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真心空付 150接管九王府 文 / 何雲娟
雲無霜的心思,月洛一向都明白,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尤其是這段時間對她的照顧,讓她更是感觸頗深。
可她現在已顧不上兒女私情,連舞兒她都可以輕負,更何況是雲無霜?
幽幽地歎道:「皇上,若不能為九爺報仇,終將是我的遺憾。」
那樣一個舉世少有的男兒,從此後天人永隔,每每想起,怎不痛徹心扉?
所以,眼前的這份深情,注定是要辜負了。
雲無霜眼底眸光深沉,幾不可見地捏緊了拳頭,倏爾笑道:「報仇的事交給我們,洛兒,你若想出宮散心,便去吧,只是……你會回來的,是嗎?」
尾音,竟有些微微發顫,他是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迫使自己做出了暫時放手的決定。
現在,確實不是逼她的時候。
月洛微怔,歎息:「皇上,感激你近段時間的照顧,可將來的事,誰能說得準?我只隨著我的心吧。」
到底是不忍說得太直白,在經歷了生死之後,月洛將人世間的情,越發看重了。
「好一個隨心而動!」雲無霜歎息一聲,眼眸,深邃而迷離起來。
第二日,月洛出宮,回了九王府。
入目所見,皆是慘淡的白,蕭索的氣氛。儘管外面已經春/光明媚,風光無限好,九王府,卻依然是隆冬一股,乃春日不到的地方。
紫衣等人迎著她進了王府,先去雲無暇的靈前拜了拜,依舊住進了琴音院。
來不及悲傷,月洛便召集了六子等人前來,她今日,準備當一回徹底的主母。
月洛掃了一眼眾人,擲地有聲地道:「我知道九爺的身份特殊,有很多事情都不為外人所知,你們都是他的得力干將,想必能夠猜到我今日回府,所為所事吧?」
六子等人俱是黯然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跪下,道:「爺不在了,現在,屬下等便都是王妃的人,唯王妃馬首是曬!」
「你們不怪我錯傷了他?」漠漠的眼神劃過眾人,月洛的心,又被刺痛得難受。
魚子哽咽了一聲,道:「大家都念著要為爺報仇,王妃,你就別再自責了,爺願意為你去死,奴婢們同樣願意!」
此番話一出,便表明了所有人的心思,大家都同仇敵愾,只為報仇!
月洛便也不再學那小兒女態,繃著臉,高聲道:「有了你們這番話,我便知道該怎麼做了。從此後,大家齊心協力,只為殺了西邪,為九爺報仇吧!」
眾人高呼了幾聲「誓死為九爺報仇」後,又稟報了一些相關事宜,才退下了。
月洛至今日才知,雲無暇果然強大,其背後,居然有那麼壯大的隊伍,難怪他能迅速集結人馬,演一出造反的戲。
這些人馬,就是推翻一個國家,也綽綽有餘。
雲無暇手底下的商號,更是遍佈全國,竟連鄰邦的幾個國家,也有他的連鎖店。
這種跨國經營的理念,也虧他能想得出來!
月洛看著面前這些密密麻麻的數據,有種富貴雖如浮雲,但當它多得讓你數不過來時,除了震憾,沒有第二感想。
雲無暇根本就是個神話般的人!
掩上帳冊,月洛道:「九爺製造的神話,我們別給他毀了才是。」
魚子道:「爺制定了嚴格的管理制度和用人制度,即便是爺不在了,我們的商號,依然是世間一流。」
「平日裡都是誰在管理這些?」
「……」魚子猶豫了片刻,道,「是奴婢。」
其實,一直是綠衣在負責管理這塊,但她的身份必然和舞兒聯繫在一起,爺生前沒說,她們自然也不敢捅破這層窗戶紙。
只好繼續騙著王妃了。
月洛倒沒懷疑什麼,笑道:「魚子,真是小看你了,以後,還是由你管理這一切吧,我只管找你要錢便是。」
魚子抿嘴笑道:「遵命,保證隨要隨到。」
說了一陣,話題又轉移到西邪身上,紫衣道:「西邪乃齊國人,但據探子來報,他並未回京,應該是回了他的老穴,當宮主去了。可是,這離恨宮的所在,天下無人能知,倒是有些棘手。」
月洛卻不以為然:「離恨宮既然能為世人所知,它便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假以時日,定能找到他,你們派人下去慢慢尋找便是,我們有的是時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只要他還在這方天空下,就算是上天入地,也要揪他出來。
月洛就在王府住下了,每日裡除了給雲無暇上香,便是和紫衣等人說話,切磋武功,日子過得是波瀾不驚。
半年後,一個清幽的山谷裡,奇花異草叢中,一個蒙著面的女子,微蹙著眉頭,清冷地瞧著頭頂那方藍天白雲。
「璃兒!」一聲歎息自她身後響起,宛如花間輕風拂過,溫暖而明媚。
璃兒回過頭,望著款款而至的中年美婦,淺淡啟唇:「師父!」一聲喊過,便再無言。
「哎……」又是聲聲歎息起,筱梨憐愛地握緊她的手,兩人都在花間沉默了。
良久,璃兒輕道:「師父,公子該吃藥了,我去煎藥。」
「去吧,他的氣息漸穩,也快醒了。」
兩人採了些鮮花,往身後的小屋走去。璃兒將鮮花插在一個垂耳玉石瓶中,出去煎藥,筱梨則掀開簾子,進了一間四面皆蒙著厚布的房間。
一個青年公子靜臥在榻上,蒼白消瘦的臉上,顴骨顯露,毫無生氣。
筱梨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淺淺一探,唇邊,溢出了一絲笑容。
「公子,你終於活過來了!」
這半年來,她費盡心血,采盡谷中奇藥,終於將他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不得不說,是個奇跡。
此人內力雄厚,俊逸軒昂,乃世間少有的奇男子,他更是有著超強的求生力,世人莫及。
璃兒端藥進來,拿勺子慢慢地喂,見他咽藥的速度快了些,面紗下的面容,微微有了絲笑意:「師父,公子的生命力,可謂疾風勁草,太強了!」
「他的內心,應該有放不下的事情,越是臨近甦醒,越是情緒激動……但願這種情緒能促使他早日醒來。」
三日後,璃兒再次來餵藥時,忽覺他動了動,緊接著,一隻手抓住了她,「洛兒!」嘶啞的聲音痛苦地喊了一聲。
他的手冰涼,但力氣極大,璃兒心一慌,藥碗掉在地上,不由高聲喊道:「師父,公子醒了!」
筱梨匆匆趕來,拉開了一扇窗戶的厚布,讓陽光透了些許進來,才過來查看。
他仍然雙目緊閉,處於昏迷中,剛才的突然舉動,不過是無意識的一種行為而以。
見他一雙手緊緊抓著璃兒,筱梨微微一笑,手指輕拂過後,將他的手拿下,重新放在了身側。
璃兒仍然心跳不止,他的那一聲痛苦的呼喊,壓抑著極度的絕望和牽念,不自禁的,就觸發了她久遠的痛苦經厲。
也正是因為同病相憐,她才格外地照顧傷重昏迷的他,半年來,他毫無生機,生死難測,常常讓她想起自己慘痛的過去,神傷不已。
「璃兒,別想了,照顧好公子,也許,你將來的人生還需要仰仗他。」筱梨出言安慰,隱隱的,覺得此人身世不凡,當能助璃兒報仇雪恨。
璃兒應聲,斂下悲傷,重新煎了藥,慢慢地餵他喝下。
晚間時分,雲無暇終於睜開了眼,呆滯的眼神裡,有一瞬間的迷茫。
「公子,你醒了?」璃兒對上他的眼神,驚喜地問。
雲無暇微怔,當看清燭火下,白紗蒙面的璃兒,緊蹙了眉頭:「你是誰?」
為何與洛兒蒙面時有幾分形似?
璃兒淺淡地笑,疏離冷漠:「公子可叫我璃兒!」
「璃兒?」雲無暇倏然捏緊她的手,眸光深沉,「上官璃兒?齊國郡主?」
璃兒倒抽幾口寒氣,臉色劇變,手掌化為利器,倏然伸向雲無暇的脖子,厲聲道:「誰派你來的?」
兩人都視對方為仇敵,下手,便毫不留情。
雲無暇雖一身內力,但傷及肺腑,又昏睡半年,動起手來,便落了下風。
幾招下來,璃兒便擰住了他的手,冷寒的眸子如同雷電擊過:「西邪派你來的?我都已經這樣了,他還不準備放過我嗎?」聲音中,竟帶了幾分淒涼,與她凌厲的氣勢截然不同。
見此,雲無暇倒是放下了心。面前這位,才是真的璃兒郡主,只是她既然貴為郡主,為何會遭了西邪的荼毒?
雲無暇索性放鬆了全身,漠聲道:「郡主,我們不是仇敵,倒是有個共同的敵人。」
璃兒聰穎靈透,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鬆開手,冷冷問道:「是西邪害你如此?」
他從那麼高的山崖掉下來,九死一生,若說是西邪的人,那也太牽強了,看他這淡然若素的氣質,也不像是西邪手下的人。
璃兒不由生出了歉疚之心,一雙大眼盈盈望著他,大有賠罪之意。
雲無暇笑笑,默認了她的問話。然後,自榻上起身,行走了兩步,竟覺得輕飄飄無所依,忙撐住一旁的桌子,道:「郡主,謝過你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