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成為畫皮 文 / 盛籐
「我報名參軍了，馬上就要走了。」
離別來的如此之快，從記憶的畫面中看，那個時候的阿牛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穿著軍裝，臉上雖然還帶著一絲孩子的狡黠，但已經是一副挺拔帥氣的樣子。
「我……」叫做阿九的少女鬼魂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拉著阿牛的手，但是阿牛卻看不到少女的神情，也觸摸不到。他沒有陰陽眼，只能聽到他們的聲音而已。
「聽說這個部隊裡面有很特別的人，我一定會找到他，然後學會見鬼的辦法，等我回來時，一定就能看到阿九了！」少年朝著阿九笑道。
是為了見到我們才選擇去參軍的嗎？阿九沒有問出口，心中卻不由的有些溫暖，從第一次相識到現在，阿牛一直都在尋找和實踐著各種能夠打開陰陽眼的辦法，從來沒有放棄過。
「阿牛……」少女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少年的臉龐，無數次她曾這樣撫摸過少年的臉，而少年卻從來不知道。她多想陪伴著少年一起離開，她多麼希望若有一天少年真的擁有了陰陽眼，那麼第一眼見到的那個人便是自己。
可是她卻不能，她沒有什麼法力，不像普通的山野妖怪，能夠自由的活動，她只是一隻死去已久沒有投胎的魂魄而已，這裡是她的墓穴，所以她根本無法離開，沒有墓穴的魂魄便將成為真正的孤魂野鬼，很快就會魂飛魄散。她不想這樣，因為她和少年承諾過。要一輩子在一起，一起變成老爺爺好奶奶，然後再一起走過奈何橋。
因為有這樣的約定，所以即使少年看不到，她也一直努力成長著，如同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想當有一天少年真的能夠看見她時，她還是年少時的孩子樣。
「我。等你回來……」少女含淚告別道。
少年離開後的歲月開始變得無比漫長，而她所能做的只是日復一日的等待而已，這樣的時間不知道過了過久，一個忽然來訪的男子打斷了她這樣平淡的生活。
而那個人似乎是專門來找她的。並且不同於阿牛，這個人能夠見到鬼魂。
但更讓萬莫星驚訝的是，這個來訪的男人，居然就是人偶店的老闆。不同於萬莫星所見的西服正裝打扮。這個時候的人偶店老闆穿著和爺爺離開時一樣的軍裝，難道當時爺爺口中特別的人就是這個傢伙。
並且，他的樣貌沒有一點改變，不管是在笑笑的回憶中，還是萬莫星所見，這個男人的樣子都是一模一樣，絲毫沒有任何的改變。彷彿歲月已經在他的臉上停止了走動。難道他真的是不老不死的神仙，亦或是幻化成人形的妖怪，不然這樣橫跨上百年的時間裡，他怎麼可能一點改變都沒有！
「你就是阿九吧？」人偶店老闆看到少女的第一眼便問道。
少女認識他身上的軍裝和阿牛離開時穿的一樣，而且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只有阿牛一個而已，於是少女怯怯的猜測道，「你是阿牛的朋友？」
「嗯，」人偶店老闆確認了少女的身份後臉上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果然和阿牛那小子說的一樣，真是一個美人吶！」
聽到陌生男子的稱讚。少女一下子害羞的低下了頭，如果不是已經死了，此時一定是已經紅了臉。聽到是阿牛的朋友，少女立馬著急的問道，「阿牛呢，阿牛怎麼沒有回來？」
「哦，那小子正春風得意著呢，暫時還不能回來。我休假，所以就順路回來替他看看父母，然後來看看你！」人偶店老闆隨意的在地上坐下，然後從口袋中掏出了一根煙。點燃抽起來。
「是阿牛讓你來看我的？」聽到阿牛的名字，少女語氣激動道，「你，你能看到我？」
「那是當然，這陰陽兩界中，不管什麼東西，我都能看見！」人偶店老闆抽著煙回答道，「可惜啦，有你這麼一個大美女在身邊，那個小子卻是看不到。」
「阿牛，」少女有些羞澀的問道，「還是沒有找到獲得陰陽眼的辦法嗎？」
人偶店老闆點了點頭，「陰陽眼這東西哪裡是那麼容易得到的，不然這陰陽兩界不得亂了套，不過這小子也真是奇怪，明明有那麼不得了的力量，卻是沒有見到的眼睛，完全就是浪費啊，不然，倒是不錯的人才。」說到這裡，人偶店老闆不由歎了一口氣。
「你，你是陰陽師嗎？」少女像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
「我？陰陽師？」人偶店老闆指著自己，哈哈笑了起來，「也算是吧，不過我比任何的陰陽師都厲害，他們知道的那些法術我全部都會！」
聽到眼前的這個男人這麼說，少女一下子神情激動的一口氣將心中的願望說了出來，「那你，知不知道什麼辦法，能讓我擁有和人一樣的身體，能夠自由的離開，能夠讓阿牛看到我？」
「和人一樣的身體……」人偶店老闆重複了一遍，眼睛頓時瞇了起來，像是在思考什麼，半餉才開口道，「方法倒是有，不過卻有些殘忍，你真的想知道嗎？」
少女迫切的點了點頭。
「哎，」人偶店歎了一口氣，「真是沒辦法，你和阿牛還真是般配，一個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想獲得陰陽眼，看見陰之面的你們，一個不擇手段也要獲得人的身體，讓陽之界的人看到。你們倆最後若是能在一起倒也般配，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確定真的想知道這個辦法？」人偶店老闆神情嚴肅的盯著少女的魂魄又一次問道。
少女不太聽得明白他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但是她心中卻知道，這個男人有辦法讓她擺脫靈魂之態，所以不管是怎麼樣的辦法，她都會接受，因為已經和阿牛約好了，要一輩子在一起，阿牛一定也在遠方努力著，她同樣也想。她不要一輩子都無法觸摸到阿牛，她不想一輩子阿牛看自己的眼神都那麼的迷茫。她想變成人，變成和阿牛一樣的人，然後可以牽住對方的手，感受到彼此的溫暖。
看到少女如此堅定的眼神，人偶店老闆掐熄了煙道，「既然這樣的話，你就變成畫皮吧！」
「畫皮？」少女疑惑道。
「畫皮不同於普通的附身鬼魂，他們擁有的是自己的身體，真的屬於自己的，和人類一樣的身體，和靈魂。」
「要怎麼做才能變為畫皮？」聽到能夠擁有自己的身體，少女急切的問道。
「把自己的靈魂融入到屍骨中，」人偶店老闆忍不住又掏出了一根煙，夾在手指中卻沒有點燃，「然後用活人的皮囊成為自己的肌膚，就可以和普通人一樣，擁有人類的體溫，擁有人類的表情，而且只要不停的更換皮囊，就能永遠青春永駐，不老不死！」
「那……」少女忽然問道，「也能和人類一樣變老嗎？」
人偶店老闆沒有想到少女會問這個問題，微微驚訝後才點了點頭，「想要擁有什麼樣的外貌是你自己的選擇，成為畫皮鬼的都是為了不老不死，像你這樣想要和人類一樣變老的倒是第一次遇到。」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靈魂融入到屍骨中？」少女指著身下的土地，「這是我的墓穴，我的屍體就埋在這個下面。」
「將靈魂和屍骨一起燃燒，直到靈魂融化才能完全和屍骨成為一體，你確定要怎麼做嗎？靈魂的灼燒遠比**的燃燒要痛苦上千倍，一旦你無法承認，就將在烈火中灰飛煙滅，永世無法投胎。」
「我願意！」少女沒有一點的猶豫道。
「你可想好，成為畫皮後，你需要獲取的是活人的皮囊，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人偶店老闆問道。
「意味著我要殺人，」不同於之前一直害羞青澀的女孩子，阿九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坦然，「意味著靈魂的墮落。」
「意味著你再也不可能投胎轉世，因為你的靈魂已經消融在屍骨中，再也無法從這幅身體中脫離，你只有不斷的更換皮囊來活下去，或者徹底的消失。」
聽到再也無法投胎轉世，阿九猶豫了一下，雖然約好了要死後一起走過奈何，但是如果連這輩子都無法相見的話，下輩子阿牛又怎麼會記得自己，又這麼能在茫茫人海中再找到自己，那麼約定又有什麼意義。
「我願意成為畫皮鬼！」少女語氣堅定的回答道。
下一個畫面便是熊熊的烈火，如果可以像看電視一樣的快進，萬莫星寧願直接跳過這個過程，因為實在是太過殘忍。然後這是發生在片墓地上的回憶，他甚至無法閉上眼睛不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火焰中痛苦的女鬼姐姐。
萬莫星甚至能夠感受到熱浪的一陣一陣撲來，只是這樣看著，甚至都能感覺到那樣的痛苦，女鬼姐姐到底是怎樣一聲不吭的忍受著，直到整個靈魂猶如烤焦後的屍油開始一點一點侵入到焦黑的屍骨中。
ps：
小籐倒是真的很喜歡女鬼姐姐這個角色，為了愛不惜一切，堅決果斷。只是造化弄人，實事多無奈，即使變為了不老不死的畫皮女鬼，是否能守住最初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