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真心空付 151幽草谷 文 / 何雲娟
璃兒卻輕笑著搖頭，道：「救你的人不是我，是花花和師父。」
她衝門外尖嘯了一聲，立刻便有一頭雪白的豹子，閃電般飛了進來，膩在璃兒的身旁，擺尾撒嬌。
如此一隻龐然大物，居然如同小貓般撒嬌弄癡，倒是讓雲無暇大開眼界。
璃兒撫著雪豹的頭，親暱地和它戲玩了一會兒，道：「花花，你救回來的人已經醒過來了，他要感謝你呢！」
雪豹似乎聽懂了，沖雲無暇叫了幾聲，走過來，圍著他轉了轉，又回到了璃兒的身邊。
雲無暇哭笑不得，原以為花花是個嬌俏可愛的小姑娘，誰曾想，它居然是一隻大雪豹！不過，這一豹一人站在一起，倒也相得益彰，形成了一幅絕妙而怪異的畫面。
雲無暇為人原就不大講究禮儀原則，在最初的詫異過後，倒是覺得很是有趣，笑道：「郡主，代我多謝花花的救命之恩，雲無暇今日能不死，它日一定報恩！」
「你叫雲無暇？」璃兒微微抬頭，問了一聲，又低頭對花花細語，「記住他的名字，他叫雲無暇，以後沒食物了，就找他要！」
到底是小女孩脾性，不管曾經受過多大的傷害，總是能在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小女兒之態。
花花果然很配合地又叫了幾聲，歡跳著過來，銜著雲無暇的褲腿，可著勁地親暱。
「花花！」一聲輕斥，筱梨緩步走進，溫柔地笑道：「你又調皮了！」
雲無暇看她慈眉善目，一臉的溫和，便知她就是璃兒口中的師父，一位蓋世神醫了，忙抱拳謝道：「前輩，雲無暇在此謝過你的救命之恩！」
筱梨莞爾：「雲公子無需多禮！這多虧了花花，它嫌棄谷中的花草不好吃，總喜歡溜到外面去覓食。三年前，它救回了璃兒，現在，又救回了雲公子，也算是我們有緣吧。」
「那此處是何地？有人找來嗎？」雲無暇面色微變，突然就想到了墜崖的那一瞬，月洛驚慌失措的眼神。
不由心口一陣劇痛，擔憂和焦急，瞬間就充斥了他的腦海，踉蹌幾步，腳下一滑，就坐倒在地上。
筱梨見他面色不對，忙捏住他的手腕，道：「雲公子，你重傷初癒，萬萬不可太過激動，有什麼話，慢慢說。」
雲無暇覺得一股綿綿內力進入了他的體內，焦燥惶急的心，立刻便安定了許多，掙扎著站起來，被璃兒扶著，重新躺回了榻上。
璃兒道：「雲公子，先讓師父給你開藥，然後你再發問。」
筱梨提筆疾書，命璃兒按著方子再去採藥煎制，璃兒看時，發現藥草雖是減了幾樣，但其份量倒是重了些。
幾天下來，雲無暇的身子好了許多，但要想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倒是急不得。
從筱梨的口中得知，此谷叫幽草谷，因佔據天時地利，生長了無數的奇花異草，其間，倒有一大部分是珍稀的良藥。
筱梨隨她師父來此，已經居住了二十幾年，師父去世後，她也從未離開此地，所以，對外界的事情倒是知之不多，甚至於連怎樣離開幽草谷她也不知。
雲無暇墜崖之地究竟在何處，她也說不清，不過，她告訴雲無暇：「花花能日行千里，它從何處發現了你，倒是只有它知道。」
「它能帶我故地重遊嗎？」
「這就要看你們的緣份了，花花伴我十幾載，雖然聰明伶俐，可它到底只是一隻畜牲，能不能找到雲公子墜崖之地，尚是未知。」
雲無暇默然，接下來的時間，除了練武，便是和花花日夜廝磨，和它陪養感情。
春去冬來，寒來暑往，不知不覺中，雲無暇來到幽草谷已經一年。
他和花花已經混熟，和筱梨、璃兒的關係也親如一家。
璃兒始終不肯揭下面紗，只在吃飯時，方能瞧見她一張盈潤秀巧的櫻唇，和潔白如玉的貝齒。
這張面容，應該生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才是！
可是，一個月圓的夜晚，璃兒醉倒在花叢中，數著天上的星星，突然痛哭涕零。
筱梨歎息聲起，卻不去相勸，默默聞著花香，黯然無語。
雲無暇聽著她的哭聲，聲聲敲擊心房，不自禁的就想到了月洛，抬頭望天，彷彿看見她站在月亮之上，一雙眼眸滿含幽怨，癡癡地望著他。
「洛兒！」
多少次魂夢不相逢，多少次相思淚濕衣襟，雲無暇已經辨不清，他到底是思念情更深，還是擔憂意更濃？
而璃兒的哭聲更大，輾碎花朵無數。忽而，她扯下了面紗，拋到空中，對月慘笑起來。
悽厲悲涼的聲音，宛如月下狼嚎，令人不忍聞。
花花豁然從花間躍出，趴在璃兒的身側，炯烔有神的眼晴裡，竟也有了絲絲淚痕。
雲無暇被這悲慼的氣氛所感染，心中淒苦，一個縱身躍出去，到了璃兒面前。
璃兒面朝月光，慘白的肌膚上，兩道縱橫交叉的刀痕，深深刻在上面，猙獰而恐怖。
雲無暇心中一震，難怪璃兒終日面紗遮面，其背後，竟然隱藏著如此心酸的現實。
若他猜測得不錯，此傷痕應當是西邪所為。
可西邪這麼做，原因為何呢？雲無暇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了。
「璃兒，有什麼事情我能幫你嗎？」他現在已視璃兒為親人，願意分擔她所有的哀愁。
璃兒掩面，壓抑著哭聲道：「雲大哥，我是個醜八怪！我這副模樣，再也無法見人了！」
愛美，是每個女孩子的天性，像璃兒這般天生麗質的女孩更是如此。
她的情緒，在極度的壓抑中沉默了三年，她以為，她可以恨，但不會痛惜這具臭皮囊，可誰知道，隨著時間的流逝，雲無暇的到來，她居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她和每個懷/春的少女一樣，有了心愛的人，想女為悅己者容。
雲無暇自然無法明白她的內心所想，可看她傷心的模樣，心中也不好受，想了想，道：「璃兒是因為可愛才美麗，所以，你不管變成什麼模樣，都是個可愛招人疼的女孩！」
「真的嗎，雲大哥？」璃兒停止哭泣，淚眼婆娑地問。
「當然是真的！」雲無暇點點頭，很肯定地道。
「雲大哥，璃兒相信你！」璃兒抹了抹眼淚，咬著唇道：「可是，西邪壞我容顏，踢我下懸崖，這個仇，卻不能不報！」
「當然，等我們出了此山谷，便是那西邪喪命之時！」雲無暇森然道，凜冽寒氣，迅速在周圍凝聚。
筱梨見時機到了，幽幽開口：「無暇，你若真想離開幽草谷，明日讓花花試一試吧，不過－－」
「姑姑請講！」雲無暇喚她為姑姑，更是存了要帶她出谷，到王府享福的念頭。
筱梨又沉默了半刻，道：「璃兒命苦，此時出去恐怕一時半會也不能回家，你帶著她上路，一定要照顧好她，將來若是有機會，再送她回齊國吧。」
雲無暇明白她的意思，若貿然送璃兒回家，誰也不能擔保西邪還會做出什麼邪毒之事。
便笑道：「姑姑放心，無暇護她一世便是，以後姑姑和璃兒日夜相伴，報仇的事情交給我就是。」
筱梨搖頭苦笑：「我知道你的一番苦心，但我已在此住習慣了，若是離開這兒，恐怕會適得其反。」
「師父，你不和我們一同走嗎？」璃兒大為不捨，眸中，淚花閃爍。
筱梨道：「不去了！不過，你這張臉讓我很遺憾，三年來，我苦苦研製，終於找到一個法子能治療它，卻因為少了一樣東西，終是一直擱置。如今我將方子交給你，若是有那機緣，你再尋個神醫為你醫治吧，倒是別再回幽草谷來了。」
璃兒收下方子，到底還是愛美心切，問道：「師父，差什麼東西？」
「產於極寒之地的雪蓮，此物最是珍稀貴重，且不易保存，雲暇你日後幫著留意一下便是。」
雲無暇答應了下來，忽而想起月洛所中的暗香之毒，心中一沉，問道：「姑姑，若是中了暗香之毒，用什麼可解？」
已過了一年之期，不知她可有毒發？雲無暇整顆心都被燒灼起來，恨不能立刻就回到她的身邊。
筱梨遞給他一個瓶子，道：「這叫萬毒丸，名字雖不好聽，但功效極好，你身上的毒便是被它所解，那暗香之毒雖是霸道，比起你所中之毒，卻是輕了許多。」
三人回了房間，筱梨又準備了若干療傷驅毒之藥，一併交給兩人，殷殷囑咐了他們一番，便命道：「明日不用前來辭行了，我不會見你們的。」
「師父！」璃兒喊了一聲，「璃兒捨不得你！」
筱梨也是不捨：「璃兒，你身負仇怨，出去後，萬事小心，切不可太過偏激，一切都聽無暇的，知道嗎？」
「師父－－」
「去吧！」筱梨轉過了身，揮身讓二人離去，再也不看他們一眼。
第二日，筱雲果然閉門不出，二人只得含淚跪別，和花花一道上路。
經過半年的相處，花花和雲無暇已經心意相通，所以他剛說明了意圖，花花就載著他們，飛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