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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8章 遲家主家 文 / 月照花林

    回到京城正是年前,各種年貨備齊整個遲府都熱鬧起來。

    之前書院遇狼一事的陰影卻並沒有因為過節散去,只隨著遲染回到京城浮上來。攸關性命,一日懸而未覺便意味著一日的風險。

    面聖交待了差事,遲新因將遲染遇襲一事放到了首位。柳娘子本已理出眉目,證人證物也都是現成。

    早出晚歸幾日,遲新因將遲染喊到了書房,緩緩開口:「染兒,書院狼群一事,已有了結果。」

    遲染深覺還是娘親厲害。

    「為娘最初來探望你的時候,你羽芳表姐身邊的小侍曾向我告發她主使了書院狼襲一事。當時並無證據,因而我沒有聲張,只部下了暗線、給你留下了侍衛。之前不確定時未與你說,也是怕影響你們姐妹感情。如今柳娘子已探查清楚……那小侍的話是真的。喚你來,為娘的意思是先邀齊家中長輩去見遲家家主。」

    「羽芳表姐?」遲染咋舌。懷疑不是沒有,但是遲染完全想不出遲羽芳這行為背後的原因!當時狼群的狀況顯然已經超出了玩笑或是嚇唬的範疇,簡單暴力就是要人命!

    「染兒莫要難過。這世上人心難測,心懷鬼胎也非罕見,娘親卻總是站在這裡的。」遲羽芳之前與遲染關係尚算不錯,遲新因見遲染目瞪口呆以為她難以接受。

    「我知道。」聽到娘親安慰,遲染鼻間酸起來。這樣的寬心話本該是爹爹說的。遲染爹爹走得早,就是這樣的娘親,又當娘又當爹把她從小拉扯大,前世卻不得善終。

    已是過了一輩子回來的遲染哪裡還會考慮年少時與遲羽芳的真假情誼,只記得她最後的醜惡嘴臉。

    「羽芳表姐不是真心待我,我很早就知道了。不過既然是她,怕是不能償命了。」遲染只是不甘心,「可是究竟為何,娘親可知道?」

    「誒……」遲新因一聲長歎,遲羽芳也曾是她上心關懷、想著提攜的後輩。此事一出,回想之前自己的奚心教導和遲羽芳的假作親近,心裡自然像是吃了個蒼蠅般膈應,「為娘官階高出遲琳太多,惹得主家猜忌了。我染兒遭得是無妄之災。」

    「如何是猜忌?我們不過是遲家分支,更何況娘親出任尚書之後對主家助益也不算少,這也能行?」要說遲染前世死的不冤枉,身在局中卻始終參不透爭權奪利這回事。

    「遲家主家與分家是有嫡庶之別,這家主位子卻是由德才兼備的能者居之,掌著遲家多年積累下的家業。當初為娘出任工部尚書,便有長輩提議換我出任家主。也是我推拒,遲琳才有今天。」遲新因有意讓遲染長點心,也不說完,」傻兒,還不明白?」

    一聲傻兒叫得遲染暈暈乎乎,不過她倒不是真傻,這下也明白了遲羽芳是將她看做競爭對手了,可這真的是萬萬沒想到的,遲染臉上顯現出羞愧的神色來:

    「可我……不是沒出息嘛。」

    「如今主家沒一個人官階高過我,你近來又長進不少,遲羽芳心小,生了未雨綢繆的意思。」真真無妄之災——對於家主之位遲染連個想法都沒,遲羽芳卻已經下了殺手。

    也是書院當時有人經過發現的早,李老妙手回春遲府又不缺好藥,遲染尚且躺了兩個月才從鬼門關回來。若發現的晚些或是請醫不夠及時,遲染便真的折在那裡了。

    此去主家,定要個說法,再看遲琳對此事參與了多少。

    邀請的帖子發到三位長輩,按照年前解決的意思遲新因帶著遲染並幾名護衛前往主家。遲染深知遲家主家一家子的腦子都不大正常,前世她們的落井下石的做法也是最後才暴露,在那之前主家靠著她娘親過得十分不錯。

    存著與主家決裂的心思,遲染請求遲新因到時候讓她自己來對付,遲新因只做提點。遲新因見她躍躍欲試也不忍打擊,便答應了——左右她在現場,結果差不了去。

    到了主家簡單的問候過場,遲新因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遲家家主遲琳坐在右位保持著一張俯視的臉,貌似公正道:「吾雖為家主,也不敢貿然處置。不知各位長輩如何看待?」

    鐵證如山都已呈出,遲琳既然知道自家女兒犯了大錯,也不先告罪,反倒說要問長輩意思。

    遲新因臉色微沉,遲染也是明瞭這家主作為遲羽芳她娘不是什麼好人。

    遲羽芳的親爺爺是在坐長輩中身份最高的,稱得上一句老祖宗,正是坐在了主位。意識到遲新因臉色不好,他暗道遲琳禮尚往來的面上沒說過去,捻眉半笑開口替遲琳說起告罪的話來:「實在是對不住染兒這孩子,小芳也是迷了心竅。誒呦乖乖讓舅爺爺看看,可是傷到了哪裡?」

    告別「乖乖」這個稱呼十幾年的遲染當即打了一個激靈,心中惡寒。但輸人不輸陣,只得面上一副受用的樣子,哀淒地看著他,一雙鳳目點點瑩光:「回舅爺爺,孫女當時近乎隕命,全賴李老妙手回春。昏迷兩個月醒後方能行動自如,如今飲食尚在調養。」

    又覺得單是如此對不住這老祖宗的煽情戲碼,豁出去撫著心口繼續道,「舅爺爺……染兒如今一想起表姐要殺我,徹夜無法入眠,回京都不敢出門了。只怕哪一天出去,一不留神就……誒……」幽幽的雙目低垂下來又時不時看一眼在坐眾人,真好不可憐。

    遲新因聞言抬手掩面,只當沒看見遲染的所作所為。

    遲琳一張面癱臉都快要崩出裂紋,嘴角抽了幾次連忙喝茶掩飾——這妮子忒眼膩,說話忒不要臉。如此不按常理出牌,她提前想好以長輩來寬慰遲染順便將此事輕描淡寫的話一時間竟是沒一句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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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家老祖宗最擅長的是一哭二鬧三上吊,遲染這麼一來天賦異稟的老祖宗哪裡還能忍,當即哭了起來:「誒呦乖乖這可如何是好,以後莫不是不好了?乖乖莫怕,芳兒哪裡會當真要你命呢。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是血親的親姐妹,哪能被一群畜生咬了就說是芳兒做的……不過手心手背都是肉,為了乖乖也只能回頭讓芳兒出外任職了。乖乖你可滿意?」

    「舅爺爺這麼講,染兒哪能不滿意呢?染兒也深覺如此。羽芳表姐可是親表姐,染兒相信表姐的。」證據早已由遲新因交由在坐各位過目,老祖宗能睜著眼顛倒黑白也是老眼昏花到了一定境界。若是當真少年時的遲染,遇到此情此景說不定就氣得跳腳、辯駁不停了。自己堵心不說,哪一句說不對還會被牽著鼻子走。

    左右與睜眼裝瞎的說不通理,活過一輩子的遲染哪裡還會上當,認了這姐妹情深又何妨?

    老祖宗本準備著大鬧一場,遲染認得乾脆利落也是讓他如哽在喉,滿腹的戲本斷了唱台。不過既然都這麼說了,這事兒算是過去了吧?老祖宗適可而止,瞟一眼遲琳不再發言。

    遲琳會意適時作總結:

    「既然如此,不如……」

    「不如將案子移交大理寺吧,害我冤枉了表姐,那兇手也太可惡了!」遲染不算大卻很清朗的少年聲音蓋過了遲琳,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坐人雖不多,且除了長輩就是遲新因遲琳這一輩,短暫的平靜後喧囂聲辟里啪啦吵鬧起來。

    人生如戲,誰的演技不是演呢?攸關性命,遲染哪裡能看著這些睜眼瞎混淆是非、顛倒黑白。

    「萬萬不可,這事關我遲家百年聲譽啊……」

    「是啊是啊小輩玩鬧的事,家裡就解決了……」

    最後一位長輩估摸著遲新因的官位,又估摸著遲琳在家族裡的手段,沒贊同也沒說反對。囁喏半晌道:「都有理,都有理。」

    遲琳斜了那人一眼,她將頭更縮下去。

    這些請來做見證的宗祠長輩,之前都不說話,這時候有人一開口竟是如此調調。

    遲新因冷眼看著鬧劇,忽然覺得路上同意遲染的話簡直是最正確不過。按照她原先的想法,是能同意將遲羽芳交由宗祠處置以避免對遲家其他人的聲譽前途產生影響的。

    但見識過這陣仗,遲新因很難再信這群人真的能依宗法關禁遲羽芳。當面尚且否認,何況背後呢。

    遲琳見幾人意見在自己這邊,不由身心舒暢,端起茶水喝得雲淡風輕,對遲染所說不置一詞。剛準備鳴金收兵的老祖宗卻是不幹了:「誒呦乖乖,那可是你的親姐姐,怎麼能往衙門裡送啊?也是我乖乖可憐,從小沒爹疼,你娘親不教導這些,把親姐姐送進衙門,說出去人都要戳你脊樑骨的啊……」

    老祖宗一開口,和他道理都是講不通的,正如那裹腳布般又臭又長。遲染哪裡還願意聽他言語間來回擺調,也不陪他演什麼仁慈友愛的戲了,不怒反笑:「可要殺我的並不是羽芳表姐,不是嗎?」

    滿堂嘩然,這極簡單的一句話一時間竟是沒人敢接。在坐的若是認了遲羽芳不是兇手,那麼便不能阻攔遲染將案情報送大理寺。若是認了遲羽芳是兇手,此事如何善了?

    在坐能開口的人只剩下遲新因,但遲新因在老祖宗和幾個長輩說話時就覺心涼,這時候自是不會出言圓場。

    「既然如此,今日便打攪了。此事公堂自有論斷,定能還羽芳侄女一個清白。」遲新因心中澄似明鏡,也知不能再將此事交由宗廟。

    「慢著,」遲琳哪裡肯放她們就這樣離開,眉頭一皺放出底牌,「新因莫不為將來著想麼?」

    「呵,若為將來著想又當如何?」遲新因看著她,自有上位者的威壓,坦坦蕩蕩。

    遲琳一時間心虛不受,目光躲閃。又想起自己才是家主,底氣又足起來:

    「近日京城市井傳言都已經甚囂塵上,你還當你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遲尚書嗎?這次治水,聽聞你不去還好,你去了反倒發了十年不遇的大洪水。你征發了數萬徭役激起民怨,還因冬季缺衣少布凍死不少人是也不是?」

    遲新因也知有謠言,卻不知謠言已經到了這種地步,連遲琳這樣的人都深信不疑。難怪方才可謂是滿堂彩,原來早就篤定她要失勢了。不過傳言,畢竟只是傳言呢。

    遲新因主意方定,也不澄清:

    「如若我答是,你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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