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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15章 情海恨殺 7 文 / 岳勇

    堂上眾人見司馬恨彎腰拾劍,只道他要拒捕逃命,誰知如此關頭,他卻突然跪地認罪,實在是大大出人意料。

    知府大人問:「你為何要殺梅若風?」

    司馬恨雙目圓瞪,鋼牙緊咬,道:「他為老不尊,禽獸不如,辱及自己親生女兒,卑職懷恨在心,故而趁他大祭之機,出手將他殺了。因想逃脫罪行,故事先飛刀留柬,寫下留言,引開眾人注意力,即便事發,衙門裡的人也會以為是外人作案,絕不會懷疑於我,事後又嫁禍於人,百般抵賴,實在罪該萬死。此時事發,卑職願領死罪。」言罷,長劍一橫,就往喉間抹去。

    「且慢!」忽聞一聲大喝,倏地從右側伸出一雙又長又細的鐵筷,夾住劍鋒,筷子順勢向下一滑,叭的一聲擊在司馬恨握劍的手腕上。

    司馬恨全無防備,只覺手腕一麻,長劍拿捏不住,叮噹一聲,落在地上。

    他不由又驚又怒,回頭一看,只見身側站著一人,身形瘦削,顴骨高聳,一雙眼睛卻湛湛閃光,似乎一眼能盯穿別人的身體一般,正是縣衙仵作五更。而那雙細長的鐵筷子,則既是他驗屍時翻檢屍體的工具,又是他的拿手兵器。

    司馬恨臉色一變,怒道:「你想幹什麼?難道我想死也不成麼?」

    五更微微一笑,怕他再度自殺,急忙上前一步,踏住長劍,然後躬身向韓青山稟道:「知府大人,司馬總捕頭雖然伏首認罪,但據卑職所察,此案還有一大疑點尚未弄明白,若就此定罪,難免有草率之嫌。」

    韓青山「哦」了一聲,目光銳利,直朝他望過來,問:「還有什麼疑點?」

    五更略一抬頭,朝知府大人及其身後的易大夫看去。

    他知道易大夫昨日下午也已檢驗過梅若風的屍體,人家是知府衙門裡的大牌仵作,又是荊南神醫,自己小小一名縣衙仵作能從屍體上察出的疑點,易大夫也必定早已看出,但他從始至終卻緘口不言,不知是何用意。只是在此人命關天之際,自己也顧不得有越級之嫌,只好直說了。

    他道:「大人,司馬總捕頭的師父乃江南劍術名家,而司馬總捕頭的劍術,經過這麼多年的磨練,早已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地步。」

    知府大人見他忽然說起這個,不知是何用意,不由微微皺眉道:「這個本府早有耳聞,自然知道,莫說荊南府境內,即便放眼江南武林,劍術上的造詣超得過司馬總捕頭的,也並不多見。」

    五更道:「大人試想一下,一位如此高明的劍術高手,哪怕是對付水中泥鰍,空中飛蠅,也必劍劍刺中,絕無落空,是不是?」

    知府大人點點頭,臉上卻對他不著邊際的哆嗦之言大有不耐之色。

    五更口風一轉,忽然提高聲音道:「您說這樣一位高手,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而且已經睡熟的官,還用得著刺第二劍麼?」

    知府大人這才明白他繞這麼大一個圈子究竟是何用意,細細一想,卻也不由暗暗點頭稱是。

    五更接著道:「況且梅大人背後所中的第一刀,偏離心臟至少有兩三寸的距離,即便是一個全然不會武功的平常男人,出手殺人也不會有如此大的偏差,何且司馬總捕頭還是一位劍無虛發的武林高手。此乃案中一大疑點,卑職認為,大人不可不察。」

    聽了他這番精闢之言,不但堂上韓大人易大夫等點頭稱是,便是吳過等堂下眾人,也均暗自點頭,只覺剛才好不容易才漸漸明晰的案情,此時卻忽又變得雲山霧罩起來。

    難道兇手竟不是司馬恨?

    「大人。」司馬恨跪拜在地,道,「五更所言雖然在理,但他忘了卑職是在倉促間殺人,心情難免緊張,出手之時略有偏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卑職第二劍刺出,不正好把梅若風刺死了?總而言之,梅若風確係卑職所殺,與他人並無牽連,請大人定罪。」

    眾人見他案發之初費盡心機嫁禍於人,事情敗露之後又百般抵賴拒不認罪,此刻案情出現轉機,正是他為自己開脫罪責尋找生路的良機,誰知他卻又心甘情願自認死罪,前後態度,判若兩人,實在是大大出人意料。

    正在眾人驚愕之時,忽聽門口傳來「哇哇」大哭之聲,一條人影奔上堂來,撲到司馬恨身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拳腳,邊打邊號啕大哭,邊哭邊罵:「你這該千刀萬剮的傢伙,原來我家老爺是被你殺死的……老爺呀,你死得好慘呀,以後的日子,叫我孤苦伶仃一個人可怎麼活呀……嗚嗚……」正是梅若風的遺孀花想容。

    花氏聽說今日知府大人要過堂審理梅若風被害的案子,早已在衙門口旁聽多時,此刻聽到司馬恨親口認罪,又驚又恨,心情激盪之下,竟忍耐不住,撞開把守門口的皂隸,衝進來對他拳打腳踢起來。

    司馬恨跪在堂上,垂首閉目,任其打罵,並不還手。

    花氏的貼身丫環青梅急忙趕了進來,去扯花氏,卻哪裡扯得住。

    花想容恨意難消,左右開弓,辟辟叭叭,一連打了司馬恨十餘記耳光。

    公堂之上,立時充斥著花氏擂鼓敲鑼般號啕大哭之聲。

    知府大人皺皺眉頭,驚堂木一拍,喝道:「放肆,公堂之上,豈容胡鬧?左右,還不將這婦人拖下。」

    左右衙役答應一聲,立即上前,將花氏拖到一邊。

    花氏被知府大人那一聲威嚴大喝鎮住,臉上淚水滿腮,張著嘴巴,卻不敢發出半點哭聲。

    知府大人瞧了司馬恨一眼,再一拍驚堂木,「叭」地一聲震響,全堂肅靜,道:「司馬恨聽判。」

    司馬恨以膝代腳,上前一步,道:「罪民在。」

    知府大人站起身來,大聲宣判道:「司馬恨,因你岳丈梅若風為老不尊,無德***,凌辱親女,玷污汝妻,汝懷恨在心,於本月初九夜在將軍山明隍廟內伺機謀殺,從其身後連刺兩刀,致其死亡。經審,證據確鑿,罪無可赦,本府判你死罪,待上報湖廣提刑按察使司核准之後,擇日行刑。你可伏罪?」

    司馬恨道:「罪民認罪。」

    刀筆吏早已將其口供據實照錄,呈上前來,讓其過目之後簽字畫押。

    司馬恨看也不看,便摁了手印。

    知府大人再一聲令下,左右擁出兩名拘捕手,拿出一副三十五斤的重枷,將他枷住。

    知府大人道:「先押入死牢,擇日宣斬。」

    兩名衙役答應一聲,推了司馬恨就朝堂下走去,剛走兩步,忽聽門口傳來「通通通通」一陣擊鼓之聲,鼓聲又響又急,就像擊鼓之人憋足了勁想要將衙門口那面鳴冤鼓擊穿一般。

    知府大人審案完畢,正要退堂,聽見鼓響,卻又坐下,皺眉問:「堂下何人擊鼓?」

    門口一名衙役應聲走上前來,回道:「稟大人,是梅縣令之女、司馬恨之妻梅怒雪在門外擊鼓鳴冤,要見大人。」

    知府大人一怔,道:「哦?竟有這等事,讓她進來。」

    那衙役走出門去,領了一位全身素縞面容蒼白的女子進來。

    司馬恨見了,不由大吃一驚,急道:「怒雪,你怎麼來了?」

    梅怒雪瞧見丈夫身負重枷,面頰紅腫,嘴角邊滲出絲絲血跡來,心中又憐又痛,眼圈兒一紅,幾欲落下淚來,撲上去握住他被枷住的雙手,哽咽道:「恨哥,你、你怎麼樣了?我、我是來救你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就這樣含冤赴死,我一定要救你出去……」

    司馬恨臉色微變,瞪著她道:「胡說,你父親死於我之手,我是罪有因得,又有何冤枉?只要你從今往後,再不、再不受那禽獸凌辱,我死亦甘心。你、你快回去……以後我再也不能在你身邊照顧你了,你、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死之後,你、你就再找一個好男人嫁了吧……」

    梅怒雪聽了這話,早已忍不住垂首低泣起來,忽地銀牙一咬,走到公案之前撲通一聲跪下,含淚泣道:「民女梅怒雪,請大人為我夫君作主。我夫君並未殺人,他承認罪錯,只不過是心有苦衷,為人頂罪替死罷了。他其實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兇手並不是他,請大人明察。」

    知府大人從公案後面探出身來,問:「你說他不是兇手,那麼兇手到底是誰?」

    梅怒雪仰起頭來,噙滿淚花的雙眸之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咬牙道:「回大人話,殺死我父親的不是別人,正是民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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