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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2章 文 / 零之碧落

    紅頭髮的修女不想這麼等死,她拉開身旁放著的一個黑色皮箱,利索的將裡面一桿m60型鏈式機槍組裝完畢。就算已經汗流浹背,艾斯緹還是沒有放棄求生的希望,她右手的食指死死地扣著扳機。10.15千克的機槍,每一次放出子彈的後坐力,都沉重的敲打在少女匯聚著汗水和雨滴的發育好胸上。潔白的如陶瓷的肌膚在雨水的淋刷中變得晶瑩剔透,喪失血色。戰鬥射速200rpm的黑色毒蛇一邊吞食著長長的彈鏈,一邊吐出金色的火信。它的目標,是在空中高速穿梭的綠色死神。

    無論是金髮,還是鎧甲。在艾斯緹看來都是那麼的恐怖。

    響徹機槍雷鳴聲的夜空裡,金髮的少女挪動纖細的雙手優美的揮舞著雙劍。穿成一條耀眼長線的子彈被劍格(護手)雕刻著獅首的厚重寬刃劍擋下,被滿是寶石金絲裝飾的長劍切開,沒有一顆能夠碰得到saber的身軀。

    「艾斯緹住手!」caster的聲音已經傳不到主人的耳朵裡了,恐懼封閉的內心就好像有毒的詛咒,無論怎麼迴避也會被侵蝕。這點caster早就明白,可她忘記了,自己也是人類。是的,caster和別的servant不同,她擁有其他從者不具備的「特殊」。

    就在艾斯緹手中的機槍迴響起空洞的撞針敲擊,saber從天空一躍而下,caster打開一本厚厚的書籍準備使用寶具的剎那。

    聲音降臨了-

    開始吧,我的世界!

    距離清晨還有123分鐘-

    誰也沒想過,那樣的戰鬥竟然也有結束的時刻。

    「archer?」少年的眼神變得空洞了,他呆坐在一幢被摧毀的面目全非的樓頂上。四處的抓痕,巨大腳印,被拳頭搗碎的磚結構觀景台。目光所及之處是一片戰事過後的狼籍,三個身影處在一片亂石堆中,沒有對勝利的喜悅,也沒有失敗惆悵。

    某種澹然卻深刻悲傷重重的雕刻在臉上。

    拉克絲靠在lancer的懷裡,她渾身上下的衣服都染著血液和泥土的污漬,已經顧不上儀容姿態那些。可就算再累,拉克絲卻仍然陪著新一在這裡。她沒有出聲安慰,也沒有轉身離開。因為對現在的工籐新一來說,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幫助,他需要靜下心來。

    「archer……」這個孤獨的城市裡,已經沒有能用這個稱呼來叫的人了。新一是最清楚不過的,他注視著手上浮雲一樣飄散的紅色紋身,一點點的刺痛好像萬千的長針在穿刺著心口。疼痛一丁點也不給偵探休息的機會,彷彿要在這裡擊潰他一般。

    這時新一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什麼,他拔起軀殼飛快的撲到墳墓似的土堆邊上。手不停在挖掘,掀開巨大的石塊。或許是神對他的最後一點寬慰吧,那裡落著一塊紅色的碎布。當新一的指尖碰到它時,維持現狀的僅存一點魔力也宣告崩潰。但是新一的眼前卻閃出了一個影子。

    白色的幽靈。

    原本應該身在五公里外的那個從者剛才就在這裡,他殺了archer,殺了工籐新一參加聖盃戰爭的盟友。也奪去了他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朋友。不需要問為什麼,archer的死亡是注定的,這點新一早就料到了。

    assassion是忍者,地地道道的日本忍者,他的身份lancer已經看穿,可並未告訴新一。

    當時為了救拉克絲,新一第二次使用了自己特有魔術「直能感知」,他清晰的記得自己所得到的信息。

    白色的幻影、多重的分身、太過湊巧的時機、還有不尋常的職階能力。

    啊,這樣分析的話,新一就明白了。自己和lancer甚至監督們都被騙了,assassion並不是真正的暗殺者,他是黑魔術師,他是將軍,他是惡魔。白色的幽靈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安然無恙的接下了archer的對城寶具。縱然燒著熊熊白炎的箭矢連整個圖書館都能化為裊裊青煙,可卻無法傷害assassion分毫。

    不是這樣的,工籐新一羞愧的將頭磕在地上。他應該早一點使用小櫻的武器,如果不是自己在猶豫,如果不是自己在猶豫!

    archer就不會死,就不會身首異處的消失在這個世界。

    時間:12月23日4:10

    已經確認了所有人都處在範圍之外,新一從assassion的刀下救起了拉克絲,lancer則橫擺一槍將敵人逼退進圖書館內側。

    「就是現在,archer!使用寶具消滅assassion!」一個令咒消失了。如果這個令咒施加的同時,archer也是同樣的想法的話。那麼令咒擁有扭曲從者意識的魔力便會成為servant的輔助力量。新一相信這一箭的攻擊無論是什麼樣的防禦也能夠毀壞,將敵人徹底毀滅。

    地面上的石子在跳躍,空氣也變得稀薄起來。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因為那光芒太過耀眼,而讓人不敢直視。

    曾經只屬於太陽的光和熱,焚燒著封絕內部的全部氣體,將遭遇的一切全都融化分解。熊烈的太陽金炎,以超越音速的時速穿越5公里的路程,落在了圖書館的上空。然後像核彈爆炸一樣的巨響、高溫開始席捲紅蓮包染世界內的每一條街區。

    archer的寶具屬於燒物理介質產生核聚變反應的究極魔術武裝。無論是弓還是箭都可以單獨使用。當射日英雄把這二者合為一體使用的時候,它們就變成全功率激發-連小行星都可輕易擊落的對城寶具組合。

    「剛才!誰聽到了什麼聲音嗎?」橙子扯著嗓子問新一和夏娜,可是沒人回答她。在這樣的爆炸旋風摧殘下,lancer也只能老實的躲在建築後面。

    新一懷抱著半睡半醒的拉克絲,一臉焦躁。他估計是現場最想確認傷害的一個人了吧,畢竟這是自己從者寶具造成的毀壞。忽然,少年的眼神渲染了錯愕的顏色,橙子沒等轉移目光,就看到新一從懷裡取出了一張卡片。

    「木之本的庫洛牌?他怎麼會?」說到一半的時候,橙子也發現了爆炸中心那團褐色塵霧的異樣。她這時才想起來,剛才自己在archer的寶具呼嘯而過時,聽到的那句奇怪的話。

    ……

    「assassion的servant-豐臣秀吉在此宣告:睡臥無盡詛咒,吞食萬千混沌,渲染世間癲狂的燥亂之人啊,保護我!來吧,berserker-!」

    每個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可怕的身影。健壯的上半身紋繪著業火的花飾,脖頸拴著數不清的金色圓環。火焰狀的黑色短髮根根向上,尖銳的耳朵很難想像他會是個人類。與lancer不相上下的挺拔身高,卻要比美型的槍兵足足粗過一圈的雄偉身軀。

    混沌雙眸染上一片銀色,瘋狂的視線茫然無知的向周圍的人望去。assassion之所以毫髮無損,則是因為這個黑色魔人擋下了archer的寶具,證據就是那個怪物身上殘留的焦骸。

    以一個普通servant的靈體之軀,正面擋下a++級對城寶具的轟炸,無論用什麼樣的魔術原理解釋起來都太過荒唐了。因為尚未和master簽訂契約的緣故,這個從者的狀態就像餓極了的野獸一樣,非常不穩定。將他召喚出來的assassion也在風暴過去不久後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冒著煙的新從者,從直徑百米的火坑裡跳出來,凶暴的臉上那對銀色瞳孔在尋找什麼。

    於是很巧的,他發現了lancer。

    沒有任何警告,也未掏出兵器。黑色的男性赤手空拳的衝向了這裡唯一的servant。

    「berserker?assassion召喚的?」lancer匆忙應戰,不僅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局,就連旁邊的露碧亞以及夏娜都是非常吃驚的看著瘋狂的從者。身為戰士的lancer沒有因此分心,他揮起長槍迎擊。

    看到對方沒有武器,lancer暗暗的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

    「瘋狗!你才剛出來就找死嗎?」叫罵聲未絕,白槍便衝刺到了極限。這種速度,就算是saber應付起來也會吃力。lancer不想在這個沒有主人的「動物」身上浪費時間,於是決定速戰速決。「宣告!」是他的保有技能,這回應該能以最快的速度結束戰鬥,然後找assassion問個清楚了。「奪其心臟!」

    「啊啊啊啊啊-哈!」意義不明的瘋吼,雄渾的戰意捲起旋風。赤足的黑色狂戰士,握緊拳頭衝刺著。千分之一秒之後,新一看到了飛上高空的lancer。大口的鮮血從嘴裡吐出,胸口的鎧甲被砸的粉碎。

    反觀berserker。黑色怪物的胸口遭到槍擊,貫穿出了一個大洞。這本應是通知眾人lancer勝利的標誌。可怪物卻並沒有死亡,也沒有消失。洞正在被紅色的花瓣-不,是被新鮮的肌肉填充著。傷口神速癒合,與此同時狂戰士周圍的魔力也隨之乾涸。在處理傷源時,自動修復能力驚人的berserker應該會大量消耗自己軀體外的魔力,那麼只要切斷他的魔力供給。這個本身就存在薄弱的新從者很快便會消失吧。

    新一下定了決心,如果現在自己不做的話,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會被殺死。

    「拜託了……」新一不知道如何用庫洛牌,只是抱著卡片對上面的人物禱告,「來吧,只有你能夠套裝那只狂獸!」

    berserker正在飛快的靠近lancer。

    槍兵只能勉強的站起來,因為拉克絲的昏迷,導致他也無法再渴求更多的魔力。這個狀況下,servant消耗自己的魔力就相當於自殺。魔力受到限制的lancer不能使用寶具,雖然現存魔力夠使用一次。可威力太過龐大,又不知道敵人的底細,如果這一擊沒有效果,berserker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所有人。

    一拳,緊跟著又是一拳。

    那是精準且使勁的攻擊。

    每一次的捶鑿lancer都感覺是一輛列車在衝撞自己。從腹部開始,疼痛轉為麻木,一點一點的蔓延到五臟六腑。雙手雙腳已經無法運動。長槍在主人切斷魔力供給之後也失去了形態,現在的lancer就好比案板上的羔羊,只能任由berserker的宰割。

    只要再有一次攻擊,槍之座英靈就會形神具散。

    再有一次……

    「被災厄之亂束縛的惡靈,被命運之鎖囚困的夢魘啊-」如此悅耳的聲音是錯覺嗎?lancer的聽覺還沒有喪失,他的確聽到了女孩子的吟唱聲。「如果汝還能夠聽到召喚,那就回應吧!吾是汝之鏈牢的主人……」

    攻擊停止了。

    銀色的眼球轉向了突然出現在戰鬥中心的女孩子,那是個他一隻手就能夠捏碎的脆弱身影。少女舞動著白色的裙袍,不疾不徐的走到berserker身邊。在周圍人捏著一把汗的緊張神情下,木之本櫻將臉靠在了黑色怪物的胸膛上。

    她聽到了怪物的心聲嗎?

    如果不是的話,那她到底在為什麼流淚呢?

    好傷心的抽泣。

    淚水參雜著雨水淘滌著瘋狂的身軀。

    「可憐的人,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絕望的大叫,小櫻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berserker的腰,將偉岸的身軀靠在自己的懷裡。黑色的巨大從者沒有了剛才的殺氣,他抬起粗壯的胳膊將小櫻抱起放到肩上。「要去哪?」

    「啊啊-」地被踩陷,咆哮聲震耳欲聾,癲狂的神秘從者如來時一樣,僅餘無盡的謎團,消失在封絕的盡頭。

    「工籐你剛才幹了什麼?為什麼小櫻會在這兒?」夏娜沒等眾人回過神便質問道。

    「是她要求的。」新一沒有反駁,雙眼黯然的看著地面。突然,他左手的手背發出一陣白熱難耐的疼痛,「啊!」叫聲不大,卻很清晰。夏娜、橙子立刻湊了上來,當她們看到光線忽明忽暗的令咒時,臉色就變了。

    「archer消失了?!」

    天啊,是無數重疊的異口同聲!

    晴天霹靂一樣的句子轟落在工籐新一的耳蝸畔。

    距離清晨還有45分鐘-

    這是一場不會停歇的雨,大地空遼,永遠也看不到盡頭,但卻非常的狹窄。聳立的高樓大廈將這條街變成萬丈深淵,灰色的雨珠串聯成膠片上的銀粒洗出黑白色的污濁。

    就連少女身上的血也會就這樣被洗的乾乾淨淨吧。

    天空中,看似席夢思般柔柔的烏雲,髒兮兮的趕著點點夜色離開。那消失不見的太陽只能微弱的嬌喘著,不敢獻出一丁的光輝驅散這可怕的沉濁。

    她沒有戰鬥,她厭惡死亡,她憎恨聖盃,她被傷害了,她遭到了背叛,她是被遺忘的女人。

    原本被白色渲染的雙手現在已經破爛不堪,雖然右手只是沾染了鮮血,但是出血的量不容樂觀。傷源在左手靠近手腕的地方。那裡的皮膚已經削掉,獻出一大片肌肉和白花花的骨頭,就連神經也完整的被人切除了。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惡魔,那麼這一定是「他」的傑作。

    以前,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受到使役的幽靈。但是,當他操起長刀毫不猶豫的將往日畢恭畢敬的主人,左手的皮連帶神經一同剜掉的時候,她就明白了他真實的目的。

    他的計劃她知道,但是她討厭有人死去,所以她反對了。

    「這不合規則!」她不知道這句話的後果是什麼,但是她不後悔,因為自己雖然可能快不行了,至少她到最後都是那個讓男人敬佩甚至敬畏的紅葉知弦。

    「……對了,……」知弦想起來了一件事。

    必須要去的地方。

    就算是紅葉知弦這個人有可能一輩子都會被困在這個可怕的世界,甚至在這個陌生的土地死去,她也不會讓背叛她的人得逞。這不是善良,是報復。她不是慈善家,更不會無任何報酬的幫助別人。只是她太溫柔了,不忍心看到死亡這種東西在力所能及得以避免的情況下發生。

    「我也是一樣優柔寡斷啊……」艱難的邁出一步,手上的血不斷地往地上淌。根本不用制止,因為止不住。愈是注意那個可怕噁心的傷口,知弦的意識也就愈模糊。

    鐺!

    整個人不知道撞到了什麼上面,軀體已經沒力氣,難以自持的紅葉知全身癱軟的倒在地上。地面是冰涼的,簡直是要把她凍透一樣。極低的溫度蔓延到頭頂,失去意識是幾分鐘的事。

    這就是聖盃戰爭的殘酷性,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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