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爺爺的委託 文 / 盛籐
「哥哥，你怎麼了？」看到萬莫星忽然臉色慘白的跌坐在地上，笑笑連忙上去扶住萬莫星追問道。
「我，」萬莫星將手離開了墓地，暫時停止了回憶的窺視，「我看到了女鬼姐姐是怎麼成為畫皮鬼的，是人偶店的老闆教她的辦法，他們早就認識，人偶店老闆還認識我的爺爺，他到底是什麼人？」
「他是……」話到嘴邊，笑笑卻把頭扭到了一旁，露出為難的神情，「對不起，哥哥，我還是沒有辦法告訴你。」
「因為你和他仍然維繫著緣分嗎？」萬莫星想起那晚在人偶店中，老闆提起的斷緣錢，說如果不徹底斬斷笑笑和他之前的緣分的話，笑笑始終不能成為萬莫星完整的式神，原來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吧，笑笑依然保守著原主人的秘密，不管是什麼原因都無法透露，看著笑笑為難的神情，萬莫星也不能勉強，摸了摸笑笑的腦袋，微笑道，「沒關係的，我明白，反正這個事情也和爺爺有關，我之後再親自去問他好了。」
笑笑點了點頭，又神情緊張起來，「哥哥，你剛才的臉色一直不好，白得好可怕，是不是力量使用的太多？」笑笑想起來上一次在修羅公主的森林中，萬莫星因為吸引住所有的蜘蛛妖怪保護鏡籐，將全部的力量散發出去時也是這樣的神情。原來窺視過去的記憶，所需的力量竟然需要那麼多。
萬莫星點點頭，他也有些感到體力不支，因為看到了太多的畫面。大腦中現在都是暈沉沉的一片，耳中甚至出現了耳鳴，但是如果不在這裡知道過去的一切話，大概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所以萬莫星深吸了一口氣，又將雙手放到了墓地上，然後開始使用「念之力」繼續看發生在過去這裡的回憶。
而這一次，萬莫星終於看到了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尋找的那段回憶，爺爺在生命的最後帶著自己進入林中時發生的一切。
如之前的迷山妖所說。爺爺牽著年幼的自己來到的正是這片墓地，黑夜中到處是婆娑的樹木，搖晃著猶如幢幢鬼影，年幼的萬莫星緊緊拉著爺爺的手，躲在他的身後，而迷山妖似乎為了讓年幼的萬莫星不再害怕，身上全部散發出淡淡地螢光。猶如上百隻螢火蟲點亮了這一片林中的小小空地。
而在這一片螢光中站著的女人正是女鬼姐姐，和之後萬莫星所見的女鬼姐姐一個樣子，或者說是同一副皮囊。
從初成為畫皮鬼，到現在，女鬼姐姐到底換了多少皮囊？萬莫星不知道，唯一明白的只有，從這段記憶開始。女鬼姐姐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外貌，再也沒有改變過，是因為最中意這個樣貌，還是因為這是爺爺阿牛見到的最後一眼？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女鬼姐姐看到兩人驚訝的問道。
「這麼多年來，你一直用迷山妖將自己隔離起來，不管什麼人都無法再走進這裡，」已經年邁的爺爺笑著回答道，「如果不是這些小傢伙帶路，我大概也再不能找到這裡，真是感謝了這些小朋友們。」
「哼。」女鬼不屑的哼了一聲，沒有好氣的問道，「你來做什麼？」
「阿九，我想拜託你，」爺爺喚出了女鬼姐姐的名字，「我想拜託你，幫我照顧這個小傢伙！」爺爺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身後的小萬莫星。
而此時的萬莫星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又有些驚恐的望著這個螢光中的漂亮女人。又一會轉頭望望身邊的迷山妖們。
「他居然能看到妖怪？」女鬼姐姐望了一眼小萬莫星，發現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像曾經阿牛看自己時那麼迷茫，「他是……」
「他叫萬莫星，是我的孫子。」年邁的老人介紹道。
聽到這個孩子的身份。女鬼姐姐像是心中積攢了怒火忽然爆發，怒斥道，「你和那個女人的後代，居然要我來照顧！」
「阿九，莉軒已經去世二十多年了，這個孩子連奶奶的樣子都沒有見過。」
「那又怎麼樣？」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女鬼姐姐頓時更加生氣起來，「你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想聽，我也不想知道！」
「我就要死了……」老人忽然打斷了女鬼姐姐的話緩緩說道，「我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爺爺，」聽到死這個字，小萬莫星忽然害怕的抱住了爺爺的腿，生怕自己一放手就會永遠看不到爺爺。
老人拍了拍小萬莫星的腦袋，微笑道，「不怕，以後就由這個姐姐來照顧你，他一定不會讓你受一點傷害的！」老人一邊說著，一邊蹲下來抱住小萬莫星同時輕聲念了什麼，懷中的小萬莫星便慢慢閉上了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
「等你醒過來，就不會再記得這些事情，但是不要怕，就算我不在了，也還是會有人繼續照顧你。」老人慈祥的望著懷中睡著的孫子緩緩說道，彷彿在說著最後的告別，只是懷中的孩子卻沒有聽到。
「我又沒有答應你！」女鬼姐姐道，然後轉過身一副不願意見到他們的樣子，「你死不死關我什麼事，我才不想聽，才不想知道！」
「阿九，這或許是我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面了，對不起，」老人忽然低著頭道歉道，「那個時候的承諾，我沒有做到，或許那個承諾，我們彼此都已經再也無法遵守吧。」
「為什麼……」女鬼姐姐問道，「為什麼到最後，你還要來見我，還要把這個孩子托付給我，我可不是那種善良又天真的女人，我是畫皮，是靠著殺人來不老不死的畫皮鬼。」
「我知道，」老人卻點頭道，「可是這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我能將這個孩子托付的人，這個孩子不是普通人，不僅僅只是擁有陰陽眼，他身上的力量本不該屬於這個世界，或許有一天那個人會來取走這個力量。但是在那個時候之前，請你好好照顧他，不要讓他被這個力量所困擾，不要讓他懼怕和抗拒與生俱來的不同，他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就已經非常不易，我只希望他能平安快樂的活下去。」
「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人？」聽到老人的話語，女鬼姐姐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已經睡著的孩子，她也能隱約覺察到，這個孩子似乎有著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地方，但到底是什麼，她卻說不出來，只是感覺氣息不像普通的小孩子。
「該說的我已經說了，剩下的就拜託給阿九你了，」說著老人背起熟睡的孩子，就準備轉身離開。
「你等一下，」女鬼姐姐忽然叫住老人，猶豫了一會才說道，「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你老了。」
「嗯，已經變成了老爺爺，而阿九還是那麼年輕漂亮！」老人感歎道。
「到最後，和你一起變成了老爺爺老奶奶的人，終究不是我……」想起年輕的約定，這竟是此生的最後一面，阿九終於忍不住說出了口。
老人沉默了一會，才緩緩回答，「莉軒也沒有陪我一起變老。」
「為什麼……」
沒有等女鬼姐姐全部說完，老人就打斷了她的話，「莉軒是我的妻子，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就算時間能夠倒退，我依然會做出那個時候的選擇。對不起的只是曾經答應你的事我沒有做到，而那個時候的選擇我卻從來沒有後悔過。」
「我……」女鬼愣了一下，竟一時不知道要說什麼，只能看著老人的背影一點一點遠去。
「我和女鬼姐姐的相遇，果然不是偶然！」記憶的畫面忽然截然而止，似乎留在這裡的一切都已經重現完，不管萬莫星再怎麼試圖尋找，都已經再也沒有一點痕跡，看完最後的片段，萬莫星終於忍不住說道。
原來這就是那段記憶的全部，那段被爺爺封印抹去的記憶，原來便是對女鬼姐姐的委託。雖然自己早就有所猜測，但是直到現在，他才能完全確認，原來女鬼姐姐那麼多年來的不離不棄都是在完成爺爺當年的拜託。
雖不知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女鬼姐姐一定是對爺爺有情的，就算那個時候沒有答應，但是在萬莫星離開這裡後，真的一路相隨保護自己長大到了現在。
爺爺口中的莉軒是奶奶的名字，雖然沒有見過，但是萬莫星在墓碑上見到過，所以也有印象，他們之間又有著怎麼樣的故事？為了能夠讓爺爺見到，忍受了烈火煎熬而成為了畫皮鬼，在爺爺當兵回來後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爺爺的陰陽眼到底從而而來，他和奶奶的故事又是怎麼樣的？是因為什麼導致了最後的結局，從兩人的對話中萬莫星隱約覺得這一定不會是個開心的故事。
即使曾經如此相愛，即使承諾了要一起變老，就算再怎麼努力，但人鬼殊途，終究還是無法相伴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