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八章 攥緊這最後一次的溫存 文 / 沈抒棠
在我義正言辭的表示對周老師敬畏的師生關係之後,大伙開始轉向我跟鄭博楠這對「昔日好友」,他們並不到我們的隔閡,一個勁拿我跟鄭博楠說事,我笑得很乾,鄭博楠不言語的灌酒。
「蒹葭啊,你看看你,這研二過得跟慈禧太后一樣,蔑視群雄,掃蕩流言,就連我們鄭大帥也能像個李蓮英一樣供你差使,精彩精彩!」
我睨了眼鄭博楠,慈禧和李蓮英?
我暗自覺得好笑,鄭博楠突然拍案而起,一瓶白酒擱我面前,「林蒹葭,我他媽後悔了!」說完就咕隆咕隆往自己腸子灌。
我被嚇了一跳,「你後悔什麼?」
他嘴角還淌著一溜酒,把瓶嘴對著我,「咱這朋友還能不能接著做,你給個准信兒,要能,你就喝了它原諒我,要不能,你就把我往我腦袋上砸,使勁砸,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奈何橋!」
他瞪著眼睛對著我,不閃躲,氣正山河的一嗓子話震懾了一桌人。
我眼睛有些干,起身繞開面面相覷的人群,朝酒店大門走去。
沒走兩步鄭博楠就拽住我,「林蒹葭,你別這樣,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別不理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最討人厭!我他媽不是人,陸心潔不喜歡我喜歡你哥也是我的報應,但是你,我是真對不起你,我……」說到一半,鄭博楠竟然汪汪的哭了起來。
他打著舌頭,「…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哥….你…竇童偉那混蛋…我…我對不起你…我…我他媽不是人….」
一個唇紅齒白的大男孩蹲在我腳邊,拽著我的小腿嚎啕大哭,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沒有人敢上前,只剩他的哭聲撕心裂肺的迴盪在整個空間。
我聽在心裡,心焦意燥,一閉眼煩悶的奪過他手裡的酒瓶子,一鼓作氣的舉起來往地下砸,迅速碎裂的玻璃釋放出了它深藏著的暴戾的靈魂,夾著撲鼻的酒氣。
濺起的酒水有幾滴打到我臉上,大多數都砸到了鄭博楠身上,他一下子停住了哭聲,我看著周圍的人都提著一口氣。
總算是把心裡那口氣給吐了出來。
我踹了鄭博楠一樣,「起來,別給我玩什麼撒潑打諢的行為藝術,你不是要喝酒嗎,今天我們倆非得有一個喝死了才算是結束!」
說完我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把酒杯往桌上一擱。
至於我跟鄭博楠到底喝了多少,不可考究了,反正根據在場的人的反應,再也沒人敢向我們敬酒。
其實喝得並沒有我嘴上說得那麼狠,將近十二點大伙就散伙了,把我跟鄭博楠這對冤家給塞進出租車。
我跟鄭博楠說,「去我家接著喝!」
鄭博楠按著電梯問我幾樓,我還真費力的想了一會兒,才想起我家住幾樓,大著嗓子一吼,「27!」
到了家門口鄭博楠扶著我翻鑰匙,大概是醉得厲害,我把鑰匙插到門孔裡拔不出來也塞不進去,正急得我跳腳的時候,門從裡面被打開了。
我震驚的看著眉心擰成麻繩的周硯,脫口而出,「你怎麼在我家?!」
他還沒回答,鄭博楠就推開我朝門裡面擠,直沖洗手間。
我甩了甩腦袋,招呼鄭博楠,「你別亂吐啊!」腦袋混的要命,我轉頭推了一下周硯,「待會兒走的時候記得給我把門帶上。」
說完我就鑽進房間躺屍,凌冽又溫暖的被子成為我意識清楚前最後的記憶。
第四十九章把我扛回家
我早上是被胃不舒服給鬧醒的,翻身的時候撞到什麼東西,打得我手臂疼,我皺眉吃力的睜開眼,赫然看見周硯半躺在我身旁,同樣皺著眉頭看著我,眼波裡流轉的都是殺氣。
我哆嗦了一下,翻身而起,強撐著鎮定,質問周硯,「你怎麼睡我床上?!」
他不動聲色反問我,「你的床?」
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差點沒跳起來,這種冰冷沒個性的房間一看就是周硯的狗窩,我瞬間就沒了底氣,「我怎麼在你家?」
「好問題,我也正想跟你探討一下。」
「……」我從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裡回想起昨晚的荒唐,朝床沿邊挪了挪,遠離這個妖孽,「那…那你也不至於跟我躺一張床啊,孤男寡女的,你存什麼心呢?」
「是你走錯家,我為什麼要為你的錯誤而買單,委屈自己睡沙發?再說,沙發上還躺著你那情誼深厚的好兄弟。」
周硯在「情誼深厚」四字上咬得特別重,我只覺得背脊僵硬,才意識到全身酸疼,「周硯,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著了,洩私憤打我了吧?!」
是真疼,連轉頭都扯得脖子疼。
「我算是見識到了,就你這還能叫睡覺?怕是拍武打動作片吧。」
我僵著脖子,咧牙,「什麼意思?」
周硯歎了一口氣,起身把我拎到他身邊,不容我退縮,把手架到我肩膀上,我還沒明白他什麼意思,他兩隻手捏上我的肩胛骨,大拇指頂在我頸椎上,用力按了下去。
「啊!呀!」伴隨而來的是我殺豬般的慘叫,疼得我眼淚水都要逼出來了,我破口大罵,「周硯,你個混蛋!禽獸!」
他完全不在意我的掙扎,把我翻倒在床上,逮著我的脖子扶正,恰恰揉揉,「再動,你就別想下床!」
&nbs
p;我從他頗有技巧的手法裡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嘴硬的混蛋…正在幫我按摩。
我忍住滿頭的黑線,隨著慢慢放鬆下來的肌肉,滿意的哼了哼。
這一哼,就出了大事。
人一放鬆下來,胃也跟著放鬆,隨著我的哼聲,一股酸氣直接衝破喉嚨,吐了一床,準確說法是,我光榮的把隔夜的污穢吐在了周硯的床上。
我終於記起了,我其實是被胃不舒服給鬧醒的。
肩上的動作隨著我的嘔吐驟然停止,我僵硬的昂起頭,看見周硯半跪在床上,逆著光的五官不可辨析,一圈輪廓在微微發著光。
山雨欲來的語氣,「林蒹葭……」
他脾氣還沒發的出來,就被突然打開的房門給打斷了,鄭博楠站在門口扯著褲子,「林蒹葭,我看了一圈,你家怎麼還有男人味兒……」
話說到一半,他也剎住了嘴,十分配合的瞪大雙眼看著我和周硯。
我艱難的閉了閉眼,「鄭博楠,你現在所想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他能想什麼,我動動腳拇指都能知道,我翻躺在床上,周硯半跪在我身邊,一雙手還架在我肩膀上,除了曖昧還剩姦情。
周硯淡然的掃了眼鄭博楠,「出去。」
鄭博楠這才大夢初醒般的歎了口氣,「俗緣難了,紅塵纏身啊。」邊說著邊替我們關上門,嘴裡依舊喃喃有詞,「癡兒,癡兒,你們繼續,我去買早飯。」
我忍著嘔吐物的酸腐味,把周硯的手給甩來,艱難的爬起來。
周硯看了一眼他的床,一副痛心的模樣,陰沉著臉轉進隔間的洗浴室放水。
我聽著嘩嘩的水聲,暗罵一句,「狗脾氣!」
剛罵完,他又走出來,三下五除二的撤下床單被套扔在地下,轉頭惡狠狠的盯著我,看得我心驚膽戰,「我賠你…….」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他一把扛起來,嚇得我魂都沒了。
第五十章林蒹葭,你離瘋不遠了!
他徑直把我扛進浴室,毫不憐惜的把我按進浴缸,我看著他幾乎是要把腮幫子給咬碎了,「你的換洗衣服在籃子裡,洗完就把你吐的床單被套拎下樓。」
說完眼睛都不眨的就關上門離開,我被他整得一愣一愣的,瞄了一眼籃子裡的衣服,我都不知道我該笑還是該哭。
他有功夫下樓幫我拿衣服,怎麼沒把我給扛回我家?
洗得一身清爽我汲著周硯的拖鞋出去,看見周硯跟鄭博楠各坐一邊沙發,表情怪異的對峙著。
我扒拉了一下茶几上打包上來的早飯,鄭博楠趕緊遞了個我最喜歡的蛋撻給我,我就這他面前的豆漿喝了一口,看得周硯直鎖眉。
氣氛怪怪的,我踢了鄭博楠一腳,「說吧,你昨晚不是嚷嚷著要告訴我什麼大事嗎?」我記性好,昨晚在出租車上鄭博楠還大著舌頭要數落我的罪行,順帶罵咧了幾句竇童偉,說是什麼罄竹難書。
他咳嗽了一聲,瞄了一眼周硯。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邊,「鄭博楠,別以為我這次原諒你了,就算你是竇衛青的弟弟,你要再這樣玩我,我沒殺你哥,但我不保證我不殺你。」
他趕緊把面前的豆漿遞給我,「蒹葭,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就是一時糊塗,你最厲害,最堅強,你山崩於前不行於色行了吧?」
我抿著豆漿腦袋疼。
周硯似笑非笑橫了我倆一眼,揀過面前咋呼的手機去陽台接電話。
鄭博楠正跟我念懺悔書的時候,周硯很快就接完了電話,他的手垂在身後,走過來對著我沒有波瀾的說了一句,「今早許印輝在拘留所的廁所裡翻窗跳樓,五樓。」
「想逃還是想自殺?」我倒吸一口氣,吶吶然,「人死了?」
「動機不明,不過剛好掉到所裡食堂的運貨車裡,正在搶救。」他猶豫著補充了一句,「據說昨天他跟林遠見面後,滴水未進。」我機械的動了動脖子,沒能完全領會他話裡的意思。
「作為你們的姻親,林家都在醫院,你要去嗎?」
鬼使神差的,我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