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 文 / 沈抒棠
一夜的睡眠太過沉寂,我索性起了個大早去商場買下了中意已久的鐲子給俞艾送去,雖然簡安真辭職也就意味著我也失業,但是對俞艾,我一點也不含糊。
俞艾忙著修剪花枝,嗔怪我亂花錢,溫聲細語的問著我近況。
「欸,竹籃打水一場空,工作也沒了,比賽也錯過了截止日期,竟然還有人願意花力氣在我身邊玩潛伏。」我沒有精氣神的掰著面前的玫瑰花瓣,細數我悲壯的人生。
「啊?什麼…潛伏?」俞艾倉皇又不解。
周硯玩得這一出,讓我怎能不生氣,鋪天蓋地的壓抑感就像滴入清水裡的黑墨汁,一點點的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直到漫無邊際的沉重感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我撐著臉皮輕描淡寫的同俞艾交代了周硯這個周警官,她聽得瞠目結舌,手裡的剪刀戳到自己手心仍不自知,一滴血珠子滴到盛花的水桶裡,一下子暈染開來,跟紅墨水一樣。
我被這個意外弄得腦袋昏沉,一把拽起俞艾幫她清理傷口,「至於嗎你?」
「…哦,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也太過分了。」俞艾吶吶然。
我都替她疼,正呲牙時兜裡的手機響個不停,騰出手接起來,對面宿舍的姑娘李嫣咋咋呼呼,「蒹葭啊,你趕緊回來看看,這陸心潔淌了一床的血,嚇人的喲!」
「什麼?!趕緊叫救護車啊!」我驚得一哆嗦,囑咐了俞艾幾聲抓著包就朝學校趕。
趕到學校時,陸心潔已經被救護車帶走,我看著暈染了一床的鮮血只覺得頭暈,猛然想起洗漱台下那一盆子染血的內衣褲,再怎麼不經人事,這樣的陣仗還是嚇得我一個激靈。
陸心潔,你什麼時候這麼傻啊!
哆嗦著朝醫院趕,剛下宿舍樓一腳踩空,站在外面的周硯上前拉了我一把,我撐起身子避開他。
「你這又鬧什麼脾氣呢?」這段日子,周硯對著我不是擰眉就是板臉。
他顯然還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暴露,奧斯卡金獎都配不起他精湛的演技,我看著他如今膈應的很,又著急陸心潔,索性不搭理他。
周硯也不二話,直接拽著我朝停車場走,「我開車送你去醫院,這個點不好打車。」
我皺眉,看樣子陸心潔這件事鬧得挺大的,宿舍樓下圍滿了看熱鬧的學生,連周硯這個冷情的人也給驚動了。
陸心潔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她撐著身子去了樓道盡頭的病房,隔著門窗她小心翼翼的朝裡面瞅了幾眼又退開來。
我倆在醫院走廊上坐下,我問她,「孩子是誰的?」醫生說她是藥流不乾淨導致的大出血。
她恍惚了一陣,似有似無的笑了笑,答非所問,「這裡面住著我爸,被查出了淋巴癌,我媽去世的早,我就只有他一個親人了,家裡條件不好,這場手術已經是傾家蕩產,如今病情復發,就算化療也無法挽回生命,能做的也只是等死了。蒹葭,對不起,我偷了你的設計,我是太急著用錢了,對不起….」
她開始嗚咽,哭聲如同貓一樣,絕望悲愴,「我求到了系主任曹陽面前,他給了我三萬塊,我…陪他上床。」她看著我一臉的不可置信,自嘲,「對,曹陽背地裡的勾當是出了名的,就是這種有縫的雞蛋我這種蒼蠅才有機會我不像你,蒹葭,你有好家世,一件名牌禮裙可以隨手就扔進垃圾桶,你有一個好哥哥,不然你以為每次我抱回宿舍的東西是哪來的?吃穿用度,從你一入學,你哥哥…都在身後顧著你。」
我驚得說不出話,垃圾桶裡的禮裙是簡安真丟下的,那…林遠呢?我自認為**,可是……
陸心潔還在哭,空洞的聲音像是胸腔被利器挖出了大洞,這種情緒很快帶動了周圍的人,對面一個年輕的父親看著報紙呢喃,「媳婦兒,你看看,動車死一個人要賠好幾萬,要是我死在車上就好了,咱娃就有錢救命了…」身旁他的妻子立刻撲上去捂著他嘴,「呸呸呸」的念叨著。
終於,一滴熱淚到我手背上,灼得人心疼。
守著陸心潔睡下,我對著漆黑的夜色心下茫然,總有那麼一些人的人生烽火四起,又弱小到沒有背景支持,沒有長輩一早鋪好的黃磚路,只能自尋出路,披荊斬棘。
我有些不知所措,掏出手機又怕打擾俞艾休息,最後只能騷擾簡安真,在她的指示下找到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