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搖光大殿回到臨月閣不過片刻,體內的靈氣便已向外湧溢,顧長月先送了個普通的傳訊符給木紓,叫她幫忙料理一下靈草園靈草,便不做任何停留,自己進入了自己的境界。
靈台已開,我道已成。
初次窺探天道,心情便變得朗闊無比,體內脈絡向外擴展一層,亦是更加堅固。
再加上香茶雲霄之效果,因而此番竟是連跳兩級。
練氣七層,堪堪趕上了不少普通弟子的步伐。
然,這種實力在築基期修士眼中完全是不夠看的,顧長月深知自己還需加倍努力。
再次從境界中退出的時候,是第二天午時。
暖陽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明亮的光束顯得異常清澈,沒有一點兒漂浮的塵埃。
但是顧長月卻聞到空氣中濃郁的臭味。
心下瞭然,練氣五層之上,每一次晉級便是靈氣對體內脈絡的一次清洗,以此排出體內雜質。
再往後,便漸漸進入辟榖之期,不食人間煙火。
自己握了個淨水咒,將身上的污穢除去,然後換上崔二娘送的那套紅色防禦性衣裳,全身輕鬆無比。
手中紙符發出嗡嗡的聲響,打開一看,原是木紓昨日傳來的符訊,說自己給大師伯請了兩天假過來幫她看著靈草園,要她專心修煉。
她鬆了口氣,乾脆將兩套新的卷軸打開。
其中一套正是浩然派術法幻靈術,比落星殺要高級些許,可幻化一些普通的物體,比如鞭子、長劍,用以對付實力與自己相當的對手。
事實上這些術法顧長月前世都修過,還記得清清楚楚,而且對她來說亦並不困難,但是她仍舊依照古道一的指示修行。
大道修成非一日之功,亦不能急功近利,便是記得她也不能立刻將其全部學會,就這般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方為正道。
況且她發現前世自己的基礎並不穩固,此番從頭再來,就算是再不起眼的小術法,她也希望能夠把握得實實在在。
只有基礎打好,往後修煉才不是問題。
除了這套浩然派術法,便是鬼修術法。
一套和幻靈術很像的借魂術。
此術從表面上看來與幻影術無意,是幻化普通物體,但事實上卻是用發決借用周圍擁有神識物體的神魂,比如戰鬥過程中,身邊有一株等級低於自己的毒籐,那麼可用借魂術將其神魂提出,暫時作為自己的武器。
顧長月發現,古道一每次給自己的兩套術法都非常相近。
就如第一次的移形術和鬼影步,第二次的落星殺和斬魂,已經此次的幻靈術和借魂術。
她想,這恐怕並不僅僅只是要她修煉那麼簡單,興許還要她找出其間的共通性和迥異性。
就像是上次在秘境中所見。
沉曦雖然是叫她用鬼影步好好兒跟在後頭,但是她分明能夠感覺到沉曦本人施展鬼影步的時候,其間還有幾分移形術的味道在裡頭。
而木紓的鬼影步卻施展得像是移形術,但說是移形術,又感覺很像鬼影步。
不管怎樣,顧長月相信他們都尋出了兩者的共通性和迥異性。
這些,她都需要自己去發現。
思及此處,也不急於一時,粗粗將兩套功法看了一遍,記下大致的術法要領,便起身往淺草峰靈草園趕去。
木紓正坐在避雨亭裡打坐,出人意料地,沉曦也在。
此次見著沉曦,他身上竟帶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寒,興許是剛剛進入結丹結印期不久,又從冥鬼器域拿到了屬於自己的本命法寶,因而饒是習了隱吸術,仍舊還不太能夠壓制自身的氣息。
他一襲青衣,面無表情,負手立在避雨亭外,目光落在滿園靈草之上,身邊總有一圈一圈的靈氣波動。
他就彷彿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牽引著周圍所有的氣息。
結丹真人的力量,便是這般恐怖,哪怕只是初成,也非一個小小築基修士所能仰望的。
顧長月乘著飛行法器而來,看著他,喚了一聲:「師兄。」
復又看向笑盈盈從蒲團上站起來的木紓,道:「師姐,多謝你幫忙。」
本以為木紓會先開口說話,不想最先聽到的卻是沉曦淡然無波的聲音。
他道:「你將它們照料的很好,它們很喜歡你。」
原是顧長月一直以來用靈力安撫這些靈草,靈草受到她的照料和安撫,對她生出了特殊的依賴感情,這廂她方一落地,那滿園靈草的靈力便都波動起來,就彷彿孩子見到親人般欣喜歡快。
沉曦就站在靈草園旁邊,自然能夠清晰地感覺到。
這些靈草其實都是有感情的。
顧長月望著滿園生機勃勃的靈草,心裡頗多感慨。
不等她說話,沉曦又道:「我拜入搖光之時不過八歲,第一次進入靈草園與這些靈草接觸,卻堪堪用了三個月方才能夠感受到它們的感情,而你卻只用了兩個月,的確有很高的悟性,但是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並不算什麼,短時間內,你若能夠讓它們明白你的語言,那才算是真正摸清了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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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沉曦說話的時候極為嚴肅,顧長月也不由變得肅穆起來。
只聽沉曦又道:「我知道你聰明,定然已經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仍舊應當急著,在感受它們喜怒哀樂並安撫它們的時候,不要僅僅只想著完成任務便是,還應當想想接下來的應當做什麼,萬事莫要只看著眼前,將眼光放得長遠一些,對你的道有用。」
他說的緩慢,所有的道理顧長月也都懂,但是顧長月心中還是升起一股暖流,甚是感動。
若她並非重生之人,而是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十六歲丫頭,這些話對她來說可謂比一套玄級功法還要珍貴。
前世便從來沒有人這般提點過她。
而沉曦顯然就只將她當做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因為知曉她悟出了自我之道,知曉她為自然之道,即便她有師伯師叔還有自己的師尊教導,也先且放下自己的事情前來說上兩句。
他待木紓盡心盡力,待顧長月也當盡心盡力,不可厚此薄彼。
顧長月眼眶發熱,向著他彎了彎腰,發自內心的感激,道:「長月多謝師兄指點,定不辜負大家對長月的期望。」
沉曦回頭看著她,道:「不是不辜負我們,而是莫要對不起自己。」
第一次,沉曦對她露出淺淺的微笑。
清俊的男子臉龐上竟露出兩個梨渦,乾淨如同今日的藍天。
在這裡,沒有算計沒有陰謀,相互關心相互幫助。
在這裡,亦不需要擔驚受怕,遮遮掩掩。
在這裡,所有人都坦蕩自信,隨心所欲。
多麼美好的今生。
顧長月重重地點頭,決心越發堅定。
往常冒失的木紓站在旁邊,笑得異常明媚。
師兄妹間的畫面很是美好,遠處的葉翩躚與古道一併肩而立,嘴角都浮現出淡淡的笑意。
此刻的葉翩躚沒有故作扭捏的姿態,沒有翹著蘭花指把玩垂在胸前的長髮。
他雙手自然地垂於兩側,目光明朗,有欣慰之色。
「我鬼修雖然陰寒冷戾,與正道毫不沾邊兒,便是我有時候也對靈魂和鮮血有難以抑制的嚮往,但我們終究是與冷漠無情的魔道有極大的區別,他們三個的心境都很好,很不錯,沉曦和木紓且不說,都是我等自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只說阿月,她足實出乎我的意料,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很難有這般豁達的心態。」
他道,聲音極富磁性,很是平和。
古道一的目光集中在顧長月身上,道:「是很不錯,自初次見她,我便知曉她雖不喜言語,卻是個看得開的豁達之人,那是她道之所需,你可知道自然之道意味著什麼?」
葉翩躚沒有絲毫驚訝,平靜地道:「天地乾坤,世間萬象,這便包羅了你之道,我之道,所有人之道,那是王者之道啊,想不到十六歲的丫頭能夠悟出此道,不愧是我鬼宗傳承者,看來古洲天機策師的預測在不久的將來便會實現,我們終將回重歸我們的故土,我師尊曾經說過,那裡才是我等鬼修真正的天堂。」
古道一沒有直接接話,默了默,才道:「那也需要我們所有人的努力,在此之前,先做事吧。」
他自顧長月身上收回目光,道:「我們潛進魔道的細作一直由你負責,叫他們時刻注意魔道動向以及計劃,至於正道這邊,我會處理,咱們一步一步來,總會有那麼一天的。」
葉翩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古道一又道:「同樣,也需得阿月先強大起來才行,當然也不要逼得她太緊,我怕會給她造成心理壓力。」
葉翩躚道:「沉曦和木紓便是我們五個一起教導出來的,瞧瞧多讓人喜愛,無論心性還是悟性都極好,遠非一般弟子可比,所以對於阿月,你就該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知道什麼時候該急,什麼時候該緩,也知道怎樣對阿月最有利。」
說罷,忽然靠近古道一,翹起食指,嗔怪地戳了戳古道一的胸膛,嬌笑道:「難道你還懷疑我的能力不成?嗯?」
古道一驀然看向葉翩躚,盯了一陣,直到眼中驚訝之色慢慢轉為怪異之色,方才轉身離去。
紫袍飛揚,宛若青煙消散,空留下一句,「師兄,你下毒的本事似乎並沒有什麼長進。」
葉翩躚捂唇,咯咯笑了起來,「是呢,都算計不了你了。」
他搖了搖頭,將目光落在靈草園邊的顧長月三人身上。
古道一和葉翩躚的實力都遠非顧長月三人能比,他們站在後頭,只要不刻意暴露氣息,顧長月三人便都是感覺不到,所以易不知曉他們就站在不遠處。
師兄妹三人站在靈草園邊,竟是開始交流起修煉感悟和想法,甚是融洽。
而其間多半都是顧長月提,沉曦和木紓說出自己的看法。
這對顧長月來說,幫助頗大。
待時間差不多的時候,沉曦和木紓才先後離去。
已經晉級到練氣七層的顧長月便一個人坐在避雨亭的蒲團上,結合著從沉曦和木紓那裡聽來的心德,繼續做該做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jj抽了好可怕,居然進不了後台,等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好了,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