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5章 戒藥 文 / 君子棠
錦瑟為玉連城制定了一系列的戒藥計劃,第二天就開始執行。
日上三竿,玉連城伏在案前畫一幅水墨竹畫,神情認真,錦瑟就坐在離他不遠的窗台下,手裡捧著一本醫書埋頭研究,可細看之下,錦瑟的心思並不在那本書上,書頁很久沒有翻動了,而她時不時抬頭看他一眼,見他並無異樣,又埋頭繼續看書。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午膳時間,錦瑟奔去廚房搗鼓了好一陣子,端出了一碗蓮棗粳米粥,一粒粒尖尖細細的粳米,是用小火細心熬開了的,襯著顏色鮮艷的紅棗和清香四溢的蓮子,讓人一看就食指大動。
錦瑟解釋道:「戒藥第一步,藥膳食療!因為是強制性斷藥,其間難免受些苦楚,斷藥最初期的表現為失眠,焦慮,疼痛,多汗,乏力,納差,咽干,而蓮子有安神,清熱作用,紅棗補血,所以就用蓮棗粳米粥調養腸胃,有益於緩解失眠,心煩等症狀。」
玉連城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不再多言,一碗粥很快就吃了下去。
錦瑟收拾完碗筷回來,玉連城靠在竹椅上小憩,她不再打擾,躡手躡腳的去了一趟東廂。
給東廂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澆了水,掐著時間估摸著玉連城該醒了,她去了一趟小廚房,把中午熬好的綠豆糖水從冰塊裡撈起來,甜香裊裊,冰爽怡人,錦瑟滿意一笑,公子肯定會喜歡。
放在食盒裡裝好,轉身是卻被背後突然出現的人嚇了一大跳,「啊」了一聲,手裡的食盒應聲落下。
想像中食盒破碎,糖水打翻的情景卻並沒有出現,劍不離身的流風長臂一撈,食盒穩穩的吊在他手上。
好險!
錦瑟劈手奪過食盒,檢查了一番,看見糖水安然無恙這才放下心來,「你有病啊!走路沒聲就算了,還莫名其妙出現在背後,嚇死人!」
「大白天都能被嚇到,你心裡有鬼!」流風睨了她一眼,閒閒的道:「公子的事自有夫人做主,你不要多管閒事,況且公子婚期在即,若是這個時候傷了身子,不能如期成婚,琴瑟山莊會變成整個梁國的笑話,夫人老爺怪罪下來,你可擔當不起!」
不能如期成婚才好呢!
錦瑟腹黑的想,嘴上也不饒人:「嗯,流風大人說得對,公子的事自有夫人做主,琴瑟山莊還姓玉,你說對吧?」弦外之音,公子都沒意見,你一個小小的保鏢管那麼多!
「你!!!!」流風氣結,忿然道:「公子服食枲麻已有二十多年,這豈是一朝一夕可以戒掉的,你不過是個侍婢,仗著自己讀了幾卷書,嗾使公子戒藥,這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有幾個腦袋掉!」
錦瑟若有所思的掰掰手指頭數了數,神態天真:「我記得好像只有一個,不過加上流風大人就有兩個了。」
「一派胡言,本將······我什麼時候與你同流合污了?」
「剛才啊!我知道流風大人還是很關心我的,不然也不會特意跑來奉勸我要注意分寸,放心吧,為公子戒藥這件事我有很大的把握,流風大人你作為公子的得力下屬,應該要和公子一條心,要相信我!」錦瑟說著做了個必勝的動作。
流風冷冷的看著她。
拎著食盒的右手有些發酸,錦瑟換了個手:「公子把藥戒了,對誰都好,你以為夫人不揪心嗎?長期服食枲麻,和長期服食五石散沒有兩樣,都是慢性毒藥,慢慢的把人身體掏空,公子的藥齡是很長了,但服食的量並不多,要戒掉應該也不是很困難,所以,流風,我知道你不會支持我,但是請不要反對,也不要從中作梗,」錦瑟說的很真誠:「都是為了公子,即使站不到統一戰線,我也希望你不要成為我的敵人。」
半晌,流風的聲音悶悶的傳來:「你最好保證公子不會出什麼事,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回到竹苑時,玉連城已經醒了,正在端詳著桌案上的畫。
錦瑟湊過去看了一眼,由衷的讚了一句:「好有神韻的竹子!」
雪白的宣紙上,筆尖寥寥幾筆勾勒出朦朦朧朧的竹海,幾株蒼勁的竹子骨節分明,傲然挺立在紙上,纖細柔美,生機盎然,一眼看過去,迎面都能感受到那畫中竹子的蓬勃生機。
只是,白的紙,墨的竹,看起來甚是單調,放下食盒,錦瑟問了一句:「怎麼感覺少了點什麼?」
玉連城凝眸看她:「你也這麼覺得?」
「嗯,要不給它加點什麼?」
「加點什麼?」
錦瑟思考了一會兒說:「加點花吧,竹子開花,我還沒見過呢,公子生活在這一大片竹海裡,想必見過吧?」
玉連城臉色微微一變,搖搖頭:「沒有,不過二十七年前,竹苑裡的竹子開過一次花。」
錦瑟好奇的追問:「竹子開花是怎樣的?漂亮嗎?你見過嗎?快點畫出來我看看。」
禁不住她懇求的目光,玉連城執筆在紙上勾勒幾筆,模模糊糊的團出一個虛浮的花團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大團蜂窩掛在竹林中,和整幅畫格格不入,錦瑟見狀大笑起來:「公子肯定沒見過竹子開花,不然怎會畫得這麼模糊,好醜!」
玉連城淡淡一笑,並不言語。
錦瑟打開食盒,取出綠豆糖水,這個話題一帶而過,只是錦瑟沒注意到,玉連城收起那幅畫,揉成一團,嫌惡的扔進了紙簍裡。
一整天毫無異樣的過去了。
/>第二天,錦瑟又開始絞盡腦汁的鑽研食療,玉連城見她蹩著眉思考的樣子,也不打擾她,平時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看看醫書,下下棋,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照顧。
錦瑟覺得這兩天她盯著玉連城看的時間比過去幾個月加起來還要多,並且理直氣壯,名曰注意他的神態變化,好第一時間察覺出他有任何不妥。
公子長得真好看,皮膚瑩白如玉,細膩得連毛孔都看不見,下巴的線條美好,鼻樑高挺,眉飛入鬢,睫毛纖長,專注的看著你的時候,能讓人一不小心陷進他的溫柔裡······
玉連城第三次敲敲她的頭:「錦瑟,醒醒。」
錦瑟一愣神,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臉唰的一下爆紅,立刻站起來,假裝理著衣裙上的皺褶,眼神躲閃著結結巴巴的問:「怎,怎麼了?」
玉連城好笑的看著她,指著她做出的『計劃書』上其中的一條問:「這個我不太懂,若疼痛難忍,可用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錦瑟順著他的手指一看,腦子一抽,劈手奪過計劃書,一迭聲的說:「沒什麼沒什麼,寫著玩的,看不懂就別看了,時間不早了,公子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
說完,一溜煙的跑出竹苑,直奔廂房而去。
回到廂房,把門緊緊關上,錦瑟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還好她機智,那個詞用了英單詞打馬虎眼,不然讓玉連城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還不羞死她!
還好還好,梁國還沒有人認識「kiss」這個詞的意思。
一夜相安無事。
連續兩天風平浪靜的過去了,玉連城一切如常,錦瑟不免有些鬆懈,也許玉連城服食枲麻只是心理作用,身體對藥的依賴性不大,看來這次戒藥很容易了。
這麼一想,她走向竹苑的腳步也輕快起來。
時間還早,流風每天這個時間點都在竹苑後面練功,他不在,錦瑟覺得心裡壓力少了不少,推開竹屋的門,突然從心裡騰升起一絲異樣。
以往這個時候,玉連城早就醒了,他雖然不像流風那樣早起練功,卻每天都會早早起身,在太陽還沒升起之前為院中的花草澆水施肥,但現在,竹屋裡安安靜靜的,除了風掠過竹海時發出的沙沙聲,周圍幾乎聽不到別的聲音。
心頓時激跳起來。
緊走幾步,越過屏風,後頭就是玉連城的臥房,錦瑟從沒進去過,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她一個女孩子不好意思莽莽撞撞的進男子的臥房,尤其是對方還是玉連城。
但此刻卻什麼也顧不上了,男子的裸體她都見過——去表嫂家玩的時候,三歲的小表弟洗澡的時候被她撞見,還怕什麼進男子的臥房。
內室裡窗戶關得緊緊的,光線陰暗,清一色的素白紗帳,垂簾,偶爾有風拂過,寂靜無聲的飄動著,錦瑟心跳得快要蹦出喉嚨,躡手躡腳的走進去,輕聲喊了一句:「公子?」
無人應答。
紗質的帷帳層層疊疊的垂在床前,隱約可辯床上躺著個人,錦瑟更加確定玉連城還沒起床。
「公子?」錦瑟又喚了一聲。
紗帳裡傳來一聲綿軟無力,帶著惺忪睡意的回答:「嗯。」
「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紗帳裡的人動作緩慢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一身白色的寢衣加身,對著她道:「你過來。」
微帶了鼻音的聲音,聽起來格外魅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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