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幹嘛對我這麼好 文 / 長安魂
南喬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某個無良蠻女給拉下了床,二話不說墩到了凳子上。
接著放在旁邊已經生涼的夜宵砰一聲摞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愕然抬頭看著墨蓁。
墨蓁面無表情的撒開手,也看著他。
「吃。」
她簡單,幹練,非常有力的一個字。
南喬淵看了看那夜宵,一碗粥,搭配兩個小菜,菜式精美,色香味俱全,他看著卻沒有什麼胃口。
「我不餓。」
他偏過頭。
墨蓁心想這人到底是受了什麼刺激啊怎麼說話口氣這麼不對勁啊聽起來好像有點心如死灰的味道啊誰打擊他啦曉不曉得這樣的南喬淵很讓人受不了啊……
南喬淵的肚子好死不死的響了聲。
墨蓁耳尖,似笑非笑的瞧著他,不餓?你不餓肚子叫什麼叫!
三殿下耳根紅了紅,卻故作鎮定強撐道:「我不餓!」
墨蓁將菜湯往他面前推了推,翻了個白眼,也不撕他的臉皮,道:「我沒說你餓啊。只不過是怕你沒吃飽,給你加點餐。」
南喬淵肚子咕咕又叫了一聲,卻依舊沒有動作。
墨蓁心想這魂淡真難伺候啊真難伺候,比以前還難伺候還難伺候,面上卻作不悅狀,伸手去端盤子:「算了,不吃拉倒,虧得我大半夜不睡覺做了吃的給你送來……我活了這麼大,難得好心……」
手被人給按住。
虧得南喬淵臉色蠟黃,手卻依舊沒有半點損傷,依舊指節圓潤,玉色修長,覆在她手上感覺滑滑的,滑的墨蓁心裡臥槽槽的嫉妒。
南喬淵仰頭看著她,狐疑的問道:「你做的?」
墨蓁坦然與他對視,更加坦然的道:「對呀。」
三殿下更加狐疑道:「你會做飯?」
墨蓁眨眨眼,以一種無比坦然無比誠懇的語氣反問回去:「我說過我不會嗎?」
其實她真不會。
可是會不會有什麼要緊呢?他肯吃就是了嘛。
三殿下撐著頭又想了想,委實無法將墨蓁兩字和下廚一詞聯繫上,墨蓁要是會下廚,母豬都會上樹了好嗎?
可是墨蓁這麼坦然,這麼誠懇,他看不出一點有說假話的成分,想了想,莫不是他真的對她不是那麼瞭解,就像他也不是那麼瞭解她原來還有個外公?
但不管怎樣,墨蓁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再拒絕,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他也無比坦然的動起了筷子,片刻點點頭:「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
墨蓁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她做什麼都必須是最好的。
南喬淵又點了點頭,專心致志的吃東西,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
以後一定要親眼看著她下廚一次。
墨蓁仍在得意洋洋,哪曉得面前這個人腦子裡想的什麼,更是預料不到未來有一天她會被他逼得抓頭搔耳暗地裡和府裡的廚師學藝學了三個月,就為了自己此刻矜貴的面子……
早知日後生活那麼痛苦,她何必此刻一時嘴賤就逞能……
南喬淵拿小勺子舀著粥,有一下沒一下的往嘴裡送,墨蓁一腳勾了個凳子過來坐下,看他腦袋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瞪了過去:「好好吃。」
南喬淵瞟了她一眼,依舊是老德行,正當墨蓁看不過去伸手時,突然聽他問:「幹嘛對我這麼好?」
墨蓁一愣,第一個反應是覺得他這話問的真稀奇,第二個反應是這話問的哪裡稀奇,第三個反應是:對呀,我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第四個反應是,淡定的開口:「好嗎?我怎麼不覺得?」
南喬淵低著頭悶了一會兒。
就在墨蓁以為他要悶死的時候,又低低道:「白天的時候,你可是連一眼都懶得看我,我還想著我最近這麼安分,到底是哪裡招惹你了?」
墨蓁差點哈哈大笑,想著你也會安分?想著你哪天不是在得罪我?想著……
想的被人打斷:「後來想想,也沒什麼奇怪的。你見了二哥,眼裡哪還能看的進去別人。」
何況他連別人都排不上。
墨蓁一愣,心想這魂淡今天怎麼這麼詭異啊詭異,說的話怎麼都這麼奇怪啊奇怪,還有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所以你對我不屑一顧也是理所應當的……」
墨蓁唇角直抽抽,心知這魂淡再說下去她腦子肯定要果斷暈死。
「所以你以後別再來這裡了,讓二哥看見不好……」
「難道我以前……」墨蓁仰著頭認真的想了想,「不都是像白天那樣對你的嗎?」
她目光平落到他臉上,他正抬起頭詫異的看著她。
「難道我以前,見到南喬慕不都是那樣的嗎?難道說,是我記錯了?」
南喬淵手裡的小勺子落到粥碗裡,有一粒粥濺在他臉上。
墨蓁伸手擦掉,無辜的問:「你說了這麼一大通,
到底是想說什麼呢?難道我真的記錯了?」
南喬淵確實是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他腦子難得暈了暈,有點想不明白墨蓁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暈完了之後,心頭赫然驚醒。
墨蓁今日裡見到南喬慕,那諸番親近,的確是和許多年前一模一樣,很是正常。
可墨蓁現在這話一出來,這正常,也就變成了不正常。
她話裡的意思莫不是,她如今和南喬慕這般相處,是因著多年前,他們也是如此相處?這不過是她做出來的假象,而不是她面對南喬慕真實的態度?
她表面對他親近,其實心裡未必是那樣親近?
墨蓁按住他的手,眸光沉沉看了過來,低聲道:「長安城內,帝京之中,風雲詭譎,步步驚心。有句話叫做物是人非,三殿,可知曉?」
他心頭猛然一驚,下意識的就要把手收回來,卻硬生生的按捺住了,背後滲出冷汗來。
他看著墨蓁,好像從來都不認識她一般,平生第一次,因她一句話,汗濕重衣。
他突然想仰天長嘯,墨蓁,墨蓁竟然不信他家二哥,墨蓁竟然不信他?
這天底下怕是再也沒有比這更加好笑的事了。
可他卻笑不出來,心裡突然升起一股悲哀,卻連悲哀的緣由都不曉得。
物是人非,這話是沒錯,連墨蓁自己都變了。
曾經那片天空下的兩個人,過命兄弟,生死至交。都變了。
那他呢。
墨蓁不信南喬慕,那他呢?
她表面對他不屑一顧,暗地裡卻是不一樣的形容,又是為了什麼?
他不敢問,怕得到一個不想要的答案。只是慢慢的將手收了回來,端起瓷碗,慢慢的喝粥。
他喝了兩口,抬頭對她笑:「這粥不錯。」
墨蓁已經恢復了正常,依舊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