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愛恨悠悠 203相思苦，相思累 文 / 何雲娟

    雲無暇和雲無霜從地底下竄出，又很快落在地上。

    兩人都受了傷，滿身的塵土和血跡，狼狽至極。雲無暇首先回過神來，命手下：「將在場的所有人都抓起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你敢！」雲無霜厲聲喝道，身子搖晃了好幾下才站穩了。

    雲無暇狂笑：「我有何不可的？今日這裡所有的人都為洛兒陪葬！皇兄，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可以發號施令的皇上嗎？你看看這裡，還有你的人嗎？」

    整個皇宮，到處都是雲無暇的人，他的大軍，已經徹底佔領了皇宮，佔領了京城，成為了藍星國名副其實的領權者。

    雲無霜環視了一圈，面色，寸寸變灰，他失去一切了，先是洛兒，再是皇位，他現在一無所有，就是一孤家寡人而已。

    幽幽地看了眾人一眼，雲無霜忽然轉身，向後宮走去，那裡，還有他剛剛去世的母后，只有母后，才是這個世上最疼愛他的人。

    「站住！不准走！」雲無暇怒吼道。

    雲無霜恍若未聞，還是一步一步往裡面而去，封彥掠過去攔住他，道：「皇上，落霞殿才是你的地方，就呆在這裡吧！」

    「不，我要去陪著我的母后，母后受了一輩子的苦，我若還不能去盡孝，便枉為人子！」雲無霜冷冷地念叨，推開封彥，繼續往前走。

    雲無暇還欲說話，被雲無塵打斷：「九弟，讓他去吧，麗太后死在慈安宮，到現在還未有人前去燒一炷香，洛兒還在這裡，你陪陪她吧。」

    雲無暇的神情，立刻就黯淡下來，蹲下身子，將月洛抱在懷中，輕撫她的臉頰，喃喃自語：「洛兒，待我了結了這裡的一切，我會來陪你的，到了陰曹地府，我再來贖罪，你等等我，千萬不要喝了奈何橋上的孟婆湯，好嗎？」

    一字一淚，讓聽者傷心，親者流淚。

    紫衣啞著嗓音，輕輕地道：「爺，有一件事奴婢們一直不敢告訴你······」

    「別打擾我和洛兒說話！」

    雲無暇冷冷拋下這一句，又自顧自地說開了：「洛兒，我從前騙過你，傷害過你，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愛你，我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你，我們離開這裡，我們回家，我們回自己的家······」

    他抱起月洛，一步一踉蹌的，往宮門外走去。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整個皇宮，都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下，但每個人的心情，卻是沉重的，哀痛的。

    雲無閒和明月被關進大牢，其餘後宮嬪妃，被趕到冷宮，雲無霜進了慈安宮後，一直沒出來，但慈安宮外卻是重兵把守，一隻蒼蠅也飛不進去。

    大臣們來上早朝的時候，才知道藍星國已經換了主，雲無塵命人去大殿宣佈，暫停早朝三日，一切事由，將交予九爺處理。

    有那心向雲無霜者，都被雲無暇的人暗中拘拿，朝中，處處是雲無暇的耳目，即便他沒有登上皇位，也已經成為了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

    雲無暇守在月洛的身邊，已經兩天兩夜了，他不眠不休，嗓子說啞了，淚水流乾了，心，更是沉寂如死。

    魚子等人端了茶水進來，心酸地抹著眼淚，道：「爺，喝點水吧，你這樣茶米不進，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洛兒不喝，我也不喝！」

    魚子無奈，斟了一杯茶過去，再次軟語相勸：「爺，王妃的魂靈兒一定沒有走遠，她若是見到你這幅樣子，一定會生氣，會傷心的，你忍心再傷害她嗎？」

    「不，我就是要她看見，她生氣後就想罵我，打我，那她就能活過來，再也不離開我了。」雲無暇癡癡地道，眼睛目不轉睛地瞧著月洛，彷彿月洛真會如他所願，馬上從榻上坐起來，指著他罵：「九爺，你混蛋！我不理你了！」

    不自禁的，雲無暇笑了笑，在他自己的幻像中，幸福地笑了。

    魚子越發心酸，搖搖頭，低下頭來看月洛。

    已經兩天兩夜，照說她的身子早就應該冰涼變硬，可她卻依然柔軟溫熱，和生前的模樣一般無二。

    不由伸出手，輕輕將棉被替她蓋上，又握了她的手，往棉被裡放。

    忽然，魚子全身一顫，不能動了：「爺，王妃的手，手——」

    「你把洛兒怎麼了？」雲無暇不滿的一掌推開她，「別打擾她睡覺！」

    「不是！是王妃的手，剛才動了一下！」魚子忍住心中的狂喜，吞吞吐吐地道。

    雲無暇看了她一眼，確定不是在撒謊，立刻就掀開被子，握住了月洛的手。

    她的手腕上，果真有細若游絲的脈搏，時有時無的傳來，若不是仔細感覺，絕對感受不出。雲無暇大喜，嚷道：「快傳太醫！快！」

    魚子如飛般地跑出去了，轉眼間，闔府都知道了這個喜訊，都自動地走到琴音院，在門外等待消息。

    慈安宮，雲無霜跪在麗太后的靈前，也已經兩天兩夜了，有宮女來請他歇息，他揮手趕走了她們，一樣的也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一頭青絲，在轉眼間突然變成了白髮，雲無霜，彷彿一下子蒼老了好幾十歲。

    面前的供盤裡，擺滿了他親手剝的瓜子，他微微地笑：「母后，兒臣很快就會和你一起葬進皇陵了，兒臣以後只有母后了，兒臣會陪著你，永遠做你的兒子。」

    又過了兩天，雲無暇突然宣佈上朝。

    他並未宣佈登基為帝的事，但卻宣佈了對雲無霜等人的判決。

    雲無霜退位後，封為無字王，即刻搬出皇宮，暫時到行宮居住；雲無閒居心叵測，挑起此次戰爭，又殺死九王妃，賜毒酒一杯；明月雖然罪無可恕，但念在年幼無知，貶為庶民，趕出宮去；後宮所有嬪妃，除了有子的茗妃之外，一律發放回原籍。

    鳳相一家，無罪釋放，鳳天瀾仍為藍星國的宰相，輔佐新帝，重建藍星國。

    雲無霜接到聖旨，冷笑數聲，拜別了麗太后的靈位，沒有任何眷念的離開了皇宮。

    方絲縈抱著孩子，在宮門處等他，一身素衣，臉上點點淚痕，她見到雲無霜出來，急忙抹盡眼淚，緊走兩步迎上，道：「王爺，以後臣妾和逸兒陪著你！」

    雲無霜的眼神，漠漠劃過，道：「我已經不是皇上了，你還跟著我幹什麼？」

    方絲縈淡淡地笑：「因為你是臣妾的丈夫，孩子的爹爹！」

    孩子，在她的懷中適時地咿呀了幾聲，亮晶晶的小眼珠，沖雲無霜眨了眨，突然就笑了。

    雲無霜的心，像是突然被什麼揪起，孩子純真的眼神，勾起了他的父愛。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在他小臉蛋上摸了一下，也笑了。

    這笑容，雖然有些勉強，有些淒涼，但，卻是讓方絲縈心中一動，笑道：「王爺，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

    有親人的地方就是家，有愛的地方也是家，從今往後，他的人生中，又多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這個他一直不肯接受，不願去愛的孩子，扼殺了他想自殺的念頭，他突然覺得，自己欠這個孩子太多，他要給他所有的父愛，他要在孩子成長的歷程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偶爾，他也會想起月洛，想起那些沉痛的往事，但他最終都會漠漠一笑，讓往事隨風。

    只因，相思太苦，也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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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洛的一縷魂魄，在宮門外晃悠了數日，她既進不去，又不忍離開，眼睜睜瞧著雲無暇進去，雲無霜出來。

    雲無霜的一頭白髮，讓她心酸不已，曾經是多麼意氣風發的一個男子，居然為了她落魄如斯。

    以後的漫長歲月，他不知要如何度過？

    月洛緊走兩步，想拉住他，陪他說說話，可手指觸不到他，依然是毫無懸念地穿透而過。

    月洛摀住嘴，低聲地啜泣起來，難道她這一縷異界的魂靈，就要在此遊蕩下去嗎？

    腦海中，不自禁地想起了穿越前的畫面，一槍穿心，她從懸崖上掉下，在落地的那一瞬間，眼前白光一閃，魂魄便出竅了。

    這樣的情形，恐怕是回到現代，也魂無所依了吧？

    在她愁腸百結的時候，天空中，突然想起了美妙的梵音，她忙抬頭去看，卻是一道白光，伴隨著音樂，突然朝她擊來。

    那速度極快，當她想避開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感覺到身子一陣劇痛，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身子好痛，尤其是心臟的地方，撕心裂肺，透不過氣。

    月洛拚命地掙扎，張開嘴，大口地呼吸，卻發現全身不能動彈，鼻子裡，口腔中，像是插著無數的管子，阻礙了她的呼吸，限制了她的自由。

    是誰捆住了她？月洛狠狠地運了一口氣，終於睜開了眼。

    白的牆壁，白的床單，身邊，無數的現代化機械，還有數雙眼睛在盯著她。

    「醒了！她終於醒了！」一個穿白大褂的醫生彷彿是舒了一口氣般，愉快地笑了笑。

    白大褂！醫生！

    月洛精神一凜，徹底甦醒了過來，沒錯，她又奇跡般地穿回來了，而且，還沒有死，被人救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