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6 倒霉的胡來 文 / 茶樓更夫
徐娘，這是一個胡來如雷貫耳的名字。
從《符輪》到幽寂嶺，胡來知曉的關於徐娘的名號，也從胡半仙嘴裡的符宗第一代開山祖師變成了徐娘，身份則是從一個仰望的人，逐步變為胡來迫切想要見到的人。
胡來想過無數種兩人見面的方式，卻唯獨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場合下相見。
徐娘聲音中的慵懶散去，取而代之是冰寒的時候，胡來突然明白了。
那個在鎖龍大陣外寒霧中，襲殺他的神秘高手，就是徐娘！
「胡半仙，這裡沒你插嘴的份。」一襲粉紫長裙，長髮披垂的徐娘，出現在了胡來的面前，恍若之前她就一直站在了那裡，不過是胡來沒看到罷了。
得知徐娘身份，胡來已經準備跪拜下去了，但徐娘的話，讓他已然微微彎曲的膝蓋，瞬息繃直。
胡半仙呵呵笑了笑，沒再說話。
「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八極鎖龍大陣內？」徐娘厲聲問道。
雖然這次來符宗收天龍一行，堪稱圓滿。可徐娘心中始終有一個解不開的結，那就是被豢養著的那條蛇化龍，為什麼三聲龍吟一次比一次淒慘。
胡半仙那個根基不到強行化龍被重創的說法，徐娘根本就不信。
倒也不是徐娘對胡來有什麼意見，而是胡來出現的時候，徐娘的心情很不美麗。加上胡半仙言語間對胡來的袒護，給徐娘的感覺是——對於胡半仙，這個胡來比她還重要！
心情極度不美麗的徐娘，遇到了倒霉的胡來，自然是相當於找到一個出氣的沙包。
「我在修煉。」胡來頭低垂，囁囁地說道，「寒霧對《符輪》的修煉，有奇效。」
言語中提起《符輪》，胡來也是希望藉機告知下徐娘，他確實算是她的徒弟，而且還是很努力認真地修煉著《符輪》。
只可惜，徐娘的心情很不美麗，對於有些人來說，不爽的時候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需要理由的。
「就憑你這資質，也配修煉《符輪》？」徐娘冷然瞥了眼胡來，鄙夷的目光不加任何掩飾，「看你的年紀，現在應該也有十六歲了吧！十六歲，還是通脈期，我看你這輩子就算能夠步入結丹境，也是丹成雜品的廢物！」
一番話，說的胡來面色蒼白，胡半仙更是目光閃爍。
但是，胡來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頭死死低垂著。
「胡半仙，你代我收徒，就收的這樣一個廢物？」訓斥胡來不過癮，徐娘又把矛頭對向了胡半仙，大聲說道，「就算你騙人也起碼不要把故事編的太蹩腳好麼！廢物就是廢物，你以為我徐娘是瞎子，不認識朽木體質麼！」
聽著徐娘的話，胡半仙剛要開口說什麼，突然目光定格在胡來身上。
只是看了一眼，胡半仙就面露古怪神色。
抬手一抓，胡來毫無反抗之力就被胡半仙抓到身前。胡半仙單手連拍，數息後，有些震驚地看著胡來，顫聲問道：「你小子怎麼做到的？」
以前，胡來修煉《符輪》，進度如何，胡半仙都不大過問。
但現在，胡來體內的元氣緩緩流轉，除了運行路線有些古怪外，胡半仙絲毫沒察覺到胡來的經脈有何異常之處，朽木體質不見了！
「不知道。」胡來頭依舊低垂，「我在大陣中修煉，突然感到一股很強大的氣息出現，等我醒來的時候，就成這樣了。」
徐娘和胡半仙，都是目光微微一縮。
一股很強大的氣息！
但是兩人之前並沒有發現胡來，顯然胡來說的是其他人。
不過，胡半仙關心的，還有另外一件事。
「胡來，你知道不知道你現在是什麼修為？」胡半仙問道。
胡來點頭，「通脈境大圓滿。」
「你這是身修為是自己修練出來的，還是醒來後就成這樣了？」胡半仙繼續問道。
距離上次見胡來，並沒有過多久！
胡半仙心中隱約有些期待，畢竟單論天資的話，根據胡半仙的觀察，胡來似乎比那位絕世天驕燕清歌還要強橫些許！
燕清歌以十多歲的年紀，踏足結丹境，戰力更是穩壓結丹境大圓滿的修者。
若胡來沒有朽木體質的局限，能達到一個什麼樣的高度？
「醒來後就成這樣了。」胡來抬頭，眼中也是濃濃的困惑，「胡來也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胡半仙心底歎息了一聲，卻是沒再說什麼。
他這樣問，不過是給徐娘一個答案——胡半仙沒有欺騙徐娘。
徐娘皺了皺眉頭。
胡半仙的意圖，她也清楚。但是徐娘很不開心，胡半仙越是維護胡來，徐娘就越看胡來不順眼。
沒理由，就是看著不順眼。
更讓徐娘不爽的是，這個胡來，一副逆來順受的窩囊廢模樣，令徐娘很是看不起。
念頭一轉，徐娘就再度開口問道：「胡來，我聽人說，你好像和一個叫燕清歌的人走的很近啊？就是那個在萬象城嬌蠻跋扈，仗勢亂殺無辜的女娃娃。」
瞬息，胡來眼中閃過一抹陰霾。
徐娘罵他，他能忍，也認，但是說燕清歌的不是，胡來就聽不下去了。
「什麼燕清歌？」雖然心中恨不得抬手就一巴掌扇過去，胡來還是壓下心中怒意，裝出一副茫然的神情，「我並不認識叫燕清歌的人。」
徐娘笑了，笑的很詭異。
「就是那個被人擄走，被說不配取名清歌的燕清歌。」徐娘在笑，笑的有些幸災樂禍，「我可是聽別人說，那個女娃娃在萬象城大殺四方，就是為了你啊。」
胡來心中猛然一陣劇痛，卻依舊面色平靜，「你說的是梵長老的那個徒弟？她確實和我認識，但是我們關係並不熟。」
徐娘縱聲大笑，笑的身姿搖曳。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那個女娃子的下落呢。」徐娘收住笑聲，恢復了先前慵懶的聲音，「胡來，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確實知道燕清歌下落。」
胡來頭死死低垂，拳頭幾番攥緊，指甲掐進肉裡，最終還是又悄然鬆開，最終所有的揪心，化作了一抹淡然的笑意，「師傅您說笑了，我和燕清歌真的不熟。」
「是麼？」徐娘慵懶的聲音，遮蓋了情緒。
「是。」胡來大聲回答道。
寒霧中，徐娘悍然出手；體術廣場上，徐娘更是表現出了莫名的敵意。這一切，讓胡來都選擇了小心翼翼面對。
也許絲毫的不慎，就會帶來萬劫不復。
現在的胡來，突破朽木體質，剛看到修煉一途希望的曙光，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更重要的東西要做。
「我就是喜歡你這種翻臉無情的人。」徐娘挑釁似的看了眼胡半仙，繼而對胡來說道，「胡來，你這個徒弟……」
胡來臉上顯露出喜色，眼神充滿期待。
徐娘仔細端詳著胡來的面部表情，最終說出了三個字：「我不要。」
笑意，僵在了胡來臉上。
「我不收你為徒，很奇怪麼？」徐娘面露冷笑，「燕清歌為了你，冒著毀掉畢生前程的可能，換來堪比結丹境大圓滿的力量，結果到了你這裡，就是一句和她不熟。」
「你這種背信棄義的東西，不配拜我為師，也沒資格拜我為師。要不是看在你和胡半仙關係還不錯的份上，我現在就想一巴掌拍死你！」
噗通——
胡來瞬息跪在了地上。
「師傅，我錯了！」胡來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我和燕清歌是生死之交，徒兒得知清歌妹妹失蹤的消息後，就吃不好，睡不香，一直想要打探著關於她的消息，我心天地日月可鑒……」
見狀，徐娘臉上的厭惡之意更甚。
「師傅，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胡來一面說著，一面爬過去想要抱徐娘的大腿，卻被徐娘一腳踹在邊上。
見哭訴無用，胡來馬上把目光轉向了胡半仙，哀求道，「半仙哥哥，您幫我說說好話吧，我對清歌的心意，您最瞭解啊……」
邊上的胡半仙，沉默不語。
「胡半仙，你收的好弟弟。」
徐娘嗤笑了一聲，單手一拂，胡來就倒飛了出去，跌入體術廣場外的小樹林，聽聲音不知撞斷了多少樹幹。
說罷，徐娘自原地消失不見。
約莫過了盞茶功夫，胡來才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一面跑著，一面喊道，「師傅，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師傅，師傅，師傅——」
胡半仙面露古怪神色，說道：「胡來，夠了。」
胡來面露愕然，「我師傅呢？」
「她已經回迷幻城了。」胡半仙微微搖頭，歎息著說道：「徐娘看不起你，我估計在你心中，也一樣看不起她。」
胡來面露幾分疑惑，「半仙哥，這話怎麼說？」
「你現在連我也開始防範了？」胡半仙搖頭苦笑，「你疑心還真夠重的。」
胡來默然。
徐娘和胡半仙的關係，太遙遠的胡來不曉得，但是就憑在符宗八百年的交情，胡來不會自大地認為在胡半仙心中，他能比徐娘重要。
面對徐娘隱約的惡意甚至是殺機，胡來只得想辦法拉開和徐娘之間的距離。
甚至，最好是當著胡半仙的面，把徐娘噁心到。
很顯然，胡來的計劃成功了。
「這些年來，我待你如何，你自己心中有數。」胡半仙負手抬頭，看向了天際流雲，聲音悠然飄渺，「徐娘對你沒什麼惡意，你也不必心驚膽戰的以為整個世界都要和你為敵。今天的徐娘，不過是心情不大美麗，你正好撞上了霉頭，別往心裡去，回頭找時間，你給她道個歉就好。」
胡來只是木然點了點頭。
驀然，整個體術廣場上溫度好像下降了幾分。
一道粉紫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體術廣場。
赫然是去而復返的徐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