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痛經 文 / 君子棠
罌粟性屬寒,月經期間本來就不可以碰冷水,吃刺激性食物,那麼一大碗性寒的藥,她一口就給灌下去了,不痛經才怪。
哎喲哎喲,早知道就不那麼衝動了,把藥倒了多好,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痛苦。
一路走走停停,平時只要一個時辰的路程硬是用了三個時辰,到山莊門口時錦瑟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脫水了,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濕透,臉色蒼白如紙,跌跌撞撞的進了門,看門的大爺一見她這幅樣子嚇一跳,連忙跑過來扶住她:「葉姑娘,你怎麼了?」
「福伯,快,快帶我去竹苑找公子,我,我肚子疼,啊·······」
一路上用盡意志力在強忍著的呻吟此刻終於爆發出來,錦瑟疼得滿地打滾:「疼,疼,疼死我啦,公子,公子救我······」
管家剛好經過,見錦瑟這幅模樣也嚇了一跳,連忙叫了幾個僕從把她抬去竹苑,平時莊上的人有個小病小痛的,都是問公子診治,公子醫術了得,為人親和,基本上是藥到病除,錦瑟是他的貼身婢女,平時都是活動在公子眼皮子底下的,怎麼會一瞬間病成這樣?
玉連城正在竹苑調藥,大老遠就聽見錦瑟痛苦的哀嚎,心裡一驚,一瓶剛調配好的藥應聲落地,滿地碎片。
「流風,快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流風一怔,他還是第一次見公子這麼緊張的模樣。
領命而去,剛走到門口就碰上幾個僕從抬著冷汗淋漓臉色蒼白的錦瑟,一看錦瑟這個樣子,流風也一驚,迅速從僕人手裡抱過錦瑟,大步流星的邁進竹苑。
竹苑的錦榻上,錦瑟捂著肚子疼得打滾,玉連城讓流風按住她給她把脈,入手是一片冰涼的觸感,號著她的脈搏,玉連城臉色慢慢凝重起來。
把完脈,玉連城指揮著流風取來架子上的藥丸,和著溫水要錦瑟吃下去,錦瑟痛苦的把身子蜷縮成一團,劇烈的疼痛讓她神智開始迷離,手腳漸次麻木,耳邊全是鼎沸叫囂的噪音,吵吵吵,此刻她覺得累極了,就像大一軍訓時跑了一萬米,回到宿舍後只想倒頭就睡,其他的事全然不想理會!
眼看她就要昏迷過去,玉連城臉上現了急色,「流風,快,給她灌下去!」
流風接過藥,注意到一個小細節,公子端著瓷碗的手居然在抖。
掰開她的嘴,流風粗魯的把藥塞到她嘴裡,拿起水就往她嘴裡灌,可錦瑟此刻已經陷入昏迷,基本的吞嚥動作毫無意識,半碗水悉數從嘴角流出,濕了她脖頸一大片。
「錦瑟,醒醒!」玉連城取出銀針,在火上消毒,扎向她的百會穴,想以疼痛來刺激她醒過來,可一針紮下去,錦瑟毫無反應,原本白皙的小臉更顯蒼白。
眼看著情況越來越危急,玉連城也顧不得許多,吩咐流風:「你先出去,把門帶上。」
流風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公子,不可······」
「出去!」玉連城的口氣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本王心裡有數!」
流風知道公子的脾性,他決定的事基本上沒有返還的餘地,看了一眼榻上呼吸微弱的女子,眉頭緊鎖,卻也不得不從命:「是。」
公子這是怎麼了?
整整三個時辰,太陽下山,夜幕降臨,竹苑的門才慢慢打開,流風一個箭步衝進去:「公子!」
玉連城正就著銅盆裡的水洗手,額頭上蘊著一層薄汗,氣息微微紊亂,卻道:「沒事了。」
錦榻上的女子雙目緊閉,臉色緩和了許多,看起來就像在熟睡一樣。
「公子,您這是何必?只是顆備棋而已,用不用得上還是未知數,您怎可為了救她······」
玉連城擦了擦手,看著熟睡的錦瑟,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我是個大夫,醫者父母心。」
流風怔在那裡,心裡五味陳雜,公子不知道,此時他看著錦瑟的目光有多柔和,即使未曾嘗過人間情滋味,可流風也覺察到,公子對她,是上心了。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錦瑟幽幽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像做了一個夢,夢裡她進了一片沙漠,沙漠一望無際烈日炎炎,嗓子幹得快要冒煙了,拚命的四處找水喝。
不一會兒,唇上傳來柔軟冰涼的觸感,有什麼撬開她的牙關,清冽的水源源不斷的流進喉嚨,胃裡火燒火燎的感覺緩解了不少,朦朦朧朧的一瞬間,睜開眼睛,眼前是公子放大的清俊臉龐。
誒?
公子,在親她?
意識完全陷入黑暗前,她想,這真是一個甜夢啊~
榻上小小的動作驚動了玉連城,正在翻閱醫書的他轉過身來,俊逸的臉上有一絲疲憊,聲音卻一如既往的好聽:「醒了?」
錦瑟撓撓頭,睡眼惺忪:「我這是在······竹苑?」
努力的回想之前的事,她只記得她來大姨媽了,一路上痛得死去活來的,好不容易回到莊上,看門的福伯問她怎麼了,然後,然後,然後就沒印象了。
「嗯,現在感覺如何?還有哪裡不舒服?」玉連城催動輪椅走過來,伸手探上她的脈搏,替她把脈。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讓錦瑟一驚,繼而沾沾自喜起來,如實的說:「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就是······」
 
「嗯?」
「肚子有點餓。」錦瑟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
昨天到現在她什麼都沒吃,這會兒都感覺前胸貼後背了。
「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玉連城唇角的笑意一直沒停過,讓人如沐春風。
見他心情似乎不錯,錦瑟生出一點小心思,蹭著他的袖子:「公子,我想吃你做的飯,可以麼?」
玉連城失笑:「我做的?」
「嗯!」錦瑟重重的點頭,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這可是她的賣萌必殺技,簡寧,老爸老媽都經不住她這樣的哀求。
玉連城眼裡有一瞬間的溫暖劃過,衍生出一絲寵溺,朗聲道:「好,不過,我做出來了你可得吃下去。」
「ok!」錦瑟雀躍得一蹦三尺高,卻一不小心牽扯到腹部,一陣痙攣傳來,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玉連城連忙穩住她:「你啊,這性子可得改改,這麼大個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來葵水了不能喝涼開水你不知道嗎?」
轟!!!
錦瑟臉爆紅。
「你······你······你怎麼知道?」話一說出口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公子是大夫啊,替她把脈診治又怎麼會不知道。
囧,羞,無地自容,錦瑟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見她難得的窘態,玉連城心情大好,朗聲笑起來,也不再難為她:「回去收拾收拾自己,再過來吃飯。」
這話如同特赦令,錦瑟套上鞋子奪門而出。
玉連城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流風坐在屋簷上,聽著竹苑裡傳出來的笑鬧聲,幽深的眸子閃了閃,情緒不明。
舒舒服服的沖了個澡,把自己收拾妥當,換上一身嵐媛藍色百褶裙,這身衣裙還是在宋府的時候出去掃貨買的,質地做工都一般,可勝在顏色夠清新,當時她手上的銀子也只能買這種檔次的衣服,這是她除了丫鬟服之外擁有的第一套古裝衣裙,她格外珍視,要去見公子,吃他做的飯,自然要以最好的面貌出現。
換完衣服,正對著銅鏡梳頭髮,房門吱嘎一響,香冉進來了。
剛進莊上時錦瑟只是個普通丫鬟,和香冉共住一個廂房,算得上是室友,香冉是大小姐玉疏影房裡的下等丫鬟,大小姐去京都已經半年有餘,管家就把她調到廚房去幫忙。
錦瑟搬到北苑後就很少跟她碰面了,這個十六歲的女孩子目光總是陰沉沉的,看誰都不順眼,錦瑟下意識的不想和她太親近。
「葉姐姐!」香冉走近她,笑得有些······諂媚。
「香冉?你怎麼來了?」
「聽下人說你病了,我來看看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句話讓錦瑟有種被針扎到的感覺,明明都是下人,她卻總喜歡用第三人稱來把自己和其他人拉開距離。
「哦,我沒事,謝謝關心。」錦瑟放下梳子,不鹹不淡的應了句。
「葉姐姐,我有一個小忙想請你幫一下。」
話一出口,錦瑟更不舒服了,她說呢,無事不登三寶殿。
「什麼事?」
「那個······,少夫人就快要過門了,到時候北苑肯定會調些人手過來伺候,你能不能幫我和公子說說,讓管家把我調過來,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服侍少夫人的!」
香冉咬著唇,說出心中所想。
在大小姐房裡當了三年的下等丫鬟,干的都是髒活累活不說,還總是低那些貼身丫鬟一等,到哪裡都被人呼來喝去,這樣的日子她受夠了,偏偏大小姐又不太待見她,一直都沒有要提拔她的意思,思來想去,只有請公子把她調到少夫人房裡,討好了少夫人,還怕沒好日子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