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15章 文 / 零之碧落
這家披薩店的生意算得上興隆,到了半夜,人還是只增不減。而且披薩的數量和種類也讓c.c耳目一新,這一點倒是出乎意料。不過來的人,水準就不怎麼高了。騎著改裝摩托車的暴走族,還有全身紋著奇怪頭像的肌肉男,另外坐在吧檯上的還有一對女同性戀。「嘛,雖然環境差了點,但是我對披薩的執著是可以改變一切的。」c.c邊說邊開始消滅面前的披薩。
剛才還在看著他們兩個的幾個青年男子忽然被一陣不小的騷動引開了目光。saber也覺得奇怪,她摘下帽子往c.c身後的門口瞧去。
新進來的是一個東方人長相的美麗女性,身高158公分左右。頭髮是茶色的,穿著一件昂貴的貂絨棕色大衣。頭髮呈微茶色,看上去非常知性,有一種成成熟的女人人的魅力。她走到櫃檯前將一張黑色的信用卡放到收銀員面前。看到這張卡,周圍人的臉色立刻就變了。從一開始覬覦美貌的淫相,變成了對金錢的渴望。
「喂,c.c那個女人好像有危險啊。」saber拍了拍正在和三魚披薩苦鬥的綠頭髮少女。c.c聞言,嘴裡還叼著半個披薩就直接轉過頭。
「嗯,看來是個超有錢的大姑娘……不過,怎麼會來這種地方?而且對周圍的危機無視?」c.c含糊不清的發表著意見。
「你能不能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再說話?」saber歎了口氣,「她不是沒發現嗎?」
「怎麼可能,她只是無視那幫人而已。」c.c一口氣吞下披薩說道,「非常理性啊。不過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就對了,saber你留著體力哦,別去做無聊的事情。」
「冷血的女人。」saber剛想說什麼,忽然發覺c.c的目光仍然盯著那個穿著大衣,提著五六個披薩準備離開的女性。「怎麼了,你不是不打算管閒事麼?」
「不,我發現了點有趣的事情。」c.c邊說著將桌上剩下的三個披薩同時放進嘴裡,「走了。」提起傘,一甩辮子。c.c便尾行離開的女性走出店門。不知所以的saber也沒敢怠慢的跟了上去。
走了大概不到一公里,拿著披薩的女性就站到了通往城外的巴士站點上等車。剛才在店裡的幾個青年果然不出所料的跟了上來。在他們後面是saber和c.c。
外面的雨越來越大,已經形成傾盆而瀉的趨勢。青年們觀察了一會兒,見周圍沒有其他人。然後一群人相擁而上。這時那個女性仍然沒發現什麼異常,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黑色的大傘和整個天空合為一體,讓人難以捉摸。
變化發生了。
周圍突然靜得出奇,只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在耳邊喧鬧著。連車也沒有的紐約街道上,幾個青年的眼睛忽然變成通紅,他們已經不是人類。
甚至不是生物。
天空已黑。
比以往的雨夜還有幽暗,深邃。
恐懼慢慢的襲上心頭,就算是身為劍士,這種來自大自然的恐懼還是無法避免。saber開始運作魔力,她能感覺到,已經被操縱的青年改變了目標。將紅色的視線轉到了自己和身邊少女的身上。充滿敵意,非常純粹的敵意,沒有金錢或者淫穢的東西。只是猛獸對於天敵的憤怒,想要將其消滅的抗拒氣息。
然而知道這一變化原因的似乎只有c.c一個人,她沒有看那些被操縱的人,而是看著穿針引線的人。
撐著傘,若無其事提著披薩的女性,好像沒有注意到任何怪異情況的站在原地。
她視線始終如一的固定在前方。
然而,在傾盆的雨中,女性-三千院家的女僕-瑪利亞的嘴角卻咧開了一個美妙的弧度。
剛剛踏入西三十一街,一種粘稠的窒息感就讓心肺開始萎縮起來。整個人就像摔進了一堆被慢火煨著皮凍裡,無法呼吸,四肢沉重。胸口被千百把鐵錘隆隆敲擊著,震得耳朵裡什麼也聽不到。只有「嗡嗡「的鳴響。即便是冬天,這裡的氣溫也足足有40度左右。就算是雨水淋潲,軀體還是感覺不到涼爽。
這裡被詛咒了。
武籐遊戲和他的servant出來的時候,瑪利亞已經睡下了。在確認了宅邸周圍的警報結界沒問題之後,兩人就前往了魯魯修所說的曼哈頓靈脈所在地。
「master,看來你已經對這裡的結界產生了反應,我也就不用多說什麼了吧?」rider沒有用關心的語氣,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主人是不是有足夠的反應能力。
「這樣的東西到底怎麼做才……」遊戲強忍劇烈的嘔吐感一手扶著護欄,他緩緩的抬起頭。「如果真像你說的,這裡的那個會吃人。可這兩天新聞上也沒有報道人口失蹤啊,而且就算今天是第一天,可這裡的靈脈是從我們開始召喚你們的時候就已經存在的。吃人的事情不應該今天才有吧。」
整個街區的景色沒有變。只是缺少生命的跡象,彷彿日落就是狩獵信號,在這裡的某樣東西將所有的生命全都吞噬掉了,而且神不知鬼不覺的。
「是的,如果有人失蹤的話,報紙和電視沒有報道就很不尋常。但,master你想像一下,如果這些被殺掉的人類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呢?」rider冷靜的判斷,然後把被雨淋濕的一隻鞋子遞給遊戲。「這是遺物吧,如果真的像我說的一樣,這裡的某個東西正在進食,今晚聚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像收到召喚一樣被拽了進去,然後被吞噬掉。緊跟著與他們相關的每一件事都會消失,一點蹤跡都留不下。那迄今為止的事就能夠解決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這已經超過了魔術的範疇,就算是caster甚至魔法師也做不到。」遊戲大聲的反駁,然而除了雨聲的樂奏以外,這個繁華的街區卻寧靜的彷彿一幅畫。站在空蕩蕩的街道上,遊戲深有體會的感覺到一種絕望在滋生,他的全身都被那可怕的詛咒纏繞著。很快連自己都會被吃掉,如果不是這個高大的servant在自己身邊守護著,遊戲根本不敢來這個地方。
『到底是什麼?』腦中的聲音在抖栗,另一個自己肯定受不了這樣的衝擊吧。
異常。
這就是無論跟誰說都難以置信的異常。
普通的人類是無法瞭解的。
這種事情就算發生在他們身邊,只要沒有第二個人看到,那麼這件事就會被當做沒發生。
即使一個晚上消失的人超過幾千。
遊戲現在不僅要無條件的全盤接受,而且還要深入其中。
這種異常是不應該出現的,是違反世界規律的,既要親手送葬,就要先瞭解它。
瞭解恐懼的本來面目。
「master。」rider低頭向自己的小主人尋求下一步的指示,「我們還是先進去試探一下。放心,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那就拜託了,我也會盡量用魔術援護。」雖然這麼說,但是自己學會的魔術完全沒有攻擊能力。「我只能幫你看清敵人的意圖,然後告訴你,其他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我知道,再強的敵人在我面前也形如群蟻。」白鬍子的servant哈哈一笑,拿出羅馬式短劍朝天一指,混沌扭曲的空間立刻被一股強勢的旋風攪得清澈欣爽。
只見平時太陽升起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三匹白色駿馬,它們沿著大地飛快的奔跑,身後拖著燒著火焰的戰車。
「上來吧,見識我的稱霸之路。」遊戲第一次見到rider拿出劍以外的寶具,帶著心中無限的讚歎,還有對這個老人的感慨,遊戲跳上車。跟著,rider揚起手裡的韁繩狠狠地一抽,白馬的瞳孔驟然浸染雷電交加的光輝,貫空的長嘯和地震般的馬踏聲,頓時消失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的裡面。
「造成這個災難的……」rider沒有預兆的結束了對話,這個野心勃勃地戰士在警惕什麼。
遊戲首次見到表情如此嚴肅的rider。
廣場深處。
在燒著熊熊烈火的戰車前面。
無數的黑影-
……崛起了。
陌生的國度,有一種古老的氣息在不停的轉動。
蔓延山脈的城牆,綠色的古都。遠一點的村落,百姓人家井井有條,良田小徑阡陌交通,一派繁榮的景象。
但這些景象卻只能維持短短的幾個小時。
站在城牆上面眺望著天空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皮膚是古銅色,個子很高腰板挺拔。英俊瀟灑卻一臉愁容,不知道在難過些什麼。他身後的斗篷不停的在風中拉扯,似乎是想讓他回頭。青年應邀轉過身,然而他眼球俯視的下面竟然是一座宛若地獄的城市。餓殍遍地,屍橫遍野。強烈的嘔吐感慢慢的侵蝕了青年的內臟,他強忍著自己的厭惡蹣跚的挪下了百層階梯。
在很久以前,這片土地就已經寸草不生了。剛才看到的村落是幻覺,是青年每天都要產生的幻覺。他就這麼一直沉醉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想前進不想後退。自己力所能及之事也要盡可能的逃避。因為他必須逃,否則責任就會擔負在肩上。是的,他不想負責。對人類,對生命負責。
天上有十個太陽。
刺眼,將大地炙烤成炭色。升騰的熱氣,乾涸的水流。沒有任何活著的跡象。樹流著粘稠的汗水,動物的血肉在蒸發,人類的肌膚像龜裂的地表,血還沒等流出來就已經被烘烤成黑色的固體。腐爛的肉臭,嗡嗡轟鳴。世界在滅亡,這是不久之後就會成真的事。
提起長弓,青年赤足走過屍體堆成的平原,儘管地上的溫度足以烤熟他的軀體,但是青年還是光腳徙走。方圓數里尚無成蔭之地。屋頂的稻草在燒,植物在枯萎。暴露在毒辣的陽光下,青年竟然一滴汗也沒留,要說為什麼-他被保護著,這裡的所有人都在為他祈禱。在河川的盡頭,直至那裡,每一個曾經呼吸過,生活過,快樂過的人都會為他祈禱。祈禱這個青年可以到達那裡。
是山。
很高很高的山。
山上什麼也沒有,平坦坦的。
青年要徒手爬上去,他在等待。
等待一個時機。
黑色的瞳孔裡,十顆太陽的曜輝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它們在看他,看著這個青年。為的是要讓少年的軀體燒起來,從腳趾到髮梢。跳躍著不尋常的火焰,抓撓著。將青年血紅的肌肉扯出來,將他的血灑向地面。白色的骨骸一根根的插進乾燥的土裡。不像地上的屍體那樣是焦黑的顏色。他的一切都很新鮮,很幼稚。
做夢。這只是他的夢。
因為,無論是誰都無法傷害他,這個男人在完成使命之前,只能全神貫注的注視天空。他沒有選擇的資格,也沒有逃離的計劃。
萬里無雲,驕陽當頭的晴空。他就一直呆呆的望著,一刻也不曾忘記,身為一個零件活著的命運。
這裡已經10年無雨了,十顆太陽掛在那一動不動。從未有一顆選擇落下,給地上卑微的黎民一點點休憩的時機。也對,它們是禽獸,是無情的魑魅魍魎,怎麼會同情充滿理性的人?
青年的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無風,可弓卻在蜂鳴。震盪的弦高頻的晃動著,一點一點的加強。背後的箭簍也產生了劇烈的搖撼。青年知道,它們想要飛,飛上高空將高高在上的太陽射下,就算同歸於盡。
弓的觸感很熟悉,他曾經用這個武器射殺過麒麟-一種異常兇猛的聖獸。弓弦就是麒麟的筋做的,薄薄的磷光伴著熱浪襲來。青年擺出弓步,滿是傷口的腳埋進土裡。像一棵扎根的古松,雷打不動。粗壯的雙臂在延伸,瞄著天上離自己最近的一顆太陽。
箭一定會擊中,不管太陽離自己多麼的遠,這些帶著魔力和祝福的箭都會射向它們的獵物。
狩獵的叫聲。
嗖-
高高在上的光輪,就在青年的手指放開弦的剎那湮滅了。
一顆接著一顆,少年沒有停歇的射擊著太陽,讓折磨著大地的恐怖瞬間化為烏有。
當他已經殺紅了眼,再也拿不出箭的時候,天上總算回歸了一片黑暗。僅剩的最後一顆踆烏就在海岸山脈的盡頭,獨自惆悵著。世界也就在這時終於迎來了血色的黃昏,名副其實。
工籐新一用枕頭壓著自己的頭,要裂開的感覺真實的嚇人。冷汗順著毛孔浸濕整個榻墊,新一無法承受那般痛苦,他在哭。就算已經醒來,他還是為了夢中的某個男人而哭。
「mas……」
「ma……」
「maste!」
「master!」肩膀被狠狠的搖動著,新一睜開眼睛,透過朦朧的水汽,他看清了抱著自己的男子。
「archer?」新一安心的舒了口氣,然後接下servant遞來的毛巾,「謝謝,你怎麼實體化了?」
「剛才在睡覺的時候忽然聽見你在大叫,所以就看看。結果發現你全身都是汗。」archer擔憂的站在一旁,「做惡夢了?還是軀體哪裡不舒服?」
「沒關係的。」要是讓這個高大的男人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樣的夢,那今後新一就沒法面對他了。這是個秘密,但是新一又無法一直隱瞞下去。他不想再看到剛才的場景,既痛苦又噁心。那場景比自己見過的所有殺人現場,還要讓人難受。心底的某個地方,好像能感覺到他們的亡魂就飄在自己的軀體上空,依依不捨得望著正慢慢潰爛的全身。新一永遠也無法理解為什麼他能那樣從容的踩過屍首,那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覺悟才能達到的境界。
「archer,現在是幾點?」屋裡有些外面射進來的光,卻因擋著窗簾,亮光也是時明時暗的。
「一點。來到這裡已經是第三天了。」archer沒有贅言的回答。「我感覺好像又有新的戰事。」
「看見了?」新一一下精神了不少。
「沒有,是感覺到很大的魔力,外面下著雨,我看不清狀況。不過應該是在西面,能感覺得到,但是這個servant我們應該沒見過。」archer微微掀開一點窗簾,外面的雨貌似不會變小。已經看不到地表的城市只剩下微弱的點點燈光還在搖曳。
「能感覺出是誰嗎?」新一從榻上坐起來,他的目光也轉向窗外淋漓的大雨。那已經不是雨滴在下了,而是豆大的水珠穿成的線又織成瀑布,澆灌著整個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