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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遊戲 文 / 末日先驅

    轟!!當半邊房屋突然坍塌,四處飛濺的碎石擦破臉頰的時候,我並沒有低下頭,我想看看天,看看它是否終於開眼了,然而…它卻被面前的這個龐然大物擋住了。

    我應該怎麼做?請它閃開,還是直接破口大罵?只是面對它那張就算把我們三個都裝進去可能還塞不滿的嘴,那四隻我能直接從指縫間鑽過去的爪子,我覺得我還是什麼都別說的好。還有,它那雖然趴著也超過三層樓的身高,那雙雖然殘破也足以遮天蔽日的翅膀,即使腐朽看上去也比短劍鋒利的牙,那一身粗壯的,看上去觸目驚心的骸骨…等等,這些形容詞我好像在哪兒聽過,是描述什麼的來著?

    冰霜巨龍?你是說,我面前這玩意兒…是冰霜巨龍?!

    吼!!它向我們打著招呼,不知是發現獵物的興奮,還是為了表達熱情,那聲音,震耳欲聾!一陣刺骨的寒流撲面而來,以至於我覺得牙齒都被快凍碎了。我努力扭動著即將變成冰柱的脖子,在一片吱吱嘎嘎聲中,我看到他倆的處境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好吧,看來在被燒成雕像之前,我們要提前被凍成雕像了。

    「行了,德拉斯,你把這些年輕人都嚇壞了。」一個磁性中透著空靈,優中帶著戲謔的聲音,我終於注意到了這個騎在龍背上的人。修身的黑**紋長袍沒什麼多餘的裝飾,半長的黑髮整齊的梳向腦後,灰白色的臉半藏在豎起的高領中,略顯消瘦,高鼻樑帶著鷹鉤…是阿倫!是那個強大的,神秘的,我曾不止一次向你提及過的死亡召喚者!

    「得了吧,阿倫,我就喘口氣而已。」巨龍沒好「氣」的說,導致我們身上的冰霜又厚了一層。額…我挺驚訝的,首先,這龍會說話,其次,說話還一點兒都不客氣。

    「這回怎麼玩兒?」又一個聲音出現在我左邊,來自這個突然間出現在那兒的人。更突然的是,我總覺得這個聲音我在哪兒聽過,而且就在最近…誰來著?我一邊兒打量著這個人,一邊努力想著,當他抬起頭,讓我終於能看清他斗笠下的面孔時,我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穆喬?!」

    「呦,你什麼時候改名了?」阿倫調侃似的笑道。

    穆喬悶哼一聲,沒搭理我,也沒搭理他,而且誰也沒看。

    他怎麼如此大膽,連阿倫都不放在眼裡?!就憑他是個小小的鬼靈大師麼?太囂張了吧!等等,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麼…蒙著黑紗的斗笠,覆蓋全身的披風,平淡無奇的軟劍,這些裝束都像極了那個…總會跟阿倫相提並論的人,他是…

    「原來你就是無常.高橋!」格林替我喊了出來。

    沒錯,就是他!但是為什麼…

    「瞧瞧,瞧瞧,為了贏我,你費了多大勁。」沒等穆喬開口…也許應該叫高橋了,阿倫就指著他…數落著,氣不打一處來:「不惜改名字,裝什麼鬼靈大師,還得跟幾個幽魂殺手混在一起,你說咱們不就是玩兒個遊戲嘛,你至於麼?!」

    「出動五十萬亡靈,你至於麼?」高橋終於說話了,不動聲色的,卻讓阿倫的臉顯得更灰了。

    我看著他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不愧是數百年的冤家對頭,剛見面就劍拔弩張的!那麼接下來呢?他們要大打出手了嗎?就在這裡,在我面前?哇哦,如果死前還能欣賞到這麼一場好戲的話…我還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這跟你沒關係,現在選人吧,小子。」阿倫看著我,臉上的微笑居然讓我覺得他很友善:「還有,誰能讓這個女人先閉嘴?!」說著,他打了個響指,一股魔法能量隔空劃過,竟把一直在痛苦中哀嚎的朱麗奧斯擊昏了過去。

    「你把她怎麼了?!」格林喊道,焦急中帶著驚恐。

    「保持冷靜,否則你也一樣。」阿倫看似隨便的瞥了格林一眼,用他深淵般的眼睛,而那一閃而過的凶光就像深淵中的鬼火一樣:「對了,你們想好選誰了嗎?」

    「選誰?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

    「我和他。」他指了指高橋:「你選一個。」

    「額…選我想死在誰手裡?」

    「年輕輕的,就那麼想死?」

    「當然不想!」

    「那就是嘛,快選吧。」

    「可是,到底選來幹嘛呀?!」

    「選一個人負責保護你,然後另一個負責殺你。」

    「為什麼?!」我大吃一驚。

    「因為這是我們的遊戲。」

    「遊戲?!」

    「沒錯兒,這兩天我剛想出來的。首先,我們共同找一個人,然後,劃分角色,一個保人,一個殺人,看誰能贏。但是,為了公平起見,我們決定由當事人來給我們安排身份,所以,快選吧!也可以跟你的同伴兒商量商量,但是別讓我們等太久。」阿倫悠然的對我說完,看向高橋,表情立刻又不爽起來:「玩遊戲,你知道我最煩什麼嗎?就是必須得給他們介紹遊戲規則,而每到這時候,你總是什麼都不說!」

    我傻了,這是夢嗎?用力咬了一下舌頭,好疼!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玩遊戲?跟他們倆?哪兒跟哪兒啊?!

    「我們可以考慮換人了。」高橋突然冷冷得說。

    「嘿,等等,等等,可以都選嗎?」我連忙叫道。

    「你是說,我們倆一塊兒殺你?」阿倫揚了揚眉。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冷汗流了下來,牙齒得得作響,如果不是這幾天喝水太少,我簡直要屁滾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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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行了,我殺。」高橋打斷了我。

    「好!我保。」阿倫一拍大腿,用他那瘦骨嶙峋的手。

    「一個還是全部?」

    「當然是全部,這樣才有意思。」

    「怎麼算?」

    「對對對,怎麼算,這是個問題。」阿倫從巨龍身上一躍而下,一屁股坐在高橋面前:「殺一個就算你贏,這可不公平。」

    他抬起頭看著高橋,高橋沒說話。

    「保住一個就算我贏,這對你又不公平了。」

    他抬起頭看著高橋,高橋沒說話。

    「全殺了才算你贏,這倒是不錯,但這樣也就意味著我只要保住一個就行了,其他隨你殺去,那我們何苦找那麼多人呢,一個就夠了。」

    他抬起頭看著高橋,高橋沒說話。

    「嗯…如果全保住才算我贏的話,對你來說就太容易了,三個人,我總不能每時每刻都盯著他們,而你只要抓住機會幹掉其中一個就行了,這還是失去了多人參與的意義。」

    「能不能一次說完?」在他再次抬頭之前,高橋終於搭話了。

    「這樣,我想到了,這樣!」阿倫站起來打了個響指,我環顧四周,還好這次沒人暈過去:「全殺了,算你贏,全保住,算我贏,但是…」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如果他們中有任何一個活了下來,你就輸了!同樣的,如果我沒保住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也算我輸,怎麼樣?」

    「輸很容易,贏很難。」

    「就這意思!」阿倫用力一拍手說。

    「還是為期一個月?」

    「不,多給你點兒時間,一年!」

    「有意思。」三秒鐘後,高橋那陰沉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一點點笑容,如果嘴角微微上揚也可以算作是笑容的話。

    「那咱們就…」一道白骨護盾突然憑空出現在我面前,轟的一聲炸得粉碎!雖然阿倫似乎什麼都沒做,而高橋也只是掃了我一眼,雖然那眼神…鋒利如刀!

    「突然襲擊,有意思麼?!」阿倫氣急敗壞的叫道。

    「兵不厭詐。」話音未落,高橋已無影無蹤。

    「他…去哪兒了?」我心有餘悸的問道。

    「我怎麼知道?這老東西的閃爍可以到達方圓十公里內的任何地方!」阿倫沒好氣兒的說,明顯還對高橋剛才的「眼神兒偷襲」餘怒未消。

    「你是說…他剛剛用了閃爍?」

    「當然!難道還讓他先隱身,再躡手躡腳的溜出去嗎?雖然他智商一向不怎麼高,卻也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

    「不不不,我想您誤解了我的意思,尊貴的死亡召喚者,我是說剛過來的時候,你們沒有感覺到這裡的禁魔結界嗎?」我一邊這樣說,一邊感受著,卻突然發現我的魔力已經可以自由調動了:「啊!你們已經把它破除了?!」

    「你說呢?德拉斯可都快把整個房間給壓塌了。」阿倫指著滿地的斷磚爛瓦,拍了拍巨龍那碩大的鼻子,卻換來了巨龍又一次毫無領情的冰霜吐息。

    「很好,看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你們得跟我和這頭臭脾氣的老龍一起渡過了。」阿倫一邊拍打著渾身的冰渣,一邊對我們說。與此同時,一扇傳送門已經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身邊,雖然我沒聽見他吟唱,雖然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鐘。

    「去哪兒?」我下意識的問。

    「還有哪兒?」阿倫憑空一招手,就把還在昏迷中的朱麗奧斯扔了進去:「當然是我家。」

    「等等!」我突然喊道,是的,連我自己都覺得突然。

    「等什麼,難道你還沒受夠這個地方嗎?」阿倫看了看逐漸從四面八方聚攏而來,卻誰都不敢靠近的熾天之翼官兵說。

    「想讓我跟你走,得答應我個條件。」我說。

    「你覺得你還有提條件的權利?」

    「如果不答應,就拿我的屍體去做賭注吧!」我奮力喊出這句話,甚至把那些幾十米開外的異教徒都嚇了一跳。

    「哇哦,先說來聽聽。」阿倫誇張的揚了揚眉。

    「我得去接一個人。」

    「你的小女僕?」

    我不知道他為何會對這些瞭如指掌,現在我也沒時間琢磨這些,於是我只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很好,你可以出發了。」阿倫揮了揮手,四隻慘白的怨靈之魂把從他掌心飛出,不偏不斜的咬斷了我手腳上的鐐銬。

    撲通,這是我掉到地上的聲音,卡嚓,這是我爬起來時踩碎冰塊的聲音,撲拉,這是我拍打滿身冰渣的聲音,「您…真的放我走?」這是我自己的聲音。

    「去吧,小子,如果你死在那兒的話,我會如你所願把你的屍體拎回來當賭注的。」

    「我需要一個地址,救完人好去找你。」

    「你不怕我把你們帶到墓地裡去?」

    「再骯髒的墓地也比同鑄會的十字架強!」

    「接著,它會帶你來找我。」阿倫借助法術衝力高高躍起,又穩穩當當的落回了巨龍後背的白骨王座上,從旁邊那個碩大的包裹中掏出一張卷軸扔給我:「

    「你可以直接在任何地方使用,哪怕是在那些被封禁結界覆蓋的城市裡,它會撕開空間裂縫讓你的傳送術得以施展。你應該為此感謝我一輩子,小子,這玩意兒雷申德可沒送我幾個。」

    哇哦,我小心翼翼的把卷軸塞進懷裡。

    「我陪你一起去!」格林掙扎著喊道。

    「別得寸進尺。」阿倫冷冷的說。

    「你就照顧好朱麗奧斯吧,咱們…」我看了格林一眼,手中的藍色光芒已在閃爍:「後會有期!」

    我瘋了,我他媽一定是瘋了!我慢悠悠的在榮耀城的大街上溜躂著,盡全力壓抑住狂跳的心讓自己看起來氣定神閒。

    兩個小時前,我把自己傳送到距離榮耀城十公里外的小鎮裡,換了身破舊的麻布長衫,還用障眼法略微改變了自己的容貌。我不敢改太多,畢竟障眼法需要魔力支持,改的越多消耗的魔力就越大,魔法氣息就越濃重,就越容易引起人們注意。自從被莎爾提醒過一次之後,我再也不會忘記自己是個連魔法氣息都被同鑄會記錄在案的人了。

    兩個小時後,我已經跟著一群小販兒混進了城,這個過程比我想像得簡單——雖然我們三個人的通緝令如今已貼遍全城,而且幾乎每張前面都圍著或多或少的人在評評點點,可人們顯然想不到我會蠢到在這種時候送上門來。而此時,我把魔力散至全身,最大限度的稀釋並壓制它們,同時把洞察開啟到極致,一旦撲捉到哪怕魔力上限達到我三分之一的人就遠遠躲開,就這樣緩慢的向我之前在西城區住過旅店靠近。

    城內,並不平靜。

    大街上人心惶惶,幾乎所有人不是在討論著前線的消息就是在唾罵著我們,有些激進者甚至正在把我們的畫像和人偶扔在地上當街焚燒。一開始他們還只有幾個,但隨即就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憤怒的人們叫嚷著,就像跟我們有多大的血海深仇似的,最後弄的教會不得不派出捍衛者來維持秩序。不過…我還是得謝謝你們,我瞥了一眼那個寫著我的名字卻已經被撕得四分五裂的人偶說,感謝你們幫我分擔了注意力。

    看著斜前方七、八米處的三層小樓,我已經足足在這兒徘徊了五分鐘了,這就是我們曾經在榮耀城住過的旅館,而娜塔莉也八成在這兒…看在諸神的份上,她最好在這兒!現在我只要走進去拉住她的手,然後我們就能徹底告別這個令人膽戰心驚的城市,然而…我沒法把事情想得那麼簡單。也許同鑄會已經把我們聯繫到了一起,也許他們已經把她抓了起來,也許他們已經在附近布好了天羅地網等我出現,也許…她已經死了!以同鑄會的效率和手段,他們完全幹得出來。

    我的腦中嗡嗡作響,手心全是冷汗。她是跟了你很久,她是陪你經歷過很多,她也是你在晨光鎮中僅存的故人…可你別忘了,她終究只是個女僕而已!為了她冒險,為了她冒生命危險,這不值得!我一遍又一遍的為自己開脫著,可就在我即將被說服的當口,我看到了她!

    她正從旅館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雙手反綁,被四個捍衛者押送著…她果然被抓住了!而此刻,她凌亂的頭髮,紅腫的眼睛,淤青的臉頰和沾著血的嘴角,把我剛剛為逃走找出的一百萬個借口全部撕得粉碎。

    十五秒鐘,我有十五秒鐘的時間帶走她。

    這他媽足夠了!

    四枚炎爆已經沖那四個雜種咆哮而去,而我甚至已經不必再關心他們那應得的結局。只是一把拉過娜塔莉,冷冷的看著正從四方八面蜂擁而來執法者,捍衛者,法師,牧師,騎士…帶著她一起躍進了那片耀眼的藍色之中。

    當我的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才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條狹長而昏暗的甬道裡,憑借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根本看不到它通向哪裡。也許它真會把我們帶到墳墓中去,想到這裡我不由得把依然驚魂未定的娜塔莉摟的更緊了些,並向前方扔出一顆火球,想讓它為我們照亮前方的道路,誰知它才剛剛飛出去不過十來米就打在了前面這個女人的胸口上!

    緊身皮衣把任何沒必要包住的身體全都露在外面,鑲滿柳釘的長筒高跟鞋和手中佈滿倒刺的皮鞭,總會讓人把她跟**中的**女郎聯繫到一起。只是她們很少能擁有她這般嫵媚的容顏,妖嬈的身軀和幾乎同黑夜融為一體的暗色肌膚。

    「你平常就是這麼跟人家打招呼的,叛教者?」女人的聲音慵懶中充滿挑逗,至於那顆火球,在她那呼之欲出的胸脯上連個痕跡都沒能留下。

    「你是誰?!」我集中魔力,打起十二分戒備,眼睛卻不由自主的藉著昏黃的光在她身體上游離。

    「你是想跟我打一架呢,還是想先跟我干一炮?」

    我愣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好吧,好吧,我叫阿卡莎,很不高興認識你。」女人發出一聲令人心神蕩漾的嬌歎,雖然在她那勾著暗色紋絡的臉上已經寫滿了不耐煩:「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嗎?!」

    「阿卡莎…阿卡莎…難道你就是…」

    「啊,對了,人們好像更喜歡叫我痛苦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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