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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文 / 長安魂

    南喬慕一看見她,臉色頓時蒼白。

    墨蓁的臉卻比他的還要白。

    墨蓁眼睛微微睜大,瞳眸縮起,震驚的看著南喬慕,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的話,以為是她站得遠,沒有聽清楚或者是聽差了,其實心裡知道,她剛才聽見的都是真的。

    南喬慕喜歡她?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不知道?

    「她自己腦子笨癡傻愚蠢,蠢得無可救藥!所以看不出來你喜歡她,喜歡了這麼多年……」

    哦,對,是她傻,她蠢,她笨,所以才看不出來。

    她臉色白的越發厲害,手心裡冒出虛汗來,似是無法接受,又像是不知道再如何待下去,驀地轉身就走,還沒走出兩步,腿一軟,差點摔到地上。

    南喬淵下意識的就要過去扶她,還沒動作卻見南喬慕已經一陣風般到了墨蓁跟前,將她扶了起來。

    他臉色也微微發白,往後退了一步。

    墨蓁卻沒有看南喬慕,想要掙開他的手,他卻握著不放,啞著嗓音道,「……阿蓁?」

    他目光切切盯著她,她卻強硬的掙開他的手,看也沒有看他一眼,逕自離去。

    南喬慕想追上去,攔住她,問清楚南喬淵所說的,究竟是真是假,可雙腳卻似乎被釘死在了原地,力如千斤重,無法抬起。

    真的如何?假的如何?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他想起那些曾經過往,臉色越發蒼白,心底卻忍不住慘笑一聲,這算什麼?

    這算什麼?

    墨蓁自己也不知道,她一路虛無漂浮,連怎麼回到自己房間的都不清楚。她直挺挺的躺倒床上,睜著眼看著上方,死氣沉沉麻木的如殭屍一般。

    這到底算什麼?

    她想起少年時那段始終沒有說出口的愛戀,想起因為那段愛戀所嘗到的喜怒哀樂,想起那多年時光,躲在旁邊靜悄悄看著的那個人,想起那場被拒絕的賜婚,想起他與別人大婚時無可比擬的風光,想起那自此後遙遙遠離北地,以及那多年來流跡五湖四海三山五嶽漫長而孤寂的人生,想起那麼多年,她曾因為一個人,封閉了自己全部的心情……

    此時也不禁想要問一句,這都算什麼?

    上蒼給她開的一個天大的玩笑麼?

    她一直以為,她過往那麼多年的感情都是屬於她一個人的,與別人無絲毫干係。因著是她愛上了,愛上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所以備嘗情苦滋味,卻從未有絲毫怨怪,感情的世界裡,從來沒有誰對誰錯,他不愛她,她也不強求,所以才選擇退讓遠離。

    她不是不能爭取,那時的她,有許多的機會能夠將心意告知於她,那時她也想過,成也好,不成也罷,卻始終沒有那個勇氣,她其實是個自私怯弱的人,生怕戀人做不成,最後連朋友都不能做了。

    卻原來……

    她雙目漸漸渙散,進而無神,先開始看見頭頂花帳,接著眼前物什漸漸模糊,最後什麼都看不清了。她仿若陷入可怕的夢魔裡,四週一片空白,什麼沒有,她整個人輕飄飄的,腳下虛軟,觸不到實地。

    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不知身在何處,不知將往何方,瘆人的寒意鋪天蓋地的朝她壓過來,她覺得自己似乎被關在冰窖裡,感覺不到一點暖意。

    過往一幕幕自她眼前閃過,以前的歲月裡,似乎只剩下了她和南喬慕兩個人。從自墨門回來在蕭輒壽辰上闊別多年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她見他少年如溫玉,風姿無雙,那砰然跳動的心房第一次感覺到了何為情動的滋味。自那後一路相伴,兄弟相稱,各自掩埋著各自心事,看不懂身邊人心裡作何想。於是一路陰差陽錯,就此錯過。

    她腦子昏昏沉沉,卻實在忍不住想,若是那時候,他或者她,有一個人能夠走出那一步,是不是就不再會是如今這個情景?是不是那麼多年,就不用再嘗盡情苦滋味,不用看著他和別人站在一塊兒,心中在滴血,面上卻笑得恰到好處?

    這麼想的時候,她就覺得心裡一陣陣的痛,好像是有人用千百根針往她心口上扎,不知是在嘲笑她的癡傻愚蠢,還是在諷刺她那麼多年的情苦,從來都是一場笑話?

    極致的寒冷過後,又是極致的酷熱,好像有人將她架在火堆上,週身是熊熊大火,她在被一遍又一遍的火燒,她覺得熱,忍不住伸手去扒自己的衣服,還沒扒下來,好像有人阻止了她,她更是難受,發了瘋的掙脫,卻被人禁錮的更緊,耳邊似乎有人一遍遍的說話:「阿蓁,乖,別動……聽話……」

    那聲音她覺得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的,然後聲音又想起,她聽得斷斷續續的。

    「她情況怎麼樣?……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接下來的回答她沒聽清楚,只隱隱約約聽到一句「心病」,以及一句「全看她自己了」。

    先前那個很熟悉的聲音聽起來急切了些,後面那個歎息一聲,卻什麼都不說了,再然後又有人握了她的手,在她耳邊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

    她聽得出說話的人很擔心,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心軟,想應答一聲,可用盡全部力氣都說不出一個音節,她想要睜開眼睛看看說話的人是誰,可眼皮沉重,死死的壓著。握著她的那隻手很用力,她覺得她的手被捏的很痛。

    接著她又陷入昏昏沉沉的夢魘中。

    夢裡面還是多年前的情狀,她但有空閒,必定是跟南喬慕在一塊兒,去哪裡都好,能看見他那時候就覺得開心,不過夢中的她似是不高興,南喬慕問她怎麼了?她悶悶不樂的說:「南喬淵那混蛋,又來招惹我!」

    然後她一回頭,就看見了那混蛋。

    那混蛋慢吞吞的跟在他們後面,走一步,左右張望一次,再走一次,往前面看一下,整個人孤零零的,看著很是可憐,冷不防她突然轉身,先是一愣,接著面不改色的移開目光,轉過身就要離開。

    她下意識的就要去追,有人拉住她問道:「阿蓁,你要往哪裡去?」

    她一回頭,就看見南喬慕殷切的盯著他,她再轉頭看看,發現已經轉身要離開的南喬淵不知何時又轉了回來,目光憤然且委屈的看著她。

    然後更加委屈的說:「我就知道!你總會不要我的!」

    再然後就跑了。

    她心下大駭,一邊叫他的名字一邊掙開抓著她的手,那手卻突然一鬆,她整個人都不可控制的向後倒去,她閉上眼睛,等著倒在地上的疼痛,等了半天卻沒有絲毫感覺,反倒是耳邊響起一陣歡呼聲,她疑惑的睜開眼,竟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回事竟來到一熱鬧的地方。

    此熱鬧所在不同尋常,到處都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外面的宴席開了一桌又一桌,所有的人都歡天喜地,她看的奇怪,忍不住拽住一個喝的正高興的人,問道:「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那人奇怪的看她一眼,「這都不知道?今日裡三殿下大婚啊。」

    她腦子一迷糊,問了句:「哪個三殿下啊?」

    那人似是懶得回答她,到別處敬酒去了,她也用不著答案,一抬頭,就看見前面的新人,南喬淵一臉喜氣洋洋,笑的一張臉兒如嬌花綻放,他旁邊站著一個新娘子,新娘子頭上蓋著蓋頭,她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只是那身段窈窕嬌小,看著便讓人喜歡,南喬淵突然看見她,卻笑得更高興了,順勢把新娘子往懷裡一摟,對她道:「墨蓁,我也不要你了!」

    她驟然發怒,「你敢!」撲過去就要抓他,卻抓了個空。

    她站起來,卻發現又到了另一處所在,她仔細的瞧了眼,發現是新房,因為喜床上正坐著一個新娘,然後房門被打開,南喬淵走了進來,走到那新娘面前坐在她身邊,笑吟吟的喚了聲:「娘子。」

    伸手就去揭她的蓋頭。

    她看的怒火中燒,又大喝一聲撲了過去:「混蛋!你敢——!」

    然後她就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堆人給制住了。

    面前那堆新人卻仿若沒有看到她,三殿下笑吟吟的揭下了蓋頭,她一眼看過去,卻發現新娘的臉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南喬淵卻是更高興了,端著酒杯道:「娘子,我們喝交杯酒罷?」

    墨蓁嗷嗚一聲又要撲過去,卻奈何被人抓著動彈不得,南喬淵的笑臉出現在她眼前,接著又是一片黑,她什麼都看不清楚了,靈魂仿若在急速下墜,有人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的招魂:「阿蓁!醒醒!阿蓁,快醒醒——」

    她聽出這聲音是南喬淵的,心理先是一喜,接著又想起先前的新婚,頓時又大怒,她費盡全部力氣掀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景物一開始模模糊糊,後來漸漸清晰,有一個人探頭到她面前,她迷迷糊糊中一看,發現是南喬淵,還是笑的如一朵花兒般的南喬淵。

    她還沒從夢中醒過來,一顆悲憤的心猶自沉浸在南喬淵大婚了這一消息中,陡一看見他的臉,還是跟夢中笑的並無二致的臉,迷迷糊糊的腦子便當著以為他已經成婚了,驟然怒從心中起,明明剛醒過來全身虛軟無力,卻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眼睛驟然睜大,表情一狠,一記拳頭就朝他臉上揍了過去!

    「你混蛋!」

    後天就要回家了,這兩天事有點多

    馬上就要出門辦事,只有這麼多了……

    麼一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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