喜歡的人是為我好？難道看到我像大哥那樣，一年四季都沒個笑臉冷的像塊冰你們才滿意才會感覺到幸福嗎？又或者我打一輩子光棍你們就高興呢？是不是為bi著我去跳樓投江，你們才能正視我……我是個人！」他拍著自己的胸口絕望的申明。
他是個人啊，平常的人，有著七情六慾，憧憬著溫暖與幸福，這樣不可以嗎？
他只是想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不可以嗎？
他哭著掉下淚來。
「我帶她回來，是想讓她過童話一樣的幸福生活，不是為了做你們的奴隸的！我真的不明白，明明有洗衣機，你為什麼還讓她手去洗衣服？明明傭人拖了地板，你還要讓她再拖一遍！」
方嬌嬌與顧然同時驚愕的看向宋書瑜。
宋書瑜挺直身子，面無悔改的說，「她自己願意的！」
此時，顧然的心中也有些愧意了。方嬌嬌則是對那個女人充滿了同情。
看到母親那樣的臉色，顧晨放棄了。放棄當一個孝順的兒子。曾經他一次次告訴自己，不管自己的媽媽有多少錯，你都不能責怪她，因為她是你的母親。
而現在，就算她是個好媽媽吧，一個一直為他好的媽媽。
他是個壞兒子，很壞很壞。
即便將來有報應，天打雷劈，也讓他一一承擔。
這一刻，他決定放棄。
「以後，我再也不會回來！」
這不是他的家，是他的牢籠。
他一步一步朝外走，腦海裡都是那個一室兩廳的小房間，那裡加起來還沒這裡的客廳大，卻處處充滿著溫馨。
他想念她，想念那個充滿人情味的小鎮，想念那裡的吆喝聲，想念那條河！
他好後悔自己回來了。本想給她幸福，卻帶給她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