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8章 可不可以蹭個床? 文 / 慵陽懶昧
不是人,是什麼?
他們明明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臉上掛著淳樸的笑容,說著我聽不懂。卻屬於他們的語言。常年浸在海水中的手,龜裂著生活的艱辛,線梭如飛,在漁網上織下光陰歲月。
他們日落而息,當最後一抹夕陽在天海之際消失之時,說笑著返回到各自的家中,結束一天勞作。
這,就是一群,生活在海邊的普通漁民!
可,就是這群看似一切正常的普通漁民,卻在天黑後變了模樣。
當天色徹底變黑,所有海鳥歸巢消音之時。漁民紛紛從家中走出,向曠闊無邊的大海走去。
不過三兩分鐘的時間。便沒入海水之中,消失不見。
海浪翻湧著砸向沙灘,『嘩』的一下,把留於上面的足跡洗刷殆盡,不留一點痕跡。
皎潔的月光下,海邊的一切清晰可見。
沙灘的木桿上掛著的漁網,倒扣過來,漆到一半的小船,孩童們拎著玩耍的沙桶沙鏟……
我抱著肩膀,微微打了個寒顫。
海邊的夜,有些涼,涼進骨髓。
身側,釋南點著一根煙,俊毅的面孔在打火機的光亮中一閃而現。兩道濃眉,緊緊擰在一起。
深吸,長吐,煙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那聞著有些辛辣的煙味,驅走了肺腔中的冰冷。整個人,慢慢暖和過來。
又是一聲火機響,另一點亮光,在釋南的身邊亮起。莊堇垂眸點煙,火光一滅,本來辛辣的煙味中,多了一絲類似薄荷的味道。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對釋南伸出手,「來根煙。」
吸別人二手煙。不如自己吸一手的。
釋南輕笑出聲,把手搭在我肩膀上,「害怕了?」
掌心很熱,燙的我後背寒意更濃。
「害怕你大爺。我就是有點冷,想吸根煙暖和一下。」其實,是心底有些不安。
「冷?」釋南扳了下我肩膀。
我心一驚,以為他要抱我。剛一甩,他推著我肩膀往門口送了下。「去穿衣服。」
「穿你大爺!」我把他手甩下去,「我不冷了。」
我這冷,和天氣沒大關係。現在和他這麼一拉扯,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那也穿上。」釋南把手機拿出來看了兩眼。道,「過一會兒,我們要出去。」
莊堇長呼出一口氣,道,「釋先生這次來的目的是什麼?據我搜集來的資料所顯示,這個地方來過的陰陽先生不少,能活著回去的……不多。」
釋南沒答,而是輕笑問道,「莊小姐的意思是明天天亮要回去了嗎?」
「當然——不。」莊堇笑了,「既然說好了跟釋先生來見見世面,怎麼能半途而廢?」
說罷,拿出手機照亮,轉身出了房間。
我把手機按亮,去照釋南的臉。
釋南的目光落在莊堇的後背上,一臉的高深莫測。
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我亮著眼睛道,「釋南釋南,其實莊小姐也不算是平常人,她……」
釋南一把按在我臉上,手指間全是煙味,「欠揍?去穿衣服!」
切,我打開他手,轉身回房去穿衣服。
海風很涼,一出去,我就打了個冷顫。站在木頭製成的台板上,釋南向著漆黑的海平面看了幾眼。當莊堇一身皮衣的從小樓裡走出來後,轉身下了樓梯,踩著沙往身後的漁村走了過去。
那些漁民走進大海時已是深夜,可漁村裡的漁戶卻沒有一戶是亮著燈的。
月亮很大,足矣照明。
釋南帶著我和莊堇在漁戶之間穿梭而過,小心翼翼,不觸碰到任何東西的去查看每一戶。
空無一人,連鬼也沒有。整個村子保持著生活的痕跡,消失的人,像是突然間有事出去,沒一會兒就會回來一樣。
轉悠了兩圈沒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我們三個回到小樓,各自休息。
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海浪聲,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心中有些不安有些茫然,我不知道我們此行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下午時我問釋南,釋南說到一半被莊堇給打斷了。那會兒莊堇問,他又把話給岔了過去。
也就是說,釋南不想讓莊堇知道太多……
那他為什麼同意莊堇跟過來?直接拒絕不就好了?
而莊堇對這個奇怪村莊所知道的東西,又明顯比我多……女嗎宏扛。
這種一無所知的感覺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心中掙扎了會兒,我從床上爬起來,悄無聲息的摸進釋南房間。
釋南『霍』的一下坐起來,把手電打了過來。見到是我,瞇上眼,揉揉太陽穴。
他把手電放到一邊,拍拍身邊,「有話快點問,問完好睡覺。」
我嘿嘿一笑,爬上去跪坐到他身邊。沒含糊,把心裡想問的
問題列了順序都問了出來。
這個村子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釋南來這裡,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這個村子的人是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釋南道,「不過按我猜測,這裡村子應該是受了某種詛咒。」
「你要破了這個村子的詛咒?」我問,「你的目的就是這個?」
釋南搖頭,「不是,這個村子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這個村子裡的東西。」
「嗯?什麼東西?」又是寶?
那莊堇跟來,似乎有些道理,因為她就是個四處淘寶的。
「不知道。」釋南從床上下去,走到窗前,道,「我師父沒有和我說。不過他說了,這個東西應該,會改變我現在的境況。」
「境況?」我輕咬舌尖。
是指他現在遇到了什麼難以逾越過去的麻煩,還是指他自己本身?
暗色下,他回頭看我,「你覺得我現在正常嗎?」
果然,指的是他自己本身。
我歪頭,「怎麼說呢,反正不管你什麼樣,在我眼裡都是釋南。一雙眼睛是,一後背眼睛是,一隻眼睛沒有也是,都是你。」
我傷過他一次,就在他給我看他胸前傷口那天。所以,類似於這樣他正常不正常,是不是怪物的問題,我絕逼不會回答錯。
釋南久久沒有說話,然後,笑了,很輕鬆那種。
聽見他笑,我也笑了。
其實釋南並不高冷,他的高冷是孤獨,是沒有人可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那個東西,在哪裡?你什麼時候去拿?」
「找不到突破點。」釋南搖頭,歎道,「要慢慢找,急不來。」
我哦了聲,怪不得,怪不得他說得半年。看來是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算計。
知道這個村子的村民是受了詛咒,釋南的目的是來找東西,那我也就沒什麼疑惑了。
至於莊堇,我就不多問了。釋南讓她跟來,肯定有他的理由。
從床上爬下去,轉身剛想走,釋南突然問道,「蘇青檸,你害不害怕?」
我回頭看他。
雖然地方陌生,村民詭異,海風呼嘯,驚淘拍岸,可我並不害怕。
「我……」
話剛要出口,我突然明白過來,釋南是在說他害怕。
因為對即將到來的改變,對改變過後的未知……
「我,我害怕……」我三兩步跑回自己房間,抱著被子枕頭回來,對釋南道,「可不可以蹭個床?我保證不打呼嚕不磨牙,不和你搶被子搶枕頭,不半夜佔你便宜。你不信可以拿符點我。」
「蘇青檸你個大姑娘家家的還能要點臉嗎?」釋南輕笑出聲。
「不要,反正也沒有過。」
說完,我把他枕頭被子往一邊挪挪,自己折騰個被窩,躺進去閉上眼睛。
很心安,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有了睡意。
迷糊中,釋南躺到一旁,輕聲道,「抬頭,頭髮壓在胳膊下面了。」
我抬起頭,把頭髮順到腦後,枕著手背繼續睡。
「蘇青檸,你為什麼留這麼長的頭髮?不嫌麻煩。」
「陸明說好看。」我縮縮肩,把頭往枕頭裡埋埋,抱怨道,「釋南,你還能不能讓人睡覺?」
突然,心中一驚。
我抬頭看他,用手指著他鼻子很認真的道,「姓釋的,你要是敢打我頭髮的主意,我和你沒完!」
這頭髮是我自己養起來的,不是陸明給的。丫別趁我睡覺,一把火給我燒了!
釋南把被子往我頭上一蒙,「我沒那麼無聊,睡你的覺,再廢話扔你回去自己睡。」
「切,你不無聊誰無聊。」我翻身背對他,打個哈欠,道,「你再吵我就回去睡。」
一覺到天明,是被海浪聲給吵醒的。|.
我睜開眼時,釋南正站在窗前往外看。他聽到聲音,回頭對我道,「回來了。」
我爬下床,往窗外看過去。
天已大亮,昨天晚上走到海中的那些漁民已經回來,正在海灘上進行昨天未完成的工作。
織網的織網,給小船刷漆的刷漆,三四個孩子,拿著沙湧玩沙。
歡聲笑語,夾雜著聽不懂的方言,不時的被海風送到耳中。
一切,都和正常的村民一樣。
我看了會,道,「咱們來他們知不知道?他們知不知道咱們會看著他們入海?這些人,能,交流嗎?他們知道他們被下了詛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