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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五章 鄰!居! 文 / 長安魂

    南喬慕很快就被送回了慕王府,南喬梁得到消息,又驚又怒,趕了太醫院所有的太醫過去,墨蓁不放心,又將墨玉清踢了過去。之後拾整一番,進宮面聖,趙子成拽著名少冗跟在後面,要到陛下跟前討個公道,南喬梁得知了昨夜至今日發生的所有事,勃然大怒,先讓墨蓁下去休息,又接連召集了諸多重臣,包括蕭輒在內,並兵部刑部通令徹查,務必要將幕後主使查出來。又交代名少冗將禁衛軍做一番整頓。

    南喬淵當時坐在一邊,優哉游哉的喝著茶,對談話絲毫不感興趣,他昨夜一夜未睡,眼底已經泛青,眼下最想的事便是回去好好睡一覺,當然,旁邊陪著墨蓁更好。他傻傻樂著,瞇著眼,陰陰的笑,正考慮著今天晚上要不要摸到墨蓁床上去,考慮的出了神,南喬梁問話沒有聽見,還是刑部尚書劉大人大不敬的踹了他小腿一腳,才猛然醒神:「啊!這事啊?皇兄,您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無辜的,我差點就沒命了,您瞧瞧我身上還有傷呢,這麼多……下次再有這差事您愛找誰就找誰,別再來找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墨蓁那個怪……」

    南喬梁瞪過去一眼。

    他悻悻的將「……物」嚥了下去,換成了:「……那個女人……」

    「噗。」

    御書房中不知道是誰突然噴了,南喬淵掃了一圈,臣子們恭恭敬敬的低著頭,就連周圍侍候的小太監肩頭都微微顫抖,似是隱忍笑意模樣,接觸到南喬梁無可奈何的眼神時,才恍若才想起一般,強硬的又換了一句:「……那個不男不女的……」咬牙,擠出兩個字,「男人。」

    他心裡淌著冷汗,慶幸墨蓁已經去休息了,不在這兒,要是讓她聽見了,啊,他會死的。

    那女人可不會管他是在說場面話,她只會覺得自己顏面受損。

    臣子中不知是誰輕輕笑了兩聲,緊接著又忍住,只聞哼哧哼哧聲不絕,南喬梁揮揮手,「行了,都退下吧!」又對南喬淵瞪眼,「你也滾!」

    「得了。」他輕快起身一躬到底,直起身子的時候已經轉了身,一邊走一邊揚手,「臣弟滾啦!啊好睏,臣弟要回去睡覺,皇兄要是沒有什麼要緊的事就別來煩臣弟啦,臣弟要睡上三天三夜,才有精神跟墨蓁大戰三百回合……」

    他的大戰三百回合聽在別人耳裡,想著這兩個天生冤家又要鬧得長安城雞飛狗跳了,這兩人關係不好,老一點的臣子都曉得。可南喬淵自己說出來,愣是帶了點邪邪的味道,大戰三百回合啊……

    南喬梁忍著才沒有把案上一塊鎮紙砸到他頭上去。難怪阿蓁從來不待見他,這臭脾氣,哪個人待見的了?

    南喬淵出了御書房,打了兩個哈欠,卻沒有離開,反而裝作隨意的走到一邊,實際上卻偷偷側過臉往後看,後面跟著的是一幫重臣,蕭輒首當其衝。

    南喬淵也不知道墨蓁長相是不是隨她母親,只是覺得看了這麼多年,她相貌完全不同她父親。她容色絕美,一雙鳳眸隨意一瞥便是勾魂攝魄,撩人的很。蕭輒年輕時候也是長安城中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出身世家,狀元之才,是當時京中少女最想嫁的夫君,難怪以墨姝天門之女,能夠看得上他。偏偏兩個人沒有一處相像。

    這是親生父女,相處卻如同仇人,別人常道相國冷血,安靖王墨蓁至孝,卻不知墨蓁心裡其實更加冷血,所謂的孝義,從來都只是假象。

    不過現在,明明對這個女兒一直不待見的蕭輒,卻讓蕭玦去接她,明擺著是做出了示好的讓步,可這改變,未免太突然了些,蕭輒奸狡,心思難測,誰知道這示好之下,究竟是父女親情,還是其他?

    他想起先前在御書房墨蓁聽到蕭輒覲見時臉色一僵,以及南喬梁讓她去後面休息時明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心裡微微歎息,直到蕭輒和重臣都走光了,才朝身後的小太監問了一句:「墨蓁呢?」

    小太監低眉順眼,恭恭敬敬答:「據說是在陛下寢宮休息。」

    南喬淵心裡嘀咕了一句「男女有別!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曉得」,一邊伸了個懶腰,對小太監道:「她出來的時候,替本王告訴她一聲,本王等著她回家!」

    回家!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瞇了瞇眼,傻傻的樂了一瞬。

    小太監依舊畢恭畢敬的:「是。」

    南喬梁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迫不及待就要回寢宮看看墨蓁,卻不想皇后求見,還帶著太子,他蹙了蹙眉,不想見,最後還是揮了揮手,讓他們進來。

    等回到寢宮的時候,已近黃昏,墨蓁大不敬的在他龍床上呼呼大睡了一個下午,醒來的時候叫著餓,要吃東西,南喬梁早命人給她準備了膳食,宮人可不敢怠慢,急忙端上來。

    顧順習慣性的要喊,南喬梁止住他,又阻止了宮人行禮,不動聲色的走進去,就看見墨蓁甚沒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活像個餓死鬼。

    那情形,就跟昨晚墨小天在這兒狼吞虎嚥一個德行,還真是「父子」倆,一舉一動都這麼像。

    「父子」倆?

    父是誰呀?

    他昨晚早將墨小天的一切給問了個遍,那小子雖精怪,卻還精怪不過他這個將他爹養大的皇帝,他爹都精不過他,何況一個小屁孩,幾句話就問清楚了。尤其生辰八字,他仔細算了一下,墨蓁懷上的時候,她可能還在長安,也可能離開不久。他直覺這孩子出現跟墨蓁離開長安有很大的關係。

    不會是她發現自己懷了孕,不想讓人知道,所以才離開的吧?

    雖然這不像墨蓁的性格,但也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那麼,孩子他爹是誰?

    從表相上來看,墨小天跟他爹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沒一點差異,那就看不出來他父親到底是誰。可問那小子「你娘是誰?」他總是搖頭說不知道。

    他又問:「你爹就沒有告訴過你?」

    墨小天道:「沒有。我一問我娘是誰,我爹就打我。」

    他聽了極其無語。

    墨蓁這小混蛋,這些年跟他尚有聯繫,居然瞞了他這麼大的事,還真是……

    真是讓人生氣!

    於是,他生氣的咳了一聲。

    墨蓁抬起頭來,嘴巴裡鼓鼓的,邊上還沾著油污,眼睛眨啊眨的,特別無辜與茫然,硬是將他心裡那一點怒火給眨沒了。

    他歎了口氣,走進去,墨蓁放下手裡的東西作勢要來行禮,陛下在榻邊坐了,隨意一揮手:「行了。你什麼德行朕還不知道?」

    墨蓁將嘴巴裡的東西嚥下去,嘿嘿一笑,端著碗筷湊到他跟前去,顧順在旁邊看著,很想阻止,想斥責,想說上一句「大逆犯上」,但看看自家陛下沒甚表情的表情,還是硬生生的按捺住了。

    南喬梁坐下來後,就隨手拿過一旁的孤本,自顧自的翻閱,好像沒看見墨蓁這個人,墨蓁坐在一旁,端著碗筷,一直很努力的將自己的腦袋往他眼前湊,口齒不清的叫著:「陛下?皇兄?師兄?大哥?……」換了好幾個稱呼見他都沒反應,突然將碗筷一放,摀住心口,低呼了一聲:「哎喲……」

    南喬梁立刻抬起頭來:「怎麼了?」

    她做虛弱狀,可憐巴巴道:「心口疼……昨天晚上被人追殺,受了點傷……」

    南喬梁果然緊張起來,伸手來扶她:「傷的怎麼樣?要不要緊?朕給你傳太醫!顧順……」

    墨蓁一把抓住他的手,越發虛弱道:「沒什麼大礙,就是有點疼。大哥陪我說說話就好了……」

    南喬梁將要起身的身形一頓,回頭看著她,片刻,才瞇著眼道:「你不是裝著騙朕吧?」

    「哪有?」墨蓁立刻表忠心,「我真的受傷了,真的,大哥你瞧我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

    陛下看了看旁邊桌子上被消滅了一大半的膳食,再瞧瞧墨蓁,一點力氣都沒有?那朕剛才進來的時候看見的是哪個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嚥,像頭餓狼似的?

    這是墨蓁慣耍的技倆,她以前皮,父親又不管她,管教她的差事就落到了他頭上,這小混蛋怕他,每每犯了錯,都裝成這樣子來逃避他的怒火,偏偏他知道她是裝的,可每次都忍不住信了,這小混蛋就越發的得寸進尺,仗著他的勢作威作福。

    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這小子,這麼多年都沒一點長進。

    「行了。」他抽出一條明黃色的絲帕,將她嘴角一點油污拭去,「朕不生氣。你當時離開,朕也很欣慰,這長安哪裡都好,就是太骯髒,你走了也好。」

    墨蓁尷尬的呵呵笑。

    明知道她離開的理由不可能全是這個,可這話既然說出來了,就代表陛下再也不會問了,她也就不用煞費苦心的想著當初離開的理由之一二三四了。

    今天的天氣可真好。

    「朕不生氣,阿蓁,可你總要和朕說說,你這些年去了哪裡?以往你給朕的信,三言兩語什麼都看不出來。」

    「呵呵呵。大哥您知道我不愛寫字,一看見字就頭疼。」

    墨蓁有心不說,卻奈何南喬梁逼問,只得撿了能說的就說了,說的時候,都帶上一句我自己去的。

    南喬梁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自己去的?

    「阿蓁,你說了這麼多,不會還瞞著朕什麼吧?」

    他端起一杯茶,漫不經心的浮著茶末,眼角似有深意的瞥了她一眼。

    墨蓁心裡一跳,碗筷幾乎要砸下去,連忙鎮定心神,瞞了什麼?她瞞了很多,比如墨小天。

    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不可能罷。

    想起墨小天,她就有點憂心,墨玉臣那個不靠譜的,把她兒子給丟了,到現在都沒動靜,也不知道往哪裡去了。她覺得等下一定要讓南喬淵暗中查查,看看長安城中有沒有。那小子古靈精怪,除非遇上特別精明的或者武功高強的,一般就吃不了虧,他逃出來肯定要來找自己,說不定現在也到了長安了。

    殊不知她家墨小天就在離她不遠處的地方。

    「呵呵呵呵。大哥您說笑話了,我能瞞您什麼?您火眼金睛,什麼看不清楚,我要是說了假話,肯定也逃不過您的法眼。」

    南喬梁依舊似笑非笑。

    他本來是要帶墨小天來見她的,哪知那小子臨門一腳又退回去了,他問他怎麼了,他道:「爹會揍我。」

    然後說什麼都不肯出來了,他也沒有辦法。

    墨蓁吃飽喝足,為了避免南喬梁再問她什麼,急忙起身道:「大哥,天晚了,我就不打擾您了,呵呵呵……那個,我的府邸什麼的,在哪兒啊?」

    她以前一直住在蕭府,被趕出來後直接去了北疆,京中並沒有府邸,她離開長安前,是住在宮裡的,可現在,她總不能繼續住下去,那樣不好。

    當然,也不能住進

    蕭府裡去。

    南喬梁既然找她回來,怎麼可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說到府邸這玩意兒,南喬梁神色有點不自然,跟她道:「阿蓁,你完全可以住在宮裡。」

    墨蓁傻傻的笑:「那樣不好,那些迂腐的大臣,會說閒話。雖然臣不在意,但有損陛下威名。」

    南喬梁想說他也不在意,可一看墨蓁表情,知道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住在宮裡的,神色更不自然了,「可是你那個府邸……那個府邸……朕怕你不滿意……」

    她毫不在乎的一揮手,「只要看不見南喬淵,在哪都無所謂。」

    南喬梁咳嗽了一聲。

    「怎麼了?」墨蓁奇怪的看著他,「不會真在南喬淵那傢伙旁邊吧?」

    「不是不是。」皇帝陛下又咳了咳,才勉強笑道,「肯定不在他旁邊,你放心。不過阿蓁,朕有幾句話要跟你說,你瞧,你已經回來了,跟三弟就別再鬥氣了,大家都同朝為官,又是……免得讓人看了笑話……」

    墨蓁瞇著眼,想著他那一句又是後面是什麼?

    等被人帶著回到她所謂的府邸,她就明白是什麼了。

    她站在自家府邸門前,背轉身,手負在身後,看著對面。

    夜色中明晃晃的燈籠下,輕歌正扒在門口樂悠悠的衝她打招呼。

    她抬頭往上看,對面的府邸門匾上,淵王府三個大字閃閃發光。

    大家同朝為官,又是……鄰居。

    鄰!居!

    她的府邸是不在淵王府旁邊。

    在對面。

    我尊貴的皇帝陛下,您這麼明晃晃的說謊,真的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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