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46章 我陪你去(1) 文 / 破線
他忍著淚，苦笑的仰天。每一次，他都認為自己能很好的處理家庭裡的事情，可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
他的母親比花崗岩還要堅硬無摧。
這一次，他會記清楚，再也不要心軟，再也不要猶豫，再也不要自信的以為，他可以解決某些事。
看著他頹喪的身形，顧然再也忍不住的掙脫她們的懷抱，赤著腳奔向顧晨，從背後緊緊抱住他，哽咽哀求說，「二哥你不要走好嗎？以後我會乖乖的，我會叫她嫂子，你別走好不好？這個家什麼都沒了。我好想好想回到小時候，那時候大哥二哥都陪著我，我們那麼開心，你們已經很多年很多年沒一起陪我過生日了！二哥，不要走！」她請求著，慢慢轉到他臉前，小臉上滿是懇求。
顧晨不忍的看著自己的妹妹。輕輕的伸手撫上她的臉。
從小到大，他和大哥最寵妹妹，是因為不想讓她和他們一樣丟了自己想讓她有一個純真歡樂的童年。大哥下班時偷偷接她去遊樂園，他躲在房間幫她寫暑假作業。
每次妹妹在外面調皮闖禍了，都是他們兩兄弟背黑鍋收拾爛攤子。
這是他，最最疼愛的妹妹啊！
她嫩白的臉上，還有著他剛剛打過的紅印子。他剛剛怎麼就下手了！
他輕撫著，哽聲道，「然然，對不起，二哥剛剛打重了！」
顧然把他的大掌緊緊按在臉上，純真的雙眸望著他說，「不重，一點兒也不重！二哥，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其實我說讓嫂子走時也猶豫了的，不過幸好她沒有要我的錢，她只是她的老公是無價的！二哥，你不要走，我們一起去找嫂子回來好不好？」
他似乎看到她說這句話的模樣。那樣高傲，那樣自信，那樣肯定。
其實沒有跟你說，在我心裡，你也是無價的。
當初遇上你，只覺得是個意外，和你結婚，只當是衝動。
而現在驀然回頭才驚覺，原來這是命中注定。
如果沒有遇上你，我的人生……一定會像從前一樣，行屍走肉的活著，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存在著。
他笑著抽出手，擺擺頭說，「不重要了！」說完絕然的向外走去。
「二哥！」顧然驚喊。
方嬌嬌急的冷冷出聲說，「我以為你會和別人不一樣，有理想有抱負有責任。沒想到，你竟然也是那種衝動無知的男人，自私到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養你育你的家人！」
顧晨聽著微微側了側頭，而後輕淡的一笑。
是吧，就當他是她口中所說的那樣的人，自私，衝動，那又如何？
此刻，他只想做自己。
他只能說，下輩子，他一定做一個完美無缺的男人，讓全世界的人都挑不到一丁點兒毛病。
可是這輩子，他只想做自己，任性衝動的自己。
他帶著恍惚的笑，回想著與她的點點滴滴，不理身後母親的咆哮。
「你要是離開這個家門就永遠別回來……不孝子，顧晨你這個不孝子！」
一瞬間，那聲音也好似在為記憶裡的小幸福喝彩。
馮晴晴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反正哭著哭著睡著了，後來是被冷醒的，她還在冰涼的地板上呢。
以為自己走了很遠，當時意識昏昏沉沉的，這會兒一清醒才發現自己根本沒走多遠，還在顧家大宅外面。那樹根長的長了些，把她給叛倒了。
她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哭也哭好了，睡也睡醒了，雄赳赳的模樣似成了另外一人。
她才不要做那種懦弱的膽小鬼。她會離開顧家，可不是現在這個時候。別人讓她難過痛苦，她不能就這樣當個受氣包似的離開。
總有一天，她要大搖大擺光輝無限的離開顧家，讓這群沒眼光的人都去摳自己的眼珠子吧，他媽真是白生了他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睛。
這樣想著，宋書瑜，顧然，方嬌嬌那些嘴臉都像遊戲裡的小怪獸，不一會兒都被她狠狠踩在腳下。
她挺起胸膛，不管渾身髒亂，全是信心滿滿。
她進門，他出門，愕然相對。
顧晨這樣突然看到她，驚了一會兒大吼，「你剛剛去哪兒了？」
馮晴晴不高興的撇撇嘴，凶什麼凶，她都還沒發火呢。滿不再乎的說，「沒去哪兒，就在門口蹲了會兒！」
顧晨的目光朝門口的那棵大樹下望去，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拳頭攥的緊緊的，就只是在大門口的樹下蹲了會兒？害他這麼急的去找，還鬧了個天翻地覆，想想都丟人。氣急的吼，「半夜三更沒事去門口蹲什麼蹲，要蹲在馬桶上蹲不行啊！」
馮晴晴冷冷看了他一眼，繞過他沒好臉色的說，「本小姐愛在哪兒蹲就哪蹲，你管不著！」自己還沒跟他算被人親的事呢，他倒好，還來個惡人先告狀。
你們顧家人了不起啊！本小姐忍你們是想以身作責告訴你們什麼是真正的教養，不是做作的喝幾口茶，吃幾口飯就是教養了。
那叫虛有其表。
就在她要擦身而過時，顧晨一把拽過她，把她摟到懷裡，下巴緊緊窩在她的肩頭，後怕的緊張說，「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
馮晴晴呆住。這是什麼意思，怎麼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好一會兒，顧晨才鬆開她，昏暗的燈光下，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臉深情說，「今天我才知道，我可以什麼都沒有，卻不能沒有你！我不要錢，不要名利，不要兒子……只要你！」
馮晴晴緊緊盯著他，努力的想從他臉上找出半點兒虛假。可惜怎麼也找不到。她努努嘴想，難怪人家說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了。剛剛從別人那兒偷了香，怕她知道，所以這會兒來懺悔了吧。
哼哼，可惜本大人早知道了。
馮晴晴睨了他一眼，一副瞧你那德行。而後雙手背後特神氣的說，「你不要錢我要，沒錢的男人我可不要。別擋路，閃開！」說完就自顧自的朝裡走。
顧晨呆了三秒沒反應過來。他自己就是個很慢熱不喜歡說情話的人。剛剛說那些話，他自己都感動的要哭了，怎麼這女人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反應過來立即追了上去。
「老婆，等等我呀！」
老婆！這世上最美好的名詞。
馮晴晴走進大廳，看到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不禁詫異。這些人大晚上的不睡覺跑出來幹什麼？
宋書瑜站在樓梯口，看到她回來，心也微微放下。本來覺得不是什麼大事，被顧晨那樣一瘋鬧，弄的她也緊張起來，生怕馮晴晴出了什麼事。眉眼冷望著她，嘴裡嘲諷的說，「出門也不知道打聲招呼，弄的別人以為我們顧家的人殺人滅口了！」
經過剛剛外面那一哭，馮晴晴內心特別強大。也懶得理她，直接朝自己房間走去，後面顧晨追著進來，看了他母親一眼，宋書瑜才張口，他已急著跑開了。
宋書瑜歎了一口氣，轉身朝樓上走，那沉重的腳步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孩子小的時候，她盼望著孩子快快長大。會自己跑，自己說話，自己用眼睛看這個世界。可是當孩子真正長大了，大到再也不需要她時，她的心，卻如此的酸。
曾經那個小小的身影那樣興奮的撲到她懷裡。她蹲在那裡，把小小的他摟個嚴實。出門一秒鐘見不到媽媽就會哭鬧，那時候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而現在，無論她多麼努力，好像都在他的世界之外。
眼淚慢慢滑下。其實她的想法很簡單，可以像小時候那樣緊緊的擁住她，用溫暖的懷抱告訴她，他在那裡。
一直在那裡。
其實，不是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嗎？長了翅膀的鳥總是要飛的，只是那麼的，那麼的難以接受。
回到房間發現顧長風並沒睡。她揉揉眼睛擦擦眼角，掩飾哭意，微笑著問，「老爺子，是不是吵醒你了？」
顧長風佇立在那裡沒動，只是微微擺了擺頭。宋書瑜站在那裡也不知道說什麼，心裡想到兒子就一直酸酸的。
顧長風歎了一口氣說，「剛才的事我都知道了！」
宋書瑜苦笑著說，「好像……我們都老了！」
顧長風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說，「書瑜，這些年辛苦你了。等過了方老爺子的大壽，趁著我們還能走動，我帶你去環遊世界好不好？」
宋書瑜淚花閃閃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顧長風輕輕把她按到懷裡，感歎的說，「這些年我都忙了，現在兩個孩子看著公司我很放心，唯一不放心的是阿陽和玲玲，如果他們一輩子都這樣，我怎麼對的起死去的……」說到這兒，顧長風的眉頭狠狠的糾結在一起。
宋書瑜安慰的說，「不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
顧晨好不容易追上馮晴晴，一把拽住她急問，「你去哪兒？」
馮晴晴扭頭斜了他一眼說，「這麼晚了不睡覺能去哪兒？」
顧晨「哦」了一聲，這才悻悻的放下手，他好像有些緊張過頭了。
可就是不放心，於是她走哪他跟哪。
馮晴晴懷疑這傢伙有神經，她去洗手間他跟著，她洗澡他跟門神似的杵在那兒，反正決對不會離開她超過五步遠。
馮晴晴終於受不了的吼，「你到底要幹嘛，有事就說！」
顧晨一時間變成弱方，可憐兮兮的看著她。
馮晴晴看他那可憐樣也發不出火，直接爬上床蒙被子睡覺，眼不見為淨。
很快，身邊有了動作，她知道他也爬來上來。
想到他被別人親了，她自覺往外面滾了滾，跟他拉開距離。
顧晨卻硬湊了過去，把她摟在懷裡。
可能是剛剛在外面睡了，此時馮晴晴一點兒睡意都沒有。腦子裡轉著，東想西想的，怎麼也停不下來。
正煩燥時，顧晨貼在她頸邊輕問，「想不想家？」
貼的太近，熱氣噴在頸子上毛毛的，她往外縮了縮，心裡卻癢癢的。
果然，顧晨又湊了上來，這次她怎麼也閃不開，只能任他親暱的貼著。這樣霸道的樣子，倒讓馮晴晴有些喜歡。她冷冰冰的答，「不想。每天忙的雞飛狗跳的，沒時間想！」
他一聽，心裡更加愧疚，埋了她頸子間蹭了蹭說，「要不我們回家吧！」
馮晴晴身體一僵，有些被嚇到。今天到底出了什麼事，他怎麼這麼不對頸兒？她是決對不會想到，就她出去兩個小時間，顧家出了什麼大事。
她想了想冷漠的答，「回哪裡？這裡就是我家！」
顧晨撐起雙臂，俯到她上面，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臉，望著她認真說，「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不想讓你在這裡受委屈！」
馮晴晴心裡略微有一些感動。其實這沒什麼大不的事，這種婆媳矛盾走到哪兒都是避免不了的，更何況是顧家這種豪門。按道理來說，她確實撿了便宜，別說她了，就是她爸她媽加起來，三輩子都買不了這麼豪華的房子。
再說，她這還是好的，至少顧晨是站在她這一邊的。她見過表姐妹裡很多人，一般家裡出了事，不管媳婦的對與錯，老公決對是站在他媽那邊的。
在所有男人的心裡，都是老媽只有一個，老婆卻是可以再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