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三章 往昔纏綿 文 / 長安魂
「砰!」
墨蓁一頭縮進了被褥裡,撲天捶地一番,又猛然想起她身下乃是尊貴的皇帝陛下的床,立刻像是被針紮了一樣蹦起來,先呆了一陣,繼而手忙腳亂的找衣服,找到了胡亂往身上套,一邊套腦子裡一遍遍的想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她不小心踢到了床頭案幾。
「砰」一聲。
她立刻摀住了耳朵,拒絕聽那慘絕人寰的聲音,饒是摀住了,她卻明顯能夠聽到外面殿中有志一同的抽氣聲。
她雙目呆滯的想,她是墨蓁啊,是墨蓁啊,墨蓁怎麼可能會這麼慌,這麼亂,這麼手足無措……她應該很鎮定的關上門,很鎮定的穿衣服,很鎮定的再打開房門,視殿中人為無物,鎮定的離開。
對的,就是這樣,就算她在皇帝龍床上醒來被大臣們撞見,她也應該這樣。
至於那流言啊蜚語啊中傷啊彈劾啊……不是她需要操心的事好嗎?就算這些事真的找上門來,她也會淡定的——踹開之!
然而現在,她窩在床上一角,欲哭無淚。
外面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人也來了。這不該來的人裡,有一個是她最不忍看見的。
就因為來了,她才想起一件要命的事,她昨天好像大概可能似乎答應了那個誰那個什麼吧?
結果,她食言了。
不僅食言了,現在還被人堵在房內出不去了。
她不是不想出去,實在是沒臉出去,可是不出去也不行,時間長了事情會更糟糕。
外面的幾位重臣有志一同的震驚了。
什麼情況?
哦,墨蓁啊。
原來是墨蓁。
等等,墨蓁?
墨蓁!
墨蓁留宿陛下宮中?
咱們前腳剛在早朝時彈劾了一下,陛下您後腳就在當晚留了人嗎?
哦陛下雖然咱們都知道您寵信墨蓁且你們兩個關係很曖昧,我們彈劾她是很惹您生氣的說,您一直不說話咱也明白,但您真的有必要用這樣一種方式來打咱們的臉嗎?
就算有,您做的隱晦一點好不好啊?
這麼光明正大的,明晃晃的,一點也不知道遮掩的……您是篤定了我們不敢說話,不敢彈劾墨蓁一個禍亂宮闈的罪名?
哦這還真不敢……彈劾墨蓁,那是打陛下您的臉……
原本熱火朝天的議事瞬時終止,滿殿靜默裡,皇帝陛下臉色有點黑,將某個沒良心的小混蛋罵了一遍,咳嗽了幾聲。
咳嗽聲中,有人靜默,眸子裡染上一層幽黑,原本待飲的好茶頓在唇邊,自進了這勤政殿就一直抑鬱的心情一沉,沉重的連手中茶盞都快要端不住。然後,他低頭飲茶,狀若無事。
還有一人在笑,笑起來魅惑眾生,眼角一瞟一瞟的甚是勾魂,只是那勾魂眼裡,似乎積壓著磅礡而厚重的怒火,燒的眼眸熠熠生光,那笑越發驚才絕艷,艷裡帶著煞氣。他眼下有一層青黑,精神不濟,一看就是沒睡好的樣子,他強壓著衝進去將某個人提出來暴打一頓的衝動,笑意吟吟道:「皇兄,若無事再議,臣弟先行告退了……這昨夜,不知怎麼回事,臣弟可沒睡好。」
他最後一句話,明擺著是說給暖閣裡的人聽的,裡面的人捂著耳朵,喃喃道:「我聽不見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外面大臣們頓時如夢驚醒,紛紛告退,對「皇帝陛下龍床上醒來一個女人」這件事裝作不知,皇帝心知他們再不走墨蓁肯定要在裡面找根麵條自殺,一抬手就准了。
人剛走完,東暖閣的門唰一下被打開,墨蓁腦袋探出來東張西望,皇帝陛下沒好氣道:「還不過來!」
墨蓁磨磨蹭蹭的走過去,剛站定腳步就聽見陛下又說了一句:「朕這一世英名全毀在你手裡了!」
墨蓁不服氣的反駁:「我的英明也沒了!」頓了頓抱怨道,「陛下早朝時為何不喚醒我?」
皇帝冷笑:「你睡得跟死豬一樣,朕叫你你醒嗎?平日裡的警醒哪去了?明知道外面是朕議事的地方,還冒冒失失的衝出來……你,你不會好生在裡面待著?」
墨蓁撓撓頭,「好像是睡迷糊了,以為是臣自己的府邸呢。」垂頭喪氣道,「陛下,臣是清白的。」
陛下又冷笑,「朕也是清白的!」
問題是外面的人不信啊。
外面的人信不信墨蓁不操心,她只操心南喬淵信不信,不管信還是不信都不會饒過她的……不對,我擔心他饒不饒過我作甚……也不對,我操心他信不信作甚……他兩個又沒什麼關係……她就是真和別的男人上床了,也……
墨蓁肅然了一會兒,算了,還是去解釋一下吧……這誤會很不好……
她懨懨的朝南喬梁告退,一路風馳電閃回了府中,二話不說鑽進房裡就爬秘道,爬了大概半刻鐘終於到了頭,一邊想著見了面該怎麼說,一邊又想不知道出去之後是哪裡,臥房?床上?她覺得甚有可能……
結果出去一看,白玉池,溫泉水,周邊一應洗浴用具俱全。
浴房。
她默然一瞬,腹誹了一下南喬淵的惡趣味,這是等著她某
一天爬過來的時候能夠欣賞一下他的美人出浴風情萬種,然後忍不住撲上去麼?
難怪他每次爬過去丟失神清氣爽的,身上還有一股非常好聞的味道,原來是剛洗過。
要照以往她肯定把秘道給毀了,但現在她心虛。
一向強悍的人心虛起來不是一般的心虛。
她一路瞎摸了過去,不知道南喬淵在哪兒,只好慢慢的找,找到寢居時,也沒看見人,她也不好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淵王府,只好挫敗的待在房裡,等著主人回來。
南喬淵明擺著是知道她肯定會爬過來,這是不想看見她。
沒關係,她等。
她不信南喬淵一輩子不回來。
等的時間很無聊,她只好打量了一番房內佈置,看著看著突然覺得很怪異,卻不知道怪異在哪兒,當目光落在她坐著的這張羅漢床上,看見那紫色魅惑勾魂攝魄時,不知怎麼回事,臉一下子燒著了。
饒是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那其實是個意外真的是個意外,但這麼多年過去她費盡心思也沒把那個意外給忘掉。這張床……床……
多年前,蕭芣懷了身孕,找她報喜,她表面說著恭喜,心裡卻鬱鬱的,她鬱鬱時想要喝酒,然而找遍整個長安都沒找到一個能跟她拼酒的,便來找了他,搜羅了他府中最好也最烈的酒,一邊被他罵一邊喝的歡樂,還能一邊嘲笑他一杯倒,不是個男人……
結果,她喝到最後,喝斷片了……
斷片了也就罷了。
她還非常強硬的霸道的不容抗拒又凶狠粗魯的……強了他。
明明當初喝醉了酒醒來什麼都記不得,這麼多年也沒想起其中細節,今天看著這床,看著這床上鋪就的紫籐蘿一般跟它的主人一樣魅惑的顏色,莫名的就想起那一晚的瘋狂,眼前好像也看見了那似真似假的糾纏的紅與紫,看見她的猙獰與拉扯,他的半推半就半想拒絕半想順從,看見她疊覆在他身上,肌膚如玉,佈滿細密的汗珠,在昏黃的燈光中蔓延出一種難言的誘惑,看見那兩具糾纏的軀體,吱呀聲中滿滿是嘶啞的低吼以及動情的呻吟……
她甚至還看見了最後一刻,他死咬著牙關壓抑著衝到喉嚨的低吼,卻難耐的揚起脖頸,勾魂雙目迷濛如水,豆大的汗珠從額頭落下,雙手死死的掐著她的腰,她發了瘋一般俯下去咬他的唇……
停!
墨蓁急忙打住!
她臉上的紅已經燒到脖子根了。
不能想,不能想,絕對不能想……
她拍拍自己的臉,觸手一片火熱,她覺得心裡也似燃燒起來,底下的床鋪好像也燃了火,她急哄哄的跳起來,眼角掃到那紫色,腦子又開始不受控制了,她頓時給了自己一巴掌。
她痛的眼淚都出來了,再也不敢看,急忙調轉了目光,卻又覺得只要在這個房間裡就渾身不自在,立刻走出去,剛打開房門,就看見輕歌站在外面。
她立刻往後退了一步。
輕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著她:「將軍啊,主子說的真沒錯,原來您還真的來了啊……咦,您臉怎麼這麼紅?哎,這臉上怎麼……被誰打了嗎?誰這麼大膽子……」
墨蓁下一瞬就退了回去,打算爬回自己府邸,輕歌在她身後道:「將軍,您不去找主子嗎?主子昨天等了您一夜,一夜沒睡,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朝,回來的時候臉色可難看呢……誰也不敢跟他說話?將軍,您去勸勸吧?」
解鈴還須繫鈴人,能給南喬淵繫鈴的,除了墨蓁,還有誰?
墨蓁臉還燒著,哪肯去見南喬淵,沒好氣道:「不去,他心情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魂淡,害的她成了現在這樣子,她才不要去見他。
可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後面輕歌以一種哀愁的語氣道:「唉,主子一個人在這長安城,孤零零的,我們做屬下的也說不上話,這眼下心情不好,也沒個知心人關心一下……」
墨蓁憤然轉過身來,想大聲怒斥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可話到了嘴邊就吐不出來,也不知道輕歌說的那句話觸動了她神經,她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家主子在哪兒?」
作為一個時間渣和一個字數渣,我表示很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