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四章 恩,我賠給你 文 / 沈抒棠
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彆扭,我突然就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情來看待這20多年的養育之情,我深愛他們,但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因為竇童偉的一個決定,我差點鬧翻了林遠的姻緣,還有……姥姥,還得加上竇衛青。
這樣看起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就我跟個沒心肝的一樣。
周硯拍了拍我腦袋,禮貌的退出了病房。
林遠大跨步上前衝我扯了扯嘴角,「醒了?」他神情自在,沒有半點隔閡,卻精準的捕捉到了我不動聲色的退避,他也恰到好處的給我留開一點空間,抓著蘋果開始削。
我側眼看了看他,那張臉真是好看,輪廓分明,甚至在懶散的日光下帶著點點光暈,伴著平整而規律的呼吸,和輕蹙的眉頭……我突然有點明白了許綺年對我的嘲笑和不屑,也許我跟林遠的感情在之前二十幾年的相處間就已經存在了,只是現實的捆綁讓我和他都選擇了不同的方式來完成我們笨拙的愛,但無論如何,總算是完成了。
我大方的接過他切好的蘋果,衝著一旁沉默不語的林爸林媽,展開了感激的笑,「爸媽,這麼多年,謝謝你們。」
林媽感情脆弱,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她彎下腰,照著我的眉心親了親,「蒹葭,我跟你爸都沒有後悔過。」
我愣了愣,咧著嘴跟著傻笑。
辦完出院手續的周硯後來附在我耳朵邊上輕輕吻了一下我的耳垂,「林蒹葭,我剛才在門口看見,你笑起來真是醜死了。」
我忍了一口氣沒搭理他,歡天喜地的目送林遠他們回去。
轉過身來,看見周硯斂著眉頭幫我收拾東西,「我把你的一些日常用品都搬到我家了,今天晚上想吃什麼?」
他就在這裡,等著灼人的陽光散去,等著我可以從容地去看到眼前的另一種可能的人生。
我半天沒搭話,他走過來,從褲兜裡變出一支簪子利落的幫我把頭髮挽起來,我眼尖,一把抓住他手腕子,「你亂翻我的東西!」我清楚的記得這枚簪子連著林遠那枚訂婚戒一起放在我床頭櫃的抽屜裡。
「我以為你都丟了呢。」他在我頸間落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吻著吻著還成習慣了?我懊惱,有些賭氣,「是早丟了!」
「哦。」他也不動氣,「那這支是我重新買的,你喜歡嗎,林蒹葭小姐。」我這才頓悟,周硯這種人,看似低眉順眼,處處表現的被動和尊重,實際上主導權一直都在他手裡,堵得我一口老血沒出噴。
我別開臉,不理他。
我這一愣神的功夫他就二話不說的把我帶到了陽台邊,他從後面把我抱著,低聲細語,「林蒹葭,你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問我的?」
「沒有!」
「哦,那我有。」他伸出一隻手,直接攤在我面前,他的掌心躺著一枚戒指,讓我倒抽一口冷氣,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鏤空鑲鑽的繁複款式,是我舊日感情的凝聚,不對,怕也是許綺年的。
他見我不說話,笑了一下,「周氏良心建議,把它丟了如何?」
我沉默的搖了搖頭,臉頰正好擦過他的衣領,磨出一些癢癢的刺痛。
周硯好像有些生氣,他雙手架著我的肩膀,讓我面對面的看住他,這樣近的距離,讓我屏了好大一口氣,他冰涼觸感的鼻尖幾乎是擦著我的鼻尖。
我絕對有理由懷疑,他是故意的。
就心理學上講,人與人之間最為安全的距離是1.2米,而我跟他,肌膚相親的狀態,讓我所有的偽裝都成了徒勞。
我掙開他,「周硯,你有沒有談過戀愛?」
他愣了一下迅速挑眉,「談啊。」
這回輪到我挑眉了,下一秒他又毫不客氣的攫住了我的呼吸,落下一個狠狠的吻,語氣混沌,「你不就是嗎?」
再多的反抗都成了無力,他一隻手霸佔我的腰,一隻手騰出來為我理了一下額前的碎發,這是一場成功的色誘,我舉著我可憐巴巴的右手,繞到他的後背,沿著他的肩胛骨一寸一寸的掐了進去。
他吃疼,語氣卻十分的穩當,「林蒹葭,追女人還是要坦蕩一點,如果只是我在這演獨角戲,一個人整得纏綿悱惻,我都看不上我自己,有時候,我看我們學校那些抱花抱熊,帶著一大幫人圍著人姑娘宿舍樓下鬼哭狼嚎表白的人,我還真挺欽佩。」
我樂,「你要效仿?」
「不,我的學識和教養不允許我這麼做,所以現在才會這樣受委屈,林蒹葭,你要學會心疼人,你知不知道?」
「哦,知道了,那這戒指就丟了吧。」
他猛然將我從他懷裡拉出來,哪有一點受委屈的樣子?我差點就因為翻白眼給暈過去了,他渾不在意,把戒指塞到我手裡,「丟的時候,用力一點。」
「要不要綁個重物,丟掉更遠?」這回真是一個實打實的白眼。
他竟然還真低頭想了想,放開我轉回病房拿了一個蘋果遞到我面前,「綁在這上面?」
我一下子氣息不穩,差點就按翻了輪椅,沒搭理他,轉過頭對著陽台,用我頑強的右手把手心的戒指丟了出去,外面秋陽正好,鑽石的光暈一閃而過,伴著一道看不見的弧度,再也不知所蹤。
我甩甩手,對著周硯癟了癟嘴,「好幾克拉呢,虧了。」
「嗯,
,我賠給你。」他生怕我後悔一樣,快步把我推進房間,死死的關上了陽台門。
出了院周硯幫我往他家的大床上一放,我渾身不自在,這速度太快,我得緩緩,我梗著脖子看著忙進忙出的他,扯著嗓子吼,「不行,我後悔了,你把我送俞艾那去,老俞每天還能幫我煲個湯什麼的。」
他在房間門口探出一個頭來,一副教育家的口氣,哦,是我忘了,他依然是一位老師,「蒹葭,俞艾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要去麻煩人家。」
「……我想喝湯。」
「我幫你煲。」
我不信,「我想洗澡。」
「我幫你洗。」又是毫無波瀾的口氣。
我挪著枕頭往後背靠,使勁兒的甩了甩腦袋,語氣肅然,「不行,周硯,咱們得聊聊,你別瞎忙活了,咱們來聊五塊錢的。」
他也笑意盈盈的配合我,滿目的蕩漾端著水果盤往床頭櫃上一擱,「五塊錢?你不是都包年嗎?」
「包你?我對小白臉沒興趣……」我警惕的瞄了他,下意識的想往後退。
「我有興趣就行。」周硯直接打斷了我,解開袖口,露出他線頭優美的手臂,我還沒搞明白他要幹什麼,這廝一手攬著我的肩膀,一手穿過我的膝蓋窩,直接把我摟了起來。
嚇得我魂飛披散,說話都不利索,「你…幹什麼?」
「你不是要洗澡嗎?水我已經放好了,現在溫度應該剛好。」
妖孽,我的掙扎在他有力的臂彎裡顯然是無效的,他把我緊緊的箍在他懷裡,抬腳輕輕撞開了洗浴室的門,甚至動作輕柔的把我放在洗盥台上坐好!
「……我可以自己洗!」一股強烈的不安讓我嚥了好大一口口水。
這樣旖旎的情況下,他白米粥般的語氣裡竟然是一點感情也不帶,「林蒹葭,你怕了?」
我硬著頭皮,「誰說我怕了,我……你沒看到我這一身的傷嗎?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太著急了!」
喉嚨裡似乎「咕噥」了一聲,我看著周亞性感的喉結上下翁動,「嗯,我太著急了,林蒹葭,你想哪去了?你手綁著石膏,脫衣服不方便,我只是幫你脫衣服而已。」
一臉「我是正經人」的樣子燒得我無地自容,我用我完好的左腳狠狠的朝他身下踢了踢,「老娘自己可以!」
他躲閃的快,輕笑過後,把我抱到浴缸邊,「不鬧你了,你洗完了叫我,有事也要叫我,恩?」
我在他一聲蠱惑的「恩」聲中,再一次不爭氣的點了點頭,他幫我把把頭髮散開,我我右耳邊輕聲附了一句,「慢慢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很期待。」
等我明白他說什麼的時候,這傢伙已經慢條斯理的離開了洗浴室,還禮貌的關上了門,氣得我沒處發洩,差點一頭砸進浴缸。
食色,性也。我再一次告訴自己要淡然。
洗完澡我艱難的把自己給裹嚴實了,才敢叫周硯。
他輕鬆的把我抱起來往床上一擱,找來乾淨的帕子一點一點的替我揉著濕發,我看著他床頭櫃上擱著水果盤的櫃子上多出了幾分檔案袋,一時好奇,又受不了他刻意營造的旖旎,挪著身子伸直手指想去拿。
他突然就停下替我抿發的手,毫不客氣的拍了一下我的手臂,「都這樣了你還不安分!」說完,他三下五除二的就撿了件往最後一格抽屜裡塞,還上了鎖!
我吃疼,癟了癟嘴,「什麼東西搞這麼神秘。」
「你洗澡的時候林遠來電話,讓你調整一下,最近這兩天得去一下警局參加一下調查,再確定一些事情,基本上孫婷和孫三這件案子可以結案了。」
「哦。」我低頭看了眼迅速泛紅起來的手臂,周硯這一掌實在是不留餘地,鮮明的手印子讓我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