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真心空付 149報仇雪恨 文 / 何雲娟
以後的很長一段日子,月洛都是靠著雲無霜的強灌食物和輸送內力,如同行屍走肉般活著。
雲無霜在空閒的時候,也會將她抱到園子裡,曬曬太陽,聞聞花香。
明媚的陽光下,月洛膚白如玉,水嫩得可以掐出水來。她偶爾也會笑笑,不過,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極為開心的事,不由自主才會露出的笑容。
就為這難得的笑容,雲無霜往往會興奮上好幾天。
園子裡,專門為月洛準備了可躺可坐的軟椅,她便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雲無霜在一旁採了花,插在她頭上。
鶯兒在一旁抿著嘴笑:「小姐,你這滿頭的鮮花,都招來蝴蝶了!「
月洛眼神微動,望了望天空,果然有幾隻蝴蝶,展著鮮艷美麗的翅膀,在頭頂上翩翩飛舞。不由笑了笑,一句優美的詩句,脫口而出:「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
說罷,視線停留在空中,便又不動了。
不過,這個偶然性的舉動,卻讓雲無霜和鶯兒大喜,她能夠吟詩,足以說明她開始思想了,開始將情感融入於周圍的環境,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終有一天會好起來?
雲無霜興奮得難以自己,笑著對鶯兒道:「以後但凡是天晴,每天都帶她到園中來······」喜不自禁的眼神裡,滿是對月洛濃濃的情意,想了想,又問道,「鶯兒,你識字嗎?」
「奴婢識字!」
「那好,到御書房去多拿幾本詩書,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給你家小姐唸唸詩,最好是那種能應景的詩句。」
鶯兒忙答應了下來,心中,也存了份希望,若小姐能夠恢復如初,跟了皇上,何嘗不是一件美事?
朝堂上,近日裡也有了喜事傳來。王剛等人失去了西邪的庇佑,猶如喪家之犬,四處藏躲,終於在幾日前被雲無暇的手下給抓住了,並全數押解進京,聽候皇上的處決。
雲無霜立刻命刑部去徹查此事,三日後,有了定論,王剛等人通敵賣國,殘害皇室,證據確鑿。當刑部在朝堂上公報此事時,全朝文武百官無不是義憤填膺,恨不能將其碎屍萬段。
王剛兄弟二人,被判車裂之刑,手下的一干人等,都斬首示眾,行刑之日,全城百姓俱是拍手稱快,為藍星國終於少了這麼幾個禍害大肆慶賀。
鶯兒將這個消息告訴月洛的時候,她先是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言,當鶯兒轉身倒茶之時,她卻忽然激動起來,騰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問到:「鶯兒,他已經死了嗎?」
「小姐?」鶯兒不明所以,愣住了。
月洛卻轉身就跑,竟是朝著宮門外而去。
鶯兒慌了,急忙喊人:「快攔住王妃,別讓她出去!」
月洛此刻卻非常的清醒,她道:「鶯兒,我有話要問王剛,他現在還不能死!」
舞兒送她的香囊,雲無暇送她的金釵,在她醒來之後,都不知所蹤,若此時不問,將再無機會。
雲無暇已經走了,舞兒又許久未見,將來怕是都不會再見了,若她連這兩件東西都沒有了,那她的人生,還能剩下什麼?
鶯兒見狀,忙命人準備好馬車,和她一起出宮去。
刑場上,人山人海,馬匹已經準備妥帖,就等行刑官一聲令下,五馬奔騰之時,便是王剛兄弟倆命喪之時。
雲無霜和雲無塵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俯瞰著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和冷酷。
雲無塵漠聲道:「若九弟能親眼見到這一切,該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事!」
「他會知道的,朕已經命人燒了紙錢給他,待行刑完畢,他便也心安了。」雲無霜睥睨著下方,微瞇了雙眸,冷冷地道。
突然,遠方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個女子的叫聲高高響起:「等一等!」
注目望去,卻是九王府的奴婢紫衣,雲無塵心生詫異,道:「難道事情還有什麼變故?」
雲無霜命人暫緩行刑,叫紫衣上了城牆,沉著臉問道:「何事驚擾?你可知今日之舉,已足以讓你身首異處!」
紫衣跪下,稟道:「奴婢剛才在路上遇見了王妃,她有話要問王剛,請皇上暫緩行刑!」
「洛兒?她怎麼來了?」兩人俱是一驚,忙下了城牆,前去迎接她。
彼時,月洛的馬車已經到了刑場,鶯兒掀起車簾,扶她下地。
還未及下地,一雙手已經抱住了月洛,雲無霜冷著臉道:「洛兒,你不在宮中好好呆著,出來幹什麼?」
雖說王剛等人已經伏法,但西邪仍然在逃,若是被他再次得了手,後果不堪設想。
月洛淺淺地笑:「皇上,這麼多雙眼睛瞧著呢,你放我下來。」
「那又怎樣?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雲無霜好不容易見到月洛正常了,喜不自禁,便又有了些霸道和為所欲為。
雲無塵移開眼,一抹憂傷一閃而過。
他代替皇上下旨:「將王剛帶回來,皇上有話要審訊他!」
雲無霜抱著月洛進了城門邊的一個小屋子歇息去了,王剛被帶到的時候,月洛正精神良好地坐在凳子上,冷眼瞧著他。
經過幾天的刑訊逼供,王剛的氣勢早就被滅得一乾二淨,這會兒瞧了月洛充滿戾氣的神情,不由腿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雲無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嘴唇一翹,冷冷地道:「王剛,王妃有話問你,若是回答得令她滿意了,朕可以考慮給你個痛快,如若不然,朕會改變主意,那車裂之刑,終是太便宜你了。」
一番冷冰冰的話,讓王剛越發心驚肉跳,忙低了頭道:「罪臣知無不言,王妃,你就問吧。」
月洛淡淡勾唇,露出個比羅剎還狠戾的笑容,道:「王剛,那代替我葬進皇陵的人,是何許人也?也算是上輩子積了德,居然能葬進皇陵!」
王剛伏首,顫抖著嗓音道:「一個奴婢而已,罪臣有罪,罪臣有罪······」
月洛便看了雲無霜一眼,不再糾結這個話題,又問:「那我身上的那些隨身之物,是否都隨著他葬進了皇陵?」
「罪臣當日命人換了王妃的衣衫,若有荷包香囊之類的東西,自然也便沒有了。」
月洛勃然大怒:「那我頭上的金釵呢?」
「金釵和王妃脖子上的玉,因為極其珍貴,罪臣不敢妄加做主,都交給西邪了······」
「你——」月洛霍然起身,飛起一腳蹬去,將他踹到在地,鮮血,立刻就從嘴角流了出來,淌了一地。
此時的月洛,雖說身體仍很虛弱,但一腔仇恨在心中鬱結已久,這拚力一腳,已是用盡了她全身的力道,饒是王剛再強健,也吃消不住。
踢了一腳,月洛還不解氣,順手提起身後的凳子,朝王剛擲了去:「都是你害的!你害我失憶,害我不認識人,害我錯手殺了九爺,都是你!都是你!」
每一下打去,王剛的身體就多一道傷痕,他蜷縮在在地上,漸漸的,連掙扎求饒的力氣也沒有了,整個人,猶如一灘爛泥般,分不清哪兒是血肉,哪兒是骨頭。
月洛這是將心中所有的仇恨和悔恨,都發洩了出來,待力氣耗盡之時,她便也虛脫了,忽然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地哭道:「九爺,你看見了嗎?我打死他了,我幫你打死他了!」
她放聲大哭,久久不能止住,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宣洩出心中對雲無暇的思念和歉疚······
雲無霜和雲無塵一直在旁邊看著,既驚歎於她的狠,又為她終於能夠將內心的苦痛釋放出來感到欣慰,但願經此一事,她能擺脫所有的陰霾,逐漸好起來。
王剛被人拉出去了,還留有一口氣的他,仍然未能逃脫車裂的酷刑,一代奸臣,便從此在天地間消失了。
冷宮中的廢太后,早就病體纏身,聽聞娘家所有人等均被處決,一口氣再也提不上來,兩眼一閉,也跟著去了。
明月經此大悲大痛,性情有些變了,從冷宮出來後,整日裡鬱鬱寡歡,淡漠如雲。和往日相比,倒是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月洛鬱結於懷的愁苦發洩出來之後,精神倒是好了很多,也能正常進食了,但只要一想起慘死的雲無暇,總是夜不能寐,噩夢纏身。
不過,她一顆想一死謝罪的心,倒是淡了下來,只因為,她和雲無暇一樣,都存了相同的想法,若不能手刃仇人,報仇雪恨,何以言誓死跟隨?
西邪,我總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你!
住了一段時間,月洛便存了想回王府的念頭。
雲無霜蹙著眉,無論如何也不鬆口,道:「九弟已經不在了,你回到王府,誰來護你周全?」
月洛淡淡地笑:「九爺屍骨未寒,我不能在他身邊守靈,已是對不起他。我想回府後,就在院中為他砌一個衣冠塚,日日陪伴,祭奠,也當是了了我的一番心事了。」
雲無霜執著她的手,苦澀地道:「九弟的陵墓已經在修建中,再等月餘便可竣工,洛兒,你何苦多此一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