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相對論分狹義和廣義,道德呢? 文 / 沈抒棠
有了周硯的一對一教學,我在霸佔了他的辦公室和他的人整整一周後,成功攻下那兩個變態的軟件和半張設計圖。
我激動又狗腿的表示了對他的感激之情。
他從沙發一角走了出來,把我簪在頭髮上的鉛筆抽了出來,順手辦公室的鑰匙丟給我,「去多配一把,你留一把,把辦公室給收拾了。」說完,取了櫃子裡兩沓檔案抬腳就走人。
不倨傲會死啊?我癟癟嘴,也不敢多耽誤,馬不停蹄的趕去府江交差。
一周沒見,我這個頂頭上司簡安真憔悴了不少,沒說兩句話,她腦袋就直接往桌子處磕了幾下子。
把我嚇了一跳,「怎麼了?」
她示意沒事,「老毛病,偏頭疼,疼起來還真沒轍。」
突然覺得,她也不是第一次見那樣,難搞的像一顆沒有開口的堅果,我翻出包裡的止疼片遞給她,「吃兩顆要好些。」
她接過來,看了看瓶子,「你一個挺精神的小姑娘隨身帶這些做什麼?」
「沒辦法,習慣了。」是習慣了,被硫酸淋掉了半張臉之後,我就對止疼藥上癮了,即便是現在,我都要隨身揣著它,才算有了點安全感。
她利落的嚥下藥片,隨腳踢開高跟鞋,蜷進沙發裡,「我瞇半小時,你先把資料打印出來看一看。」
我看著她抿唇擰眉的蒼白側臉,突然覺得,跟她共事,也不是那麼痛苦。
事實上,我有嚴重的窺私癖,越是光鮮,我越在意背後的嶙峋。
半小時一到,簡安真就跟上了發條一樣,從沙發上一躍而起,斂著頭髮跟我說話,「我說什麼你畫什麼。」她又強調,「手繪。」
我一愣,那我學那兩個軟件來幹啥?
「我右手食指不能彎曲,只有你畫,這也是請你的原因。」
我取鉛筆的動作一頓,詫異抬頭看著她,我曾在某個國外設計論壇上看過她的一組設計,驚為天人。
「以前的小毛病,沒怎麼在意,就成這樣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右手,突然對我笑了笑,「這可是行業秘密,沒幾個人知道,你就當聽了個故事。」
我分不清她笑裡的含義,只能點頭,不再多問。
簡安真沒說上兩句,就接到一個電話,臉色一沉,囑咐我兩句就拎包走人。
我對著畫稿乾瞪眼眼睛酸澀得受不了,轉去茶水間取咖啡,剛踏進去,一陣怪異氣氛撲面而來。
她不屑的揚了揚手,又被一旁的男人止住,「夠了,徐笑笑,有你這功夫還不如把方案寫漂亮點跟安真交差。」
「笑笑,你不會是吃不著葡萄倒說葡萄酸啊,你也想跟老闆出去?」
一時間茶水間熱鬧非凡,那個叫徐笑笑的女孩子滿臉通紅,破口大罵。
第十九章被你們輾轉於唇齒還真是掉價
我不欲惹事,逕直離開,走了幾步,又想起簡安真蜷在沙發上,宛如尋找母體的胎盤一樣的姿態,一口氣最後還是歎出了聲,鬼使神差的折返回茶水間,敲了敲玻璃門。
聽到動靜,正在鬧架的幾人歇了下來,我輕咳了一聲。
「簡安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你們在場的沒一個人能比得過她,她聰敏、理智、能幹,有這樣的上司你們該慶幸,至於她的感情問題,是不是坐在老闆大腿上施妖術,那是人家的私事,被你們輾轉於唇齒還真是掉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操這門子心。」
我其實心裡也虛,生怕那幾人群起而攻我,所以說完我就趕緊撤離事發地,窩回簡安真的辦公室,太陽穴突突的挑著,我轉著筆,心下一片慘然。
簡安真有本事我是知道的,畢業進入府江,在兩年內替公司拿下了三個大獎,令府江聲名鵲起,她在這時候卻功成身退,默無聲息的跑去國外學了兩年平面設計。
再大的本事也是人家的,我這份臨時工怕是保不住了。
夏天悶熱的大雨來得突然而理所當然,接連到第二天早上出門,依然是傾盆之勢。出租車的刮雨器使著大力掃開清明,伴著幾聲悶雷。
我太陽穴又突突的跳動起來,人生多艱得老天都不放過,這場大雨是雨過天晴見彩虹,還是風雨的剛剛開始?昨天一直到下班簡安真也沒回來,我想了想手上這份基本上已經保不住的工作和銀行卡裡的餘額,再瞄了瞄打價器上不斷跳動的數字,徹底失去了心情。
敲開簡安真的辦公室門,徐笑笑正從裡面退出來,她掃了我幾眼,似笑非笑,眼睛倒是瞪得極大。
嘴賤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果然還是被告狀了。
簡安真看著徐笑笑掩上門離開,窩回椅子裡,仔細盯了我半餉,「林蒹葭,你還有一年就研究生畢業了,有沒有興趣成為府江的正式成員?」
這又是哪出?
她的眼神裡疲倦卻友善的成分做不得假,容不得自己多詫異,我打起精神認真的想了想,才回答她,「我打小就喜歡躲懶沒耐性,這樣糟糕的性子完全踩不住府江的節奏,還是做個不操心的閒人比較適合我。」
我沒有任何低貶自己的意思,氣焰囂張高調不知足的性格讓我吃了大虧,報應來得迅速而又慘烈,我至今還元氣大傷,一口氣沒緩勻,跟縮頭烏龜一樣,打著學術之名,在象牙塔又懶躲了兩年,到如今都不肯正面現實,
還真是讓人喪氣。
這樣一想,我突然就理解了周硯對上我恨鐵不成鋼的蹙眉,大道理我有一籮筐,腦子裡清楚的很,可是實踐起來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簡安真大概也沒想到我會這樣說,挑眉笑了笑。電腦屏幕上打出的藍綠色的螢光,濺到她眼眸裡去,從我這個角度看過去,頗有一些精靈的味道,或者真是他們傳聞的妖女?
她說,「林蒹葭,我一定吝嗇的忘了跟你說一句,我挺喜歡你的。」
第二十章他上挑細瞇的眼線,就跟貓一樣
我好像硬生生的就把自己給逼到了人人嫌惡的境地。俞艾當年對著一臉繃帶我,溫柔說了一句,「你的髮質真好,真羨慕你」,我就跟溺水得到氧氣一樣,死皮賴臉感動的稀里嘩啦拽著她不放,那簡安真呢?
最後我說,「簡安真,我也挺喜歡你的。」
「那很好。」簡安真把桌子上的件往抽屜裡一掃,長抒一口氣,「今天我們放大假,沒工作分配,你回去好好養養你的黑眼圈。」
「……」又沒事?就目前看來,這是我幹過的最輕鬆的活兒。
沒事幹我樂得輕鬆,不過黑眼圈這事,不是我想養就能養的。
走出府江的時候,瓢潑大雨已經停了,看著遠闊清明的天際,我一口氣還沒抒完,周硯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咬牙切齒的味道,隔著電波清楚的傳達到我這頭。
「林蒹葭,你還有三天時間完成你堆在我辦公室的一堆垃圾,我不想有人因為你錯過截止日期而質疑我這個導師的能力,所以,無論你現在在幹什麼,十分鐘之後我必須見到你。」
沒容我多做幾句辯駁,他就掐了電話。
一口氣憋得我就差仰天長嘯。不敢喘氣的趕回學校,下了出租拔腿就朝周硯辦公室跑,沒跑兩步,從花壇裡倏然竄出來的黑影把我嚇得退後好幾步。
「喵。」一隻花貓仰著肥圓的腦袋朝我叫一聲,隨後又踩著優輕盈的步子,在我小腿處蹭了兩下。
礙於周硯的淫威,不敢多逗留,就在我起身要離開的時候,它一口咬著我褲腳,我目瞪口呆,對峙半天,我沒骨氣的選擇妥協,把它抱起來,一起朝周硯辦公室趕。
誰知道,前一刻還氣勢洶洶得理不饒人的周硯,竟然不在辦公室裡面。我恭敬的敲了半天門沒反應,只好放下懷裡的貓,掏出備用鑰匙自己開門,門一開,腳邊的小花貓吱溜一下就躥了進去。
它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躍上平時周硯窩著的沙發上躥上跳下,米白色的沙發上瞬間踩滿了灰髒的梅花印子,我看在眼裡,驚在心裡,簡直不知道怎麼跟周硯交代。
太陽穴又不爭氣的跳了起來。
我把它拎起來教育,卻不見改,乾瞪眼半天,最後只好認命的不去管它,翻出工具箱開始裁紙。它自己刨了半天沙發,覺得沒趣了,又躍上辦公桌,東嗅嗅西嗅嗅,最後蜷在水粉盒子邊上,露出柔軟的肚皮,扯著嗓子在我耳邊打呼嚕。
我聽著它搖滾樂般近在耳邊的呼嚕聲,想要硬起心腸把它掃地出門,手指剛觸到它綿軟肥碩的身段,心一下子就軟了。
算了,就當是這搗蛋鬼知道我沒伴,特意留下來陪我。
我盯著它,它的長尾巴似有似無的掃過我的手臂,就在這廝企圖用它如絲的眉眼魅惑我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擰開了。
我抬頭。
周硯剛要踏進來的步子,在看清楚這陣仗之後又收了回去。他抱著膀子靠在門框上,「你需不需要解釋一下。」
上挑細瞇的眼線,就跟桌上躺著那貨一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