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禍事 文 / 茶樓更夫
殷紅的血，順著胡來的手腕淌下，滴落在灰白色的殘片上。
看上去似木非木，似骨非骨的殘片，往日胡來拿出來觀察的時候，表明都是光滑的一層，但當血跡滴落在上面的時候，瞬息吸收了大部分。
帶著妖冶的紅色的殘片，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
是吸力！
吞納百川，霸道到近乎掠奪的力道。
風起，周圍的天地元氣蜂擁著，朝殘破匯聚而來，在胡來所在的區域上空，形成了一道氣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壯大。
嗖——
那條本來還當著胡來人立的『天龍』，看見自己闖了禍，幾乎是想都不想，筆直疾射胡來，轉眼間進入了雕龍戒，消失的無影無蹤。
「它不是故意的。」大蛇的聲音，瑟瑟發抖，「它只是對你有怨恨，所以想讓你出點糗……僅此而已……」
胡來冷哼了一聲，沒再理會大蛇。
吸納了他一縷鮮血的殘片，緩緩漂浮在半空，以鯨吞的方式，源源不斷地將天地元氣吸納進其中，卻又不見絲毫的變化。
在這種強大的吸力下，胡來能明顯感覺到體內真元的鬆動。
似乎，自己辛辛苦苦修煉來的真元，隨時會破體而出，消散的無影無蹤。
那殘片沾染胡來的一縷鮮血，卻並沒有完全吞納掉。
隔著一定的距離，能夠清晰地看到，在那白色的殘片上，一縷妖冶的紅色，醒目異常。
「快，再給上面弄點血！」大蛇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對胡來喊道，「快，乘著那裡面的妖物現在還沒有甦醒，也許你的血能夠壓制、甚至幫助你掌控它！」
殘片的來歷驚人，若真是如大蛇說的那樣，那麼只要任由那殘片這樣吸納下去，別說是胡來，就是周圍方圓的修者，沒一個能倖免。
聽到大蛇的說法，胡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十指連甩，一連串的血珠滴落到了殘片上。
隨著那一連串的血珠滴落，白色的殘片上，泛起了一片紅色的光華。
「你小子到底隱藏了多少東西……」大蛇看著宛如被燒紅的烙鐵似得殘片，喃喃說道，「你的血液，居然能夠壓住那妖物的本能，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不大願意和大蛇說話，但胡來卻是對大蛇透露出來的消息，很感興趣。
「這是怎麼個說法？」胡來問道。
大蛇的目光中，透露著茫然和不解，不過它還是說道，「你手中的殘片，應該就是那曾經的絕世妖物的分裂碎片，經過一次發育後涅槃留下來的。在這其中的妖物的本性，要比雷星掌控的那個更加霸道。」
「你應該知道，在魔獸和妖獸中，血脈是很重要的東西。甚至，追溯到太古年間，那些強大的物種，擁有著強大的血脈，同樣代表著他們的無上地位。」
「在你們說的太古遺種之間，每一個族群，最講究的，就是血脈的純淨以及傳承的進化程度。越是純淨的血脈，傳承的進化程度越高……就代表未來的成就越大！」
「而且，越是血脈純淨的妖獸和魔獸，對那些雜交種的氣勢壓制，就越發明顯。這種現象，就是血脈壓制。」
一番話，聽的胡來目瞪口呆。
無論是涉及到太古遺種的辛秘，還是關於魔獸和妖獸之間的血脈說法，胡來都是頭一次聽聞到這樣的話語。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的血脈，要比那個凶物，還高出一籌？」胡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懸浮在半空的殘片，問道。
大蛇的頭連連點了幾下，「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
無論是外形還是其他方面，大蛇遇到胡來也不是一天兩天，關於胡來的不少事情，它都是清清楚楚。
和那條「天龍」的交談中，大蛇知曉胡來曾經吞噬過龍珠，喝過龍血，體內的血脈中，蘊藏著某種神秘的力量。
只是，天龍一脈，就算是最為頂尖的天龍血脈，也不可能壓制住那妖物。
更何況，無論是胡來吞噬的龍珠，還是喝下的龍血，對於真正的太古遺種天龍一脈來說，那種血脈是最低級的。
由蛇化蛟，再從蛟化龍，血脈雖然一度騰升，卻終究沒有原生的天龍血脈純淨。
除了這之外，大蛇再也想不透，胡來那裡還吞噬過強大的物種。
「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胡來腦海中閃過些許猜測，卻是最終沒有說出來。
時斷流的秘骨寶書，當年自胡來天靈沒入，早已代替胡來原來的骨骼，化作脊樑。髓生血，胡來自己也不清楚，自己體內現在流淌著的，還是不是和尋常人那樣。
殘片懸浮在半空，源源不斷地吞納著天地元氣。
彷彿是一個無底的漏洞，氣漩匯聚而來的天地元氣，蜂擁著進入那塊不過巴掌大的殘片，消逝的無影無蹤。
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殘片上方形成的氣漩越來越大，周圍的吸力也越來越強。
「我堅持不住了！」大蛇說道，「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那傢伙吃掉！」
話音說完，大蛇就自原地消失不見。
對於這一幕，胡來倒是不覺得驚奇。
那大蛇和雕龍戒之間，有著某種奇特的關聯。雖然雕龍戒現在在胡來身上，是屬於他的，但是那大蛇進出雕龍戒的事情，胡來都不知道。
在大蛇堪堪離開後，懸浮在半空的紅色殘片，就散發出一股妖異的光芒。
赤紅的光華，鋪天蓋地，渲染了半方天宇。
轟——
那赤紅色的光華，如自天幕席捲而下的洪流，帶著沛然的氣勢，將胡來捲了進去。
火，無窮盡的火，在四周歡呼跳躍。
一如當時胡來在修煉中看到的煉獄。
只是這次，胡來沒有動，靜靜地站在了原地。
到底是幻境還是真實的場景，胡來都準備以不變應萬變。
看上去灼熱的火焰，沒有絲毫的溫度，反倒是透著一股令人心神都打寒顫的冰冷。
「是誰用鮮血喚醒了我？」
一個蒼邁的聲音，迴盪在無盡的火焰中。
胡來沒有開口。
「原來是一個年輕人啊。愚昧的年輕人，喚醒我，是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的。你為什麼如此執迷不悟，明知會付出代價，還要喚醒我？」
蒼邁的聲音中，帶著絲絲倦意，就好像還未曾睡醒的那種迷濛。
「喚醒你，會有什麼樣的代價？」胡來問道。
「唔——」蒼邁的聲音顯得有些驚訝，「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不認識我了嗎？喚醒我，是要以整個空間的生靈作為祭獻。」
胡來眉頭略微皺了皺。
「你不知道就算了，不過這已經是既定的現實，誰也無法更改。」蒼邁的聲音，帶著股子無所謂的語調，「說吧，年輕人，你有十息的時間，說出你的要求。」
「我會酌情考慮，要不要幫你完成你的要求。」
「倒計時正式開始。」蒼邁的聲音說道。
胡來怔了怔，「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那位大能轉世？」
話音落的時候，整個火海，都凝滯了。
原本跳躍的火，凝脂不動。在凝滯的火焰中，一個人的形狀，慢慢被勾勒出來，就好像是有人在這凝固的火焰上，畫出了一個人。
先是長長的頭髮，白色的。
白色的頭髮披連下來，垂延到腳下，又朝著身後延綿而去，不知到底有多長。
接著，是脖子、身軀、四肢……
唯獨沒有五官。
長長的白髮分開，露出的臉面，混沌一片。
「你要問你是那位大能轉世？」蒼邁的聲音顯露出一絲驚訝，「在你的血液中，我感受到了很強大的力量，那怕是在無盡的歲月長河中，像這樣的力量的人，都是站在最巔峰的，你確實應該是某位大能的轉世。」
說著，蒼邁的聲音又透露出一絲困惑，「你血脈中的力量已經覺醒，但是這股力量並不屬於你自己，甚至他們的活性還遠遠不曾被開發出來，無法帶著你一飛沖天……」
「怪哉！怪哉！」驀然，那張渾沌沒有五官的臉上，出現了一雙眼睛。
渾濁的眼睛，呈現出一種土灰色，就好像年邁的垂垂老朽。
「年輕人，把你的手伸出來，我也很好奇，為何老夫縱橫天下，一雙神目看穿過去未來，卻找不到你的真身所在。」
不容胡來說話，那老者身後的長髮，分散出來了兩根。
兩根細若游絲的華髮，瞬息纏繞在胡來的手上，一股冰寒的力道，沿著胡來的經脈，直衝識海天靈。
轟——
胡來只覺得自己腦海中，某扇門戶被打開，過往的經歷，蜂擁呈現。
小城，被人欺凌，和乞兒野狗奪食……
符宗，拚命修煉體術，一次又一次的突破自身桎梏……
萬象城、玲瓏城……
那些本該屬於私人的記憶，爭先恐後地呈現在了胡來的腦海中，走馬觀花。
「都是些無用的東西！」蒼邁的聲音中，帶著一絲莫名的鄙夷，「廢物一樣的人生，白白瞎了你這血脈中的傳承……咦，不對，你這體質……」
呼——
那股順著胡來手腕經脈遊走，逆行直衝識海天靈的寒氣，忽而被噴了出來。
隨後那兩根搭在胡來手腕上的銀絲，截截斷裂，化為飛灰。
「朽木不可雕！你小子是朽木體質！」蒼邁的聲音中，透露出無比的驚訝，「不對，不對，你現在體內有真元，雖然很弱，但是卻有真元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