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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秘承者 第兩百七十三章 荊州城外 文 / 泥男

    沒人注意到苗淼走了,或者巴不得她走。出偏門的時候,守門的老門子倒是問了一句:「去哪啊?」

    苗淼沒有回答。

    「不回來啦?」

    苗淼點點頭。

    早在一個月前,苗淼就自顧自地說家裡要來人了,要接她走了。她身邊住的那些人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走,不奇怪。

    苗淼在巴東王府是自由身,隨時可以走人。

    苗淼自小被賣身到巴東王府,在巴東王府二十多年。

    一開始,小夥伴們的嘰嘰喳喳抵消離鄉的愁緒,但轉眼姐妹的反目成仇,讓苗淼一顆活潑潑的心死寂。這豪門的深宅大院,光鮮華麗的另一面不知道有多少是藏污納垢的所在。

    之後的日子,苗淼過得渾渾噩噩,唯一值得驕傲的是,他為巴東王生了一個兒子,萬幸被王妃江上燕選中過繼。

    知道這事的人不多,只限於巴東王府的上層。因為這個,苗淼恢復了自由身。

    二十年,苗淼就見過兒子三次,還都是遠遠的瞥了一眼,實在忍不住,想上前就會有相貌兇惡的老婆子忽然從旁邊殺出來,攔住他,對峙,最後都是苗淼敗退。

    香囊就是其中一次撿到的,是兒子玩耍時不小心丟了的。

    人要知足,一個奴僕生出來的兒子,即便是巴東王所出,地位也高不到哪去,所以,苗淼也就認命。

    有時候想到,跟兒子生活一個府裡,苗淼也會覺得是一種幸福,偶爾聽著其他僕人的閒言碎語,兒子的成長也就慢慢記在心裡。

    第一次走路,第一次開口說話,第一次去學堂讀書……至於後面,兒子性格變得乖戾,喜歡虐待僕人,強搶民女的事也有發生。一開始苗淼覺得不會是真的,聽得多了,很自然責怪江上燕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

    苗淼心裡道,若是自己從小帶這孩子,絕不會變成那樣。

    即便是這樣,苗淼也覺得是幸福的,因為每天都跟兒子生活中同一個巴東王府裡。

    然而,兒子突然就死了,苗淼猶如晴天聽到霹靂一般,整個人都垮了。

    苗淼哭得死去活來,找了王妃幾次之後,就開始變得有些神叨叨的。

    後來,王妃沒有去報仇,苗淼連王妃一起恨上。

    是這個女人奪了自己兒子,若不是這樣,兒子不會死!

    女人的偏執很厲害,但再偏執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好在苗淼有妹妹,姐妹失散二十多年居然能夠再見面,苗淼世上又有親人,苗淼才沒有崩潰。

    再見妹妹那場面如同做夢,苗淼記得她在一天晚上發瘋跑出去。

    跑啊跑,不知道跑到哪,等到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來到一片林子裡,周圍薄霧裊裊,月光映照有一籠幽藍光澤,然後,她就看到一大幫子人撅起屁股跪拜一個女人。

    女人高座,很漂亮,聖潔的氣息讓她也有膜拜的衝動,還想哭。這麼一想,苗淼就真哭了。

    這一哭,也就被這些人發覺。

    苗淼想走,不想卻被人攔住,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樣子。苗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一定撞破了什麼。就在十分緊要時刻,那被眾人膜拜的仙女一般的女人來到面前,居然喊起她的乳名。苗淼這才知道,是自己的小阿妹阿姑。

    苗淼被人販子販走的時候,小阿妹才剛剛記事。

    苗淼自然是把自己一肚子的悲苦都倒給了妹妹。()

    妹妹聽完,只說了一句:「這個仇,妹妹給你報!」

    小小的耳房,已經沒多少人關注,每天晚上妹妹都會悄無聲息地過來,陪著她這個可憐的姐姐。

    踏出王府的大門,苗淼沒有回身,抓緊了手中的包袱,心裡突然感覺到一絲危機。

    妹妹要報仇,而她也一直很高興妹妹能為她報仇,但是,如果報不了,妹妹也因為這個出事怎麼辦?

    以前苗淼沒想過這個,今天心裡頭第一次浮出這個念頭,內心頓時慌張起來,走了十來步,到了一個拐角,忽然就冒出一個頭戴清鳳頭巾,跟妹妹一般清布衫、班布裙的中年婦人低聲道:「是大姑?」

    苗淼點點頭。

    很快,苗淼跟著婦人穿過七八條巷子,然後送了一輛馬車。也就半個時辰,出了荊州城,苗淼忍不住探出頭問道:「我妹妹呢?」

    「聖姑還在城裡,辦完事就回來。」

    苗淼面色一白,連忙道:「大嬸,叫我妹妹別去做那事,我就只有一個妹妹了。」

    「大姑放心,這世上沒人能對聖姑怎麼樣?」

    「不!叫她馬上來見我,不來的話,就不要認我這姐姐了。」苗淼頓足怒道。

    巴東王府,高手如雲,那個王妃本事也非凡,這些自己以前怎麼都沒想到呢?見婦人神色猶豫,苗淼道,「快去叫我妹妹,否則我不走了。」

    聖姑苗仙兒就在巴東王府附近,看著姐姐上了馬車走的,放下心來。很奇怪,昨天那麼大動靜,巴東王府現在卻沒有一點動作。

    施蠱是可以確定的,依苗仙兒的想法,連夜就把整個荊州城裡會施蠱的人都抓起來拷問,但是,沒有一點動靜。

    那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蠱雖然被滅除,但是那兩個人一時情難自禁胡天胡地,纏綿通宵,此時未醒也有可能。

    巴東王府四周都開闊,幾條大街在這裡交匯,說是廣場更合適一些,對於窺探者而言觀察動靜並不容易,不過聖姑苗仙兒沒有難度,東西南北大門各放出一個信蠱就可以了。

    信蠱就等於是聖姑苗仙兒的眼。

    當然,不能太靠近。

    一家茶館二樓,靠窗,聖姑苗仙兒喝著茶。她頭戴著斗笠,一層輕紗垂落,遮住了絕美的容顏。

    那梁山伯是殺了外甥的元兇,那王妃江上燕是奪了外甥的女人,這兩個人在街頭相遇,然後梁山伯上了馬車。

    張楚早中了蠱,這樣的男人,被王妃當街叫上馬車,卻不想一想家中的糟糠,也是該殺!

    苗仙兒原以為老天助她,竟然把兩個仇人送在眼前,幾乎在瞬間,她就決定動用白妃。

    要殺人,又要自己不動手,找刺組織是最好的,苗仙兒恰恰知道,巴東王府的白妃就是刺組織的武二。

    以「刺」為名的都是女子,以「武」為名的都是男子。這些都是刺組織刺客的代號,總體來說刺組織內女多男少,武二現在這般模樣,與從小生活在鶯鶯燕燕中不無關係。

    至於姐姐那個兒子,苗仙兒的那個外甥,她也打聽了,卻不是個什麼好鳥。

    看重人家娘子,而且還是孕婦,這樣才惹來殺身之禍,這樣的男人,若是自己遇到,也是一個死字。只是,他是自己的外甥,那就另當別論。

    一陣奇異的嗡鳴聲,一隻蜜蜂出現在眼前,跳著奇異的八字舞。

    姐姐居然不肯走,要讓自己過去,苗仙兒眉頭微蹙,旋即舒展開,姐姐這是怕自己出事,心裡頭頓覺溫暖。

    苗仙兒站起身,再看了一眼巴東王府,自己卻是盡力了,只能暫時放下。

    苗仙兒打聽好了,那聖劍堂弟子梁山伯要去京城建康,而恰好,一個月後她也要去京城,倒是來日方長。

    苗仙兒轉身蹬蹬下樓,很快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梁山正與王妃江上燕在大殿上安坐,香案上擺好了一些甜點以及一壺茶。兩個人都正裝打扮,不復昨晚的裸身相對,顯得正經許多。

    裸身的江上燕,有三分嬌羞和三分怯弱,我見猶憐的風範可謂盡顯。穿上衣裳,廣袖博帶,杏黃的色澤卻又透出皇家的氣質與尊嚴,儼然另一副模樣。

    「昨夜多虧先生了。」江上燕以「先生」相稱,是發自內心的一份敬意,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僥倖僥倖。」梁山想到昨晚差點**,自是感歎。事後想來,若是與江上燕一般慾火燃燒,恐毀道基。再回憶在藏經閣所覽典籍記載,此種狀況十分的多,現在想來,梁山自然有些後怕。

    「這是武陵上好的黑茶,嘗嘗。」江上燕親自給梁山斟滿茶水,放下茶壺,然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梁山心中一動,這武陵黑茶自是做磚茶的好材料,端起青瓷的茶杯,放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清香繞鼻,歎道:「好茶好茶。」放下茶杯,梁山道,「那鹽引……」

    江上燕嫣然一笑,道:「放心,自會給你,倒不見你為哪個女人這麼急迫。」

    梁山聞言一愣,訕訕一笑:「不知幕後可查到?」

    江上燕搖了搖頭,道:「已經著蝦米去查了,我洞庭系散修也出動,這次定要揪出那人,無論是誰,定要把他挫骨揚灰。」

    「這人高明。」梁山道。

    梁山也是想了許久,才把前前後後理清楚。一直的隱忍,突然的暴起,環環相扣的設計,若非在最後關鍵時刻,梁山神府內的白骨神君突然瞪眼,做怒目金剛狀,放出白光萬道,殺滅江上燕體內的蠱蟲,後果不堪設想。

    「那個當街罵你的瘋女人是誰?」梁山問道,想來想去,那個瘋女人似乎有些可疑。

    「她?」江上燕笑了笑,「她就是劉子鳴的親生母親。」

    「那她有沒有可能?」

    江上燕想了想,道:「不太可能,她即便是恨我,也做出不來這些事。」

    梁山點點頭,那個瘋女人的確做不來。

    「那她背後?」梁山不放心,又問了一句。

    「她是一個孤兒,很早就賣身巴東王府。」

    梁山搖了搖頭,道:「那就不是她了。」梁山想起江上燕給自己演的那出「殺虎」戲來。女人兒子沒了,找自己報仇,即便她有那樣一股狠勁,自己卻也不是那頭老虎。如果只是她一個人,的確是不可能掀起這麼大的浪花來。

    西城城外樹林裡,馬車內,苗淼看到妹妹一把就抓住妹妹的手,眼眶微紅,小聲道:「不許報仇。」

    苗仙兒心裡一暖,點了點頭,然後頓了一下足,馬車旋即動起來。

    雖然是外甥,但那樣的外甥,嗯,苗仙兒心道自己已經盡力了。回到梅山,然後給姐姐找一個忠誠老實的男人,組成新的家庭,最好是生下一對兒女,姐姐死寂的心自然就活過來。

    女人的命,長著了也硬著了!

    馬車轉動,車簾一吹,苗仙兒就看到一個人從遠處的官道走來,看樣子是要進城。

    那人是個修士,顯然很高明,腳看似沾地,其實只是輕輕一點,全身上下籠罩著淡淡的別人難以察覺的光芒當中。

    金丹期高階圓滿修士?苗仙兒微微有些驚訝。

    馬車奔跑起來,跟男子擦肩而過。

    慕容博來到荊州城下,有一種掩鼻的衝動。

    梁山來荊州城了,慕容博就跟著過來。

    不是他想來的,而是掌教交給他的任務,暗中護送梁山一程。

    既然是護送,那麼有什麼意外發生也是能夠想像到的,掌教的話,也許是另有所指。

    慕容博懷疑,掌教崔機或許收到太子姬康的什麼指示,又或許像自己這般,主動做出一些討好太子的舉動。

    百年後,太子肯定接任正清派掌教之職,那個時候的崔機,應該也回到正清派成為上院十長老之一。

    上院的十長老在正清派有著僅次於掌教的尊貴地位,其次才是正清派的聖子聖女們。

    崔機擔任聖劍堂的掌教之後,這份功德成為十長老之一倒也很自然,但是成為長老和具有長老的實力與勢力是不同的。崔機回到正清派要想迅速站住腳,掌教的關係自是要處理好的。

    他是未雨綢繆,慕容博瞭解掌教崔機。

    也就是說,他也希望梁山在去建康的途中發生點什麼。

    據慕容博所知,飄渺堂的那個聖子陸玉也對梁山懷恨之心,似乎也有所舉動。

    有意思,越來越多人想針對梁山,但是卻沒有哪一個想提前動手,似乎等著他人動手,然後,就是渾水摸魚。

    臨出正清派的時候,太子姬康交給他一珠子。

    這顆珠子姬康凝練了一天一夜,叫做嫁功珠。嫁功珠扔出,可以發出姬康元嬰期中階圓滿的一擊。

    姬康只是說,這顆珠子送給你,關鍵的時刻可以保住一命。

    珠子到慕容博手裡,就是慕容博的,至於是用來保命還是來殺人,那就看慕容博的意思了。

    慕容博知道,太子姬康不想沾上殺梁山的因果,而作為攀上太子的他就要想辦法幫太子解決這一麻煩。

    但是,慕容博也不想沾上這因果,畢竟梁山身後有祝輕雲,自己做得太過明顯的話,祝輕雲也會毫不猶豫地斬殺了他。所以,最好是梁山自己惹出潑天的禍事,被別人殺了。

    實在沒有機會,至少梁山被打發到建康,修行沾染世俗,跟聖女祝輕雲的距離只會越來越遠。而天下大亂即將出現,處在的建康的梁山基本就處在風暴中心,沾染因果就猶如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越不可能脫身。百年後,正清派與聖劍堂的通道斷絕,兩廂不再來往,自然就達到目的的。

    這大概是最穩妥的辦法。

    不過這樣一來,首功就不是他慕容博,而是掌教崔機了。

    那麼,崔機派他過來所謂的護送一程,其實是讓自己分沾這份功勞了。

    慕容博進了城才想透此理,不得不佩服掌教崔機隱晦的心思。

    這般一想,慕容博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輕易不要出手,但嚴密監視,然後想辦法促成各類因果都指向梁山,就像是掉入蛛網的飛蟲,不去吃它,而是不斷在其身上纏絲,然後等待其自然死亡。

    慕容博進了城,五官自然發生變化,像是換了一張臉一般,渾身上下風塵僕僕的,就是一落魄的中年大叔。

    而這時,梁山正在問江上燕為什麼要當街拉男人。

    「你說我為什麼?」江上燕卻是反問一句。

    梁山想了想,然後才道:「自污。」

    江上燕眸子一亮,道:「果然還是梁先生知我。」

    原來真是如此,對江上燕豪邁到上街拉男人之舉,梁山心中好奇,左思右想才想到江上燕有可能是行「自污」之舉。

    荊襄兩地雖遠離江南江浙一帶,但地理位置極為終能夠要,中央朝廷顯然不能放心,特別是這一年來荊州政壇巨變,江上燕自然也會納入有心人士的視野。

    一個女人太過出色,方方面面都是優,誰能安心?若是好男色,行為放蕩,那就是有缺點,而有缺點的人就沒什麼好怕了。

    「你太謹慎了。」梁山不得不感歎道。本來荊襄女人當政,其實就讓人放鬆警惕,似乎用不著這一招,「那你那些相公們?」

    「擺設而已。」江上燕笑了笑,道:「過一段時間,放出一些,當是喜新厭舊,而放出些人,別人問起來,如果是你,會怎麼說?」江上燕俯過身子時露出胸口驚人一抹膩白。

    梁山眼睛有些發直。

    「說啊。」江上燕嗔道。

    自從昨夜之後,江上燕內心深處對這個男人的觀感自然又有不同。

    一來自己被他看光,著實是第一個男人,二來情蠱發作那麼厲害他居然都有手段殺滅,可見其隱藏的手段甚多,值得攀交,於公於私江上燕對梁山的態度都發生改變。不,不是改變,而是比從前更堅定。

    「哈,自然是萬千佳男,王妃獨愛我一個啦。」梁山哈哈一笑道,說著停頓了一下,「話說那鹽引……?」

    「給你!」江上燕從身後掏出那鹽引放到梁山手頭,沒好氣地說道。

    「還請具名。」梁山又道。

    鹽引不具名那有可能引起爭奪,具名那就享受總經銷商的待遇,跟現有其他鹽商地位相等,如果不具名,那就可能是轉包的鹽引,屬分銷商。

    「早具名了,梁家商隊的鹽商資格也已經備案,通報荊襄二十五郡縣了。」

    梁山大喜,站起身給江上燕躬身施禮:「梁山伯替梁家莊上下一萬二千口人感謝王妃仁德了。」

    施完禮,梁山重新坐下。

    「梁先生,此去建康,可有什麼打算?」江上燕眸光流轉,饒有深意地瞟了梁山一眼。

    「獨善其身罷了。」梁山答道。

    江上燕點點頭,道:「梁先生若是有什麼不方便,大可找建康的蝦米幫忙。」

    「不用了。」梁山連忙說道,心裡說道,跟這女人說話真要小心,搞不好就被這傢伙挖的坑給埋了,這是想讓自己替荊襄方面打探京城消息啊。

    「梁先生想多了。」江上燕見梁山不上當,嘻嘻一笑。

    就在這時,外頭響起小雅的聲音:「王妃,時間差不多了。」

    江上燕一起身,道:「走吧。」

    「去幹什麼?」梁山目露警惕之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江上燕掩嘴輕笑,「放心,昨晚都沒有吃了你,我還能有什麼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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