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愛恨悠悠 202心死 文 / 何雲娟

    月洛心往下沉，她彷彿穿過時光的隧道，回到了穿越的那一晚。

    正主兒撞柱之後，血流如注，暈倒在地上，皇上不敢發話，自然沒人敢喚太醫，竟把個嬌滴滴的美人，因為失血過多，差點就命斷於此。

    而天明時，抬回鳳府的鳳月洛，除了頭部受傷，還身中了劇毒，那毒，卻是雲無暇乘人不備時所下。

    時間在此停止，月洛不可置信地抬眼瞧向雲無暇，他當初到底是有多狠，對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子，也忍心下此毒手，更何況，那女子還是他未來的王妃。

    雲無暇冷厲地笑，幽幽瞇著眼眸，道：「不錯，洛兒身上的暗香之毒乃我親手下的，她若死了，則是因為撞柱而亡，與我半點關係也沒有，若是不死，她也最終會死於鬱鬱寡歡，所有的人都會以為她是真情被負，死於你的薄情寡性之下，更是與我沒有關係。而你，將會背上永久的負罪感，一生都不得安寧！」

    「那你為何又要救她？」

    對啊，既然害她，為何又要救她？

    月洛忽然想到了他喂自己吃的那粒『情有獨鍾』，這才恍然大悟，他原本是想替自己解了暗香之毒的，只是沒想到她的體內居然又中了另外的劇毒，不得已之下，他才喂自己吃下了唯一的雪參丹，以求不至於兩種毒素相沖，加劇毒性的發作。

    不知不覺中，看向雲無暇的眼神變了變，她到底還是曾經成為他報復雲無霜的工具！

    他們之間，從一開始，便不是愛，而是算計，仇恨！

    雲無暇的眼眸，突然之間變得高深莫測，望著虛無縹緲的空氣，笑道：「因為我後來愛上洛兒了，我想放手了。」

    「可是已經遲了，洛兒因為你，受盡了折磨和苦痛，而你，下了毒藥不說，居然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你，不配擁有洛兒！」雲無霜眸色通紅，嘶啞著嗓音喊。

    月洛大驚，下毒已經讓她很震驚了，還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

    她下意識地站起身子，朝玉無瑕走去，試圖通過他那雙熟悉的眼眸，看到他內心去，她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很陌生，再也不是那個她心心唸唸眷念的人了。

    可雲無暇突然長劍一揮，朝前面刺去，從月洛的角度看來，那一劍，正是對準自己的心臟刺來，不由心中大慟，竟忘了閃避。

    長劍從月洛的身體裡穿過，卻是直接刺向雲無霜，「住嘴！若不是因為你，我怎會再三傷害洛兒？說到底，都是你害了她，你還我的洛兒來！」

    雲無霜腳步一劃，堪堪避過這一劍，他放下月洛，也是冷眉一挑，怒道：「因為洛兒的緣故，我一直沒忍心揭穿你，就是怕她再次受傷，今日她既然已去，我便再無可念了，雲無暇，你陪我洛兒！」

    兩人，很快就激戰在一起，飛竄的劍氣，凌厲而霸道，所及之處，無不化為灰燼。

    雲無塵大駭，急忙躍上去護住月洛，沉聲怒吼：「你們若是傷害了洛兒，我決不饒你們！」遂抱起月洛，往門外飛去。

    雲無塵一走，月洛也身不由己地跟著他，飄悠了出去，她回過頭，神情複雜地最後瞧了激戰的兩人一眼，終於受不了那股強大的牽引力，出了地下通道，到達了地面上。

    瞧著面無血色，雙目緊閉，已沒有氣息的月洛，六子等人神色大變，紫衣已經哭出來：「王妃怎麼了？她怎麼了？」

    「她已經走了！」雲無塵啞著嗓音，顫抖著將月洛放到地面上，抹了把眼淚。

    從此後，他連默默守候她的機會也沒有了！

    紫衣不相信地一把執住月洛的手，確實是脈搏全無，了無生機，不由放聲哀慟，心痛得無法呼吸。

    抬起淚眼婆娑的臉，紫衣哽咽著，幽幽地道：「王妃這一去，便是兩條生命，王爺他怎麼受得了？」

    魚子也抹著淚，無言以對。

    倏爾，幾人都將仇恨的眼光投向雲無閒，齊齊跨出幾步，圍住他，森寒地道：「六王爺，你殺了我家王妃和小主子，這個仇，我們不能不報，你納命來吧！」

    幾把長劍，同時對準了他，凌厲的劍氣，剎那間就將雲無閒鎖在劍下，逃脫不得。

    月洛在空中看他們為自己傷心，為自己憤怒，淒涼地笑了笑，卻是無可奈何。

    她也恨雲無閒，害死了她不說，還害死了她的孩子，她已是不能親自報仇了，就讓魚子幾人，代她出手吧。

    月洛退後幾步，走到了自己的身體前面，她看著雲無塵哀傷的眼神，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欠這個男人的，也是無法再償還了。

    忽而，身邊似乎有個模糊的影子逐漸顯現，正主兒冷冷地瞧著她，勾著一抹殘忍的笑：「這便是你的選擇，最終害死了自己，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月洛苦笑，她們如今同為魂魄，倒再也不用再爭了。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幽然喟歎一聲，月洛道，「若沒有經歷過，怎會知道人世間會有那麼多的無可奈何，就如同你，明知當日雲無霜負了你，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愛著他，我不過是步了你的後塵而已，說到底，我們都是福薄之人，難在此塵世間長留。」

    「雲無暇一再傷害你，你就不怨他？」

    「不，他傷害的人一直是你，珍惜的人是我，我一點也不怨他。」

    正主兒莞爾一笑：「呵呵呵······時至今日，你還在為他說話！都說我傻，實際上你才是這世間最傻的人！」

    月洛眼眸中突顯溫柔，微微一笑：「你說我傻也好，癡也罷，九爺愛我，護我，屢次用生命救我，他對我是不是真情，我能夠感覺得到，你無需多說。」

    「可若是他知道你是異界魂靈，曾一度想滅了你，你還認為他愛你嗎？」

    「什麼意思？」月洛的臉色微變，不可置信地望著正主兒。

    正主兒同情地掃了她一眼，道：「雲家皇室有個秘密，世人無人能知，我因為自小在皇宮行走，也是一次偶然機會從先皇那兒得知。雲家的男兒，每一代都有一人具有一種特異本領，那便是能招引魂魄······」

    她頓了頓，繼續道：「當日，我確實是傷重再加上中毒，魂歸九泉，雲無暇趁此機會，從異界召來了你，將你牽引入我的身體，然後，想借助一個完全陌生的靈魂來對付雲無霜······」

    「等等！」月洛止住了她，「說重點！」

    「重點便是他後來後悔了，怕自己控制不了你，所以屢屢想滅了你的魂魄，讓你魂飛魄散！」

    「你撒謊！」月洛面帶霜色，怒道。

    正主兒笑道：「我到底有沒有撒謊，你可以去他夢中詢問啊，我一直在你身旁，他的一舉一動，我都清清楚楚，所以，他才煉了辟邪丸，讓我無法近身，好讓他的陰謀永遠無人能知，可千算萬算，他還是沒算到，當他真正愛上你的時候，你卻真的死了。」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雲無霜他們都知道此事，只是一直瞞著你而已。」

    月洛咬了咬牙，掙扎道：「可是，他不是最終都沒能傷害我嗎？他還是愛我，捨不得！」

    這一路走來，兩人之間有太多的心酸，也有太多的甜蜜，月洛一件一件回憶，找不出絲毫雲無暇想傷害她的痕跡。

    正主兒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他為什麼沒能傷害到你嗎？那是因為你身上的紅顏血玉，此玉被歐陽宣澤施了法術，若是有人想害你的命，它便會自動放出力量來消弭那股戾氣，所以，雲無暇才屢屢沒得逞，到了後來，他愛上了你，自然便捨不得殺你了。」

    「那雲無霜他們如何能得知？」

    「我告訴他們的，我不能讓你留在一個狼子野心的人身邊，雲無霜，才是你最好的歸屬。」

    月洛這下全明白了，原來一直以來，對她最好的那個人不是雲無暇，而是雲無霜！

    心頭，頓如萬箭穿心，痛得她無法呼吸。

    她揪住胸口，艱難地跪在地上，兩眼空洞，萬念俱灰。

    一腔柔情空付，轉眼間，不過是一場夢！

    悠悠地轉過眼神，瞧著屋裡還在激戰的場面，瞧著那些熟悉的身影，竟如同隔世。

    說到底，她也只是來自異界的一縷魂魄，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如今，大限已至，她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在意念的支配下，月洛慢慢飄悠起來，漸漸的，飛到了空中，飛出了宮門，消失在遠方。

    正主兒瞧她走遠，嘴角劃過一絲邪笑，忽然轉身，向她自個兒的肉身飛去，眨眼間，正主兒的魂魄消失，而她的身體，開始出現了一絲脈動。

    脈搏的跳動極其微弱，雲無塵一時間沒感覺到，他仍然呆呆地抱著她，神遊九天。

    突然，地底下傳出一聲巨大的聲響，好大一股力道，將地面震出了一個大洞，頓時，塵土飛揚，整個落霞殿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