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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7章 腳崴了 文 / 樓一畫

    距那日晚上之後,迄今已過去好些時日,期中皆未再見過他的面,佟姐兒原以為住進來之後能與他相見頻繁,如今看來,卻是想的錯了。

    住在此地雖是晚間再不必似以往那般提心吊膽,擔驚受怕,可除了這一樣好處之外,目前為止再無其他好處。

    先不論他那囂張蠻橫的紅花師妹,便是他的兩個徒弟也是心中很不待見於她,佟姐兒越想越有些不是滋味兒起來。

    當日要將她接進來住的人是他,可除了入住那一日,之後便未再見過他的面,冷落擱置了這麼些時日,期中未來看過她一回,這樣的落差實在叫她心中有些難受。

    「姑娘且莫多想,陸大夫許是真的抽不開身,眼下這秋闈就是轉眼的事,定是專心讀書去了。」羅媽媽見不得她難過,走近前摸了摸她的烏髮,「既是已經住進來,只要他肯來,那咱們就能想著法子見他的人。」

    這個道理,她何嘗不知,只她卻不這般認為,這人再是忙碌,只要有心,那萬事皆成。說到底,還是他心中無她,不然為何將她晾在一旁這許久,期中都不肯抽空來看她一眼。

    思到此處,佟姐兒不由咬緊唇瓣,心中澀意漸濃,身子倚在窗前,眼睛卻不知望去了哪處。

    難道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從來都是別個遷就她,甚麼時候成了這個樣子?說她不自負,有時卻又有一些,這陸敘此人怎就這般叫她捉摸不透,他若是於自個無意,那為何處處替她操心?若於自個有意,可又為何這般忽冷忽熱?

    「好了好了,想多了傷身子,晌午之後必然犯困,快去榻上歇息罷。」羅媽媽無奈至極,暗道這陸大夫若是再不現身,只怕姑娘要因此犯了相思之病。

    這般一想,她又心痛起來。「我的好姑娘,只管放心便是,憑媽媽這些年看人的本事,定然不會看走了眼,這陸大夫待你特別,此番許久未來,定是抽不開身。」

    「莫說了,我並未想他……」佟姐兒離了窗邊,面色瞧起來有些子發白。羅媽媽心內「唉喲」一聲,一路跟著她走近內室,姑娘已經褪了鞋躺到榻上,走近一瞧,便見她已經合上了眼。

    羅媽媽心裡歎一口氣,未再出聲,伸手替她放下了床帳。

    兩個丫頭正在院裡浣洗衣物,這時間日頭正毒,羅媽媽少不得要出去看一眼。井邊擱了一個大木盆並兩個小木盆,平安拿了把油紙傘遮著日頭,蹲在地上的如意正賣力搓衣服。

    羅媽媽光瞧一眼,便擰起眉頭來。「你兩個可是榆木腦袋,清早不洗,偏要擱到日頭正毒的時候來洗。」

    停頓一下,不叫兩人還口,便又道,「你當這是泥裡拎起來的呢,沒得叫你搓的起了褶,這是絲綢,皂角一抹,手上揉個幾下,放進水裡頭過幾道清乾淨就成,照你們這樣行不是洗衣裳,那是毀衣裳。」

    「得了得了,擱這罷,我來示範一回,都給我瞧清楚了。」羅媽媽拉開如意,挽了袖子便蹲下/身示範起來,「往日就是太寵你們了,竟是連個衣裳也洗不好。」

    羅媽媽洗完一件衫子,如意便不敢再勞駕她洗下去,連忙將她扶起來,「省的了,媽媽且回屋去歇息。」羅媽媽嗯一聲,拍拍她的手,「洗畢了,趕緊進屋來。」

    待平安如意兩個洗完晾好,已是小半個時辰後,期間羅媽媽一直守在姑娘榻旁,聽裡頭再無翻身的響動,便知這是睡沉了。

    心裡止不住又歎了一口氣,來到外間平安如意兩個正在喝涼茶,羅媽媽招了兩人近前,便問:「你兩個可有好生留神著,那陸大夫這幾日是一回未來,還是來了並未入後院?」

    兩個一聽,便一齊想到姑娘身上去,姑娘這幾日面色不好,她二人早看出來了,如何不知內情,眼下這事平安最清楚,便照實回她。「一回都沒來,聽巴豆說他那師叔亦是終日裡沉著個臉,定然不會有錯。」

    聽了這一言,羅媽媽面上卻不見鬆快,仔細叮囑起來。「仔細給我留神著,只要人來了,不論是在前店還是後院,必須立馬傳消息進來。」見羅媽媽神色鄭重,兩人自是應下不提。

    少頃,佟姐兒便醒來。

    她睡在榻上實際並未睡熟,迷迷糊糊之際亦叫她聽見外間幾人的對話,落了地卻並未喚人進來伺候,自行穿上外衫,梳理了頭髮淨了淨面,方出內室。

    這睡一覺起來,果見氣色好上不少,羅媽媽自不會主動去提叫姑娘傷心的那檔子事兒,叫丫頭去廚房取來了早間便熬下的紅棗百合蓮子銀耳羹。「姑娘吃一點,潤潤燥。」

    佟姐兒乖乖吃下小半碗,便就擱下了瓷勺,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眼問她。「可還有?」

    「有是有,就是姑娘一日不好食的過量,若還想吃,明兒再叫丫頭熬就是。」羅媽媽惦記著她身子薄弱,因此並不敢叫她吃太多涼物。

    既這樣,佟姐兒也不強求,平安剛一收了碗出去,立馬又給跑了進來。「姑娘,陸大夫來了!」平安面色一陣喜意,湊近了便低聲叫道。

    羅媽媽這回未再管教她,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姑娘身上。「未說錯罷,前些日子定是抽不開身。」

    「待我換身衣裙。」佟姐兒已經站起來,似是對自己眼下的妝扮不太滿意,由著倆丫頭扶進去重又梳洗了一番,如意捧著一條蜜桔色羅裙出來,再搭一件青蘿色夏衫,一併為姑娘換上。

    她看一眼,嘻笑一聲,「這瞧著就似個大鳳梨兒,又清甜又膩人。」這卻是前不久剛做出的一身,往日在紀府之所以著的素淡,一是佟姐兒真個喜歡素色,二是不願著的過艷惹了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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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眼下在這青州,自然沒了那般多的顧慮,兩個丫頭便不時挑著顏色,為姑娘縫製出好幾身色澤鮮妍的衣裙。平安尋出一條桔紅色的絲帶,為姑娘裹腰。

    這卻是一件高腰羅裙,絲帶一系盈盈腰肢立時便顯出來,緊挨著往上瞧便是一對兒脹鼓鼓翹挺挺的嬌房兒,倆丫頭還未出聲,佟姐兒對著一面長鏡子照了一照,一張玉面便要紅的滴出血來。

    「這,這樣不成……」佟姐兒側過身子,細聲要求,「再換一身,這衫子好似窄了……」

    「哪是衫子窄了。」平安忍不住逗她,笑著道,「是姑娘那處長大了……」平安逗著趣兒,還未及道完,就被如意橫一眼,「姑娘甭聽她胡說,奴婢瞧著這般好看的緊。」

    佟姐兒還不願,見兩個眼神不對,暗惱的要自去開衣櫥,可半道上就叫兩人截住,偏還一味講起道理來。「姑娘可別再耽誤了,一會子人就快來了。」

    確實耽擱了不短時間,佟姐兒聽了這話,便未再堅持,只好由著二人再次理了理裙福。

    ……

    等了一晌,竟還未聽著半點動靜,佟姐兒一顆熾熱的心不由漸漸涼下去。

    羅媽媽俱是看在眼裡,她使個眼色命平安再去打探下消息,不消片刻,平安便進來回道:「還在呢,一直坐在前店,並未入後院一步。」

    邊說邊去看姑娘的臉色,羅媽媽不開口了,這就難辦了,人家又不肯進來,難不成還需編個幌子將人騙進來?

    羅媽媽是一心怕姑娘傷心,這主意還未說出口,佟姐兒便站起來,細聲吩咐起二人。「去將廚房裡餘下的銀耳羹做兩個小碗裝了送過來,天氣燥熱,一會子我送去叫他兄妹二人吃。」

    佟姐兒這話一出,屋裡三人皆有一瞬間的吃驚,一齊往她看過去,佟姐兒叫幾人看的面上羞赧起來,咬了咬唇解釋道:「他既不進來,那我便出去,總不好回回都處在被動一方。」

    ……

    待佟姐兒端了兩小碗銀耳羹出來,如意在她前打起帷幕,之後便轉身離開。陸敘與紅花二人正在談話,聽見腳步聲不由循聲望過來。

    佟姐兒從未行過這樣的事,她方才在屋裡尚還撐得住場面,這時間叫兩個一瞧,手上一抖,托盤子一偏,上頭盛了銀耳羹的兩隻小碗險些跌到地上去,心裡叫一聲壞了,便趕忙鬆手擱在了茶几上。

    「如意早間熬了不少銀耳羹,我一人也吃不完,天氣燥熱,便思著送些來與你們吃。」佟姐兒連忙出聲道,她看一眼陸敘,才伸出手端起一碗,親自送到他手邊。「表哥且嘗嘗……」

    紅花便坐在她身後一排櫃檯之內,眼下見了她來,一張臉上可謂難看至極,方才對著師哥的笑顏早已經一一龜裂,她這個角度恰好能將她那刻意顯露出來的身段盡收眼底,如何不知她那腌臢心思,一時恨得就快咬碎了銀牙。

    他既扯謊二人是遠房表兄妹關係,佟姐兒便順勢當著人面喚他一聲表哥,陸敘無有表姐妹,眼下還是頭一遭聽見這樣的稱謂,多少有些覺著稀奇。於她今日這一番行為,亦是頗感意外,一時竟是忘了伸手去接。

    佟姐兒心內本就又羞又怯,眼下見他長久不接,還一味盯著她看,一時面上又紅又燙,咬了咬唇,到底又喚了他一聲。「表哥……」

    這回總算是接下,佟姐兒心裡暗舒一口氣,既是端了兩碗來,便是心裡不喜她,也得裝裝樣子不是。

    伸手端起另一碗,回轉身子就要往櫃檯那處走去,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如何,腳下一個不慎,竟是踩住了裙角,腳上被絆的一個踉蹌,只以為要栽倒在地,正害怕地閉住了眼睛,哪知腰間一緊,一瞬便被人扶住了身子。

    驚魂未定之下,那一隻盛了銀耳羹的小碗早不知被她拋到哪去,這會子便是還未睜開眼,也知道是誰扶住了自個。一瞬間心如小鹿亂撞,尚不及再去多想,便一下埋進他懷裡落起淚來。「腳崴了,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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